“漢節祠堂的事，朕已經讓戶部撥款，工部進行建設了。”趙蘇緩步進來，淡淡地說道。

鐘湛躬身：“陛下。”

趙蘇手里拿著一卷冊子，一邊翻看一邊念道：

“鐘湛，司隸校尉部雍郡咸陽縣奉賢鄉人，生于禎寶二十八年冬十月十二日，三歲起父母雙亡，由同鄉人撫養。十歲時不知為何突然開竅，出口成章，文武雙全，而且得到一筆巨款，托付與同鄉人經商。同年開始參加科舉，在此期間結識公孫氏、云氏兄弟以及盧宇和張華，十四歲在鄉試奪得解元，由主考官李明遠賜表字子玄。”

果然，每個皇帝身邊都有一個諜報機構。

鐘湛并不吃驚，如果一個皇帝連親信都沒有，那么這個皇帝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趙蘇不再念了。

“你和普通人不一樣。你的眼中有忠誠，但沒有敬意和恐懼。你，對朕沒有敬畏之心。”趙蘇一語道破鐘湛的內心。

鐘湛直起身：“臣忠于大秦。”

他不效忠于任何一個人，他只忠于大秦，忠于大秦百姓，忠于大秦江山。

“卻是夠了。”趙蘇笑了起來。

只要他為大秦而奮斗，那么是否忠于自己又有何區別呢？他趙蘇為了大秦江山兢兢業業，他鐘湛為了大秦百姓浴血奮戰，他們都有共同的目標，這已經足夠了。

鐘湛拱手，朝著趙蘇躬身行禮，嚴肅地說出四個字：

“為了大秦！”

趙蘇點頭：“是啊，為了大秦。”

鐘湛轉身離開。

趙蘇的聲音在背后響起：“袁樂托朕跟你說一句，謝謝。”

鐘湛腳步一頓，道：“多謝陛下。”繼續前行。

趙蘇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總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鐘湛慢慢的走出皇城，心中也不知是愉悅還是傷感，五味雜陳。

皇城守軍把他的馬牽過來，那馬身高八尺，自馬頭到馬尾長九尺余，通體雪白，全無半根雜毛。這是一匹大宛駿馬，也就是之前鐘湛在《少年行》中提過的“雪狐”，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在話下。

鐘湛把霜燕寶劍掛在馬鞍邊上，腰間配著鬼刃獠牙，騎著馬緩緩往軍校而去。

少年一身干凈利落的玄色勁裝，烏黑的長發別著玉簪子高高束起，身材修長，劍眉薄唇，桃花眼，墨色眸子中透出銳利的光芒，腰佩長刀，騎馭駿馬，英姿勃發，氣勢非凡，矜貴冷傲。惹得多少少女頻頻張望。

鐘湛對此不屑一顧，他只管走自己的路。

墨月軍校的學生要學的東西很多很多。首先軍事和政治兩個主科二選一，決定未來從文還是從武；然后，謀略、騎射、武術、醫療、詩文等等副科，每人至少選修兩科。

李明遠說過，原定于下個月的會試不變。

墨月軍校的學生千余人，除去留任和參軍，以及已經為官的之外，決定進入官場的就有四百多，其中已經取得舉人頭銜、準備參加會試的也有二百來人，鐘湛的親傳弟子就占了十三個。

鐘湛親傳弟子三十五人，其中已經為官的有七人，留任軍校的有十二人，還有十三個舉人以及三個秀才。

鐘湛進了鶴華院的書房。

桌案上放著幾張淡黃色的竹紙，空無一字。

鐘湛拿起竹紙，輕捻幾下，撕開，取出潔白無瑕的夾層紙，點著了蠟燭，把紙放在蠟燭上烘烤一會兒，紙上奇異地顯現出幾個淡黃色的字。

鐘湛淡淡一笑，把紙放在蠟燭上邊，燒了。

“龍影……”

龍影，大秦帝國的御用諜報組織，和鐵鷹銳士相互配合。

步出書房，時近中午。鐘湛到臥室換了一身居家素衣，再向廚房走去，張羅午飯。

“明天你可不能再溜了啊！”余小魚噘著嘴，悶悶地說。她和鐘湛正準備狩獵，結果鐘湛就被召見，她只好放棄計劃回家。

鐘湛挽著袖子，有條不紊地洗著青菜，嘴角勾起，笑著說道：“好。”他也很無奈。鐘湛本來想，奏折遞進宮去，再傳到御書房，至少也要半天，結果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就被召見了。

青菜豆腐湯（小白菜燉豆腐），紅燒羯肉（紅燒羊肉），簡簡單單兩道菜，這就是他們兩人的午飯。

大秦的貧困百姓基本上是一天兩頓，但中層百姓和大部分官吏是一天三餐，帝王、宗室、世家大族則是一日四餐。吳越國和大秦的風俗習慣差不離；而遼國和夏國這兩個游牧民族國家，皇帝一日三餐，貴族一日三餐，普通百姓只有早晚兩頓而已。

吃完午餐，收拾碗筷，云若言、云絕、公孫遙、公孫緒四人來訪。

“子玄，你自漠北歸來，咱們的計劃也該開始實施了吧？”公孫遙問道。

鐘湛抿嘴微微一笑，道：“自是當然了！”

“那，該怎么辦？”

鐘湛舉起酒杯，輕抿一口葡萄美酒，笑道：“我還有阿絕，我們兩個人都是武將，不方便出面，我只能在幕后。阿遙，你明日上一封奏折，以漠北大戰中河縣為例，請求整頓吏治；若言，你和恩師聯名上奏，請求公審司馬軻羽；阿緒，你是中書侍郎，無論如何，一定要讓這兩封奏折抵達陛下手中。清洗出來的空缺，正好由科舉通過的士子補上。”

“好。”公孫緒、公孫遙和云若言三人點頭應下。

鐘湛俊目微瞇，嘴角上揚：

你們，準備好迎接，某的蓄勢一擊了嗎？

大秦的朝堂，即將出現一個巨大而強悍的黨派——以鐘湛為首的墨月黨！

鐘湛、云氏兄弟、公孫兄弟，還有墨月軍校出來的那數十個官吏（于京城為官的就有二十來人），再加上云若言云絕的家族，還有暫時保持中立的李明遠……這就是鐘湛敢于和世家大族硬抗的底氣！

長安某府邸。

“他回來了，怎么辦？”

“弄死他！”

“怎可如此魯莽？”

“那怎么辦？”

“先試試。”

“誰出幾個人？”

“要武藝好的，還要忠心的。”

“交給吾了！”

“事后記得處理好痕跡。”

“還要你說？”

“找個時間，最好在城外。”

“選個沒人的地方動手，別惹事。”

“吾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