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號晚上,蘇頌剛洗好碗就接到王釗的電話。
“我今晚吃了爺爺做的酸甜魚,超好吃的。”
一個小男孩吃了一顆糖,然后向那個因?yàn)橹辣患议L下了禁糖令的小朋友炫耀。
就是這樣的口氣,蘇頌的腦袋里都冒出個敲著牙齒,讓人又恨又氣的小人兒了。
蘇頌癟癟嘴,“好吃好吃!來炫耀的呀大哥!”
王釗很貧地說:“小蘇妹妹,你要不要來!爺爺肯定給你做。”
自從那天王釗指著涂鴉墻上的那句話給蘇頌看完以后,這整個人面對蘇頌的時候就越來越貧了。
蘇頌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王釗說:“我是說真的。我很認(rèn)真說的。”
王釗認(rèn)為在這個世界上,最疼他的親人就只剩爺爺了。所以他早就想帶蘇頌回家見爺爺了。
電話那頭又嘀咕了一句,“爺爺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親人了。”
關(guān)于真實(shí)的王釗,蘇頌知道得很少。關(guān)于他家里的事,她只是隱隱約約地知道,他媽媽不在了,他跟他爸爸的關(guān)系很不好,所以一直是住在爺爺家的。
蘇頌知道,人就像月亮,不應(yīng)該所有面都袒露給人看的。總有另一面,只能自己藏著掖著。
他不說,她便不問。
蘇頌答應(yīng)他,“好。等你高考完,就帶我去吃爺爺做的酸甜魚。”
“那一言為定。誰反悔,誰就是狗狗。”
王釗看著自己已經(jīng)伸出的準(zhǔn)備拉鉤的手,心想自己這是干嘛呢!原來傳說真的不假,戀愛是會降低智商的。
蘇頌問;“想拉鉤?”
此話一出,王釗的臉就漲紅了。被猜中這樣幼稚的心思,總歸是丟臉。
他撓了撓頭問:“你怎么知道?”
蘇頌不回答,她說:“那下次見面我們就拉鉤。我也是認(rèn)真的。”
王釗笑得像個弱智,呵呵著說:“好啊。”
很開心啊!因?yàn)樵谒媲埃行┬乃疾槐卣f出口,就可以被知曉。就像一個愛吃糖的小孩,不必撒嬌,就可以有糖吃。
蘇頌聽到那邊他爺爺好像在喊他,王釗應(yīng)了一聲,然后對蘇頌說:“我先去陪爺爺下棋咯。”
“嗯。去吧。”
蘇頌掛掉電話后,按工作計劃把下周關(guān)于心理健康的講座課件未完成部分完成掉。然而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沒有看見那個U盤。
壞了!是放在辦公室了。
蘇頌想那明天回去拿好了。可是有很嚴(yán)重強(qiáng)迫癥的她坐立不安,心里有個聲音說:不行!就是計劃著今晚要完成那個任務(wù)的。
所以最后,蘇頌還是拗不過自己那顆癢癢難受的心,決定當(dāng)下就回學(xué)校拿那個U盤。想著反正學(xué)校很近的。
蘇頌?zāi)煤肬盤往回走的時候,走的是操場旁比較近的小路。
那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diǎn)鐘了,教學(xué)樓有些教室是開著燈的,那是留校的學(xué)生在自習(xí)。操場這邊靜悄悄的,放眼望去,只有蘇頌一個人。
快走到榕樹邊的時候,蘇頌聽到好多貓叫聲,是從榕樹的背面?zhèn)鱽淼摹K缹W(xué)校有貓,但是有這么多嗎?
蘇頌好奇了,于是悄悄地往榕樹另一邊走去。
這邊唯一的燈,此時就在蘇頌頭頂。
蘇頌借著光,看清了樹下蹲著的人,他的周圍竟然圍了十幾只貓。
蘇頌呆住了。她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是貓咪機(jī)敏得很,看見她的出現(xiàn),一下子有好幾只驚叫著竄入一邊的花圃里。
蘇頌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是往前走呢?還是立刻轉(zhuǎn)頭跑掉呢?
突發(fā)的狀況,她總是處理不好,一直都這樣。最后還是他先開口的,他當(dāng)然很意外,“蘇頌!”
蘇頌看著他很驚訝的樣子,一想到那幾只被她嚇到也嚇到她的貓,便脫口而出,“對不起。”
秦淮陽問:“對不起什么啊?”
蘇頌指了指他腳邊剩下的貓說:“......我嚇著他們了。”
他輕聲笑,“他們說沒關(guān)系。”
他剛說完,他腳邊的那只貓就朝蘇頌喵喵叫了好幾聲。好像就是在說:“沒關(guān)系啦~原諒你啦~”
蘇頌仔細(xì)打量那只貓,好肥好大的一只貍花貓啊!
蘇頌從小就喜歡這樣毛茸茸的活物,可是父母不讓碰,說那都是細(xì)菌和寄生蟲的攜帶體。被洗腦久了以后,蘇頌也就這樣認(rèn)為了。
后來的她,只會在網(wǎng)上偶爾吸貓,但從來沒有過養(yǎng)貓的想法。
秦淮陽順了順那個貍花貓的毛發(fā),它溫順地喵喵叫,扭著柔軟的身體在秦淮陽的腳邊繞來繞去。
好柔軟的身體啊!蘇頌有點(diǎn)手癢癢的,她問貓咪,“喵喵,我可以過去嗎?”
“喵~”
一遇貓就弱智的蘇頌趕緊問秦淮陽,“秦老師!它說什么。”
秦淮陽抿著唇角笑,煞有其事地變著音色應(yīng)和著,“他說,人類!過來吧!”
蘇頌得要允許后,弓著身體小心翼翼地靠近著,她還是怕自己嚇跑它們。
那幾只貓竟然無視她這個陌生人的靠近,十分專注地埋著頭呼哧呼哧地吃飯啊!
不應(yīng)該啊!
蘇頌想,這樣不警惕的嗎?大概是要吃不要命的家伙們吧!雖然她也不會對這些小生物做什么,但是對陌生人保持著警惕應(yīng)該是基本本能啊!
人對人都這樣,動物對人不是更應(yīng)該這樣嗎?蘇頌很疑惑。
蘇頌蹲在剛剛那只貍花貓的身旁,手指頭已經(jīng)癢癢到難受極了,試探著問秦淮陽,“我可以摸它嗎?”
秦淮陽問那只貓,“話話,你愿意讓這位小姐姐摸摸頭嗎?”
正在吃飯的它抬頭看著蘇頌,拉著老長的一聲,“喵~”
蘇頌完全被萌化了,閃著眼睛看秦淮陽,他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蘇頌便小心翼翼嘗試著伸出手。
這是人生第一次。
蘇頌終于在22歲的時候,摸貓了!
毛發(fā)太柔軟,一個順溜,手便從頭頂滑到尾巴。
真的好柔軟啊!蘇頌一邊驚嘆著,一邊又滑了好幾下。
蘇頌問貓咪,“你叫花花呀?是花朵的花嗎?”
秦淮陽笑了笑說:“不是花朵的話,是話多的話。他是所有貓中最聒噪的,所以叫話話。”
話話是聽得懂的,急促的一聲喵,表示非常抗議。
蘇頌笑了笑,繼續(xù)摸他柔軟的毛。
“臭小子,還不能說你哦~”
蘇頌的手頓了一下。
秦淮陽說這句話時的語氣,是過往兩年多,蘇頌不曾在他身上聽到的。
那語氣,該怎么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