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融是真的,真的,真的為這些人捏了一把冷汗!
就看著這眼前黑壓壓的一群,呼啦啦都圍了上來,這人頭攢動的勁兒,常融想擠進去救自己師妹一把都拉不回來!
看著自家師妹被人一口個“如是仙姑”的喊著,一群男的老的少的,就是沒有女的,不管是求簽的還是拜神的,也不管是剛來的還是要走的,反正個個就跟那個蜜蜂見了百花蜜似的,嗡嗡直飛不說,還個個打算往自家師妹那朵鮮花面前湊!
“如是仙姑,如是仙姑,幫我看一下今年我那個婆娘能不能給我生個兒子吧?”
“如是仙姑,您看我一眼,看我能不能離婚娶個十八的小姑娘?”
“不,他們這都不算大事,仙姑,您能不能給我算一卦,看我什么時候能開啟婚姻的第四春!”
更有甚者,直接舉著一把平安香擠在人群中,叫嚷著什么,“仙姑,您說我這香是插在東南角還是東北角,有助于我的婚姻?。 ?
這邊人群叫囂著,將剛進大殿門,連個今天初幾都不怎么清楚的張之初圍在中間,那剛開始在觀門口看見張之初的那位乾道,真的想現在找個地縫縮進去!
真的不怪他??!
都是自家兄弟,不要眼神攻擊?。?
面對著今日在大殿里的兄弟們,看著他們那副恨不得將他活活剮了的眼神,這位縮了縮腦袋,弱弱的來了一句,“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是有意的,刻意的,還是特別留意的!”
氣得常融上去就就給這位當頭一個爆栗,“兄弟啊,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說你喊那么大聲干嘛,看看我師妹都被那群男人圍成什么樣子了!”
被常融敲了一個爆栗那位也不敢吱聲,只能小聲地解釋道,“常融天師,我這還不是看見如是天師太激動了,畢竟她平日也不在觀里修道,逢年過節的也很少看見她?!?
“她又是我們這一輩最年輕的天師,而且您也知道,這修道的女冠本來就少,尤其是像如是天師這種,她可是我的女神!”
“那你就小點聲喊啊,看看現在這地步,你等著你女神找你算賬吧!”
常融頗為擔心地朝那人群看了一眼,看著那黑壓壓的人群中自家師妹穿著一身奶油色的及膝長款棉襖,領上毛茸茸的一圈襯得她眉目分明,雙眼澄澈,嘴角上掛著招牌的神秘笑容,恍若九天下凡的仙女飄然而來,可能是氣場有些脫凡,整的她方圓半米之內,竟無一人再敢上前。
可那眼神看似很是親切,但常融非常知道,十分清楚一件事情,她那雙眸子是淡漠,是對這香客們所求之事的淡漠,或者說淡漠這詞不合適,應該說是對這些人欲望的一種旁觀。
常融忍不住掃視了大殿內一圈,連個邊邊角角都不肯放過的那種。
這殿內的乾道們個個伸長著脖子,都帶著似羨慕又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家師妹那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羨慕這人氣,還是崇拜這出場自帶光環的天師身份!
但是常融沒有見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自家師妹也已經朝著自己揮手了!
“嘿,師兄!”
那位被圍的那叫一個水泄不通的如是仙姑,一開口就是有魔力,那老少爺們集體齊刷刷地回頭看向常融,那眼神,活像是常融搶了他們什么心肝寶貝一樣。
“咳咳?!背H诓恢罏槭裁?,就是想清清嗓子。
“常融師兄,道觀里還有我的道袍嘛?”
張之初笑得十分溫婉,溫婉得都不像是她自己,眼神似春日融化的叮咚泉水,聲音在那些香客們看起來是如此的悅耳動聽,可是在常融聽來,這完全就是催命魔音,還是那種馬上下十八層地獄的那種!
到底是應不應該有啊,這就是個問題了。
“這個……”常融稍微猶豫了一下,在收到那些香客們如狼似虎的眼神之后,咽了口唾沫,說有的話肯定還得費些事情,要是說沒有估計也好不了哪去。
這個情況,也不能用殺手锏!
算了,還是把問題拋回給自家師妹吧!
“師妹,你也不在觀里住,我這還真不知道有沒有你的道袍!”
厲害,張之初在心底默默給自家師兄的甩鍋能力點個贊,可面上仍舊是那么一副超凡脫俗的樣子,畢竟這種事都讓大赤那個老頭子給練出來了,做這一行,需要會唬人!
“既然如此,大概是命運的安排了,可能今日各位所求,我就不能為各位一一解答了?!睆堉跻桓蔽乙埠軣o奈,我也很痛心,我也很可惜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又似是不可察覺的輕嘆一口氣。
“不是,那這還有什么說法?”
一個男人叫囂著,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就是前面那個非要問他家媳婦什么時候能給他生個兒子的那位。
“有?!?
張之初回答的十分干脆,就算本來沒有,可現在有了。
看著那男人像是要不達目的不罷休,今個就賴上自己的模樣,張之初眉頭一挑,盯著他就開了口,“您家是單傳?”
“哼,這種事不應該你掐指一算就知道?”
嘖嘖,這一開口倒是口氣不小,估計這出門沒刷牙吧!
老娘是天師,又不是神仙,還管你家單不單傳,有沒有兒子啊!
“那生兒子這事您得先立遺囑,最起碼也得有個像樣的皇位傳的哦?!?
這話影射含義很重了啊,聽得周圍的香客們先是一愣,后來反應過來的香客們都捂著嘴偷著笑,看來這如是天師不光姻緣簽靈得很,這懟人業務也是一流的??!
“你這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您有這有來求神拜佛的功夫,倒不如回家去看看您家那位,我覺得啊,您今年可能婚姻不順,要有危機啊!”
“你這個……”后面的那男人還沒說出口,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話。
打觀門外就沖進來膀大腰圓的女人家,罵罵咧咧地就沖著這人群堆來了,這一看就是來找事的啊,那人都精著呢,嘩啦啦地給讓出一條路來,張之初對上那女人,嘴角扯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
“果不其然,真的讓老娘猜著了,你這崽子又來跑三清觀來,”上手就是往肩膀上一巴掌,那聲音簡直清脆至極,然后叉著腰就開始吆喝了,“不就是一口氣給你生你三個閨女嘛,至于不至于每天都往這個破道觀跑,求爺爺告奶奶的非讓老娘給你生個兒子,要兒子那你倒是自己爭氣??!”
咳咳,這話信息量很大的啊。
可能是這位覺得自家老婆在這落了他的面子,那位可能家里有皇位要傳的漢子直接下手推嚷了一把,那膀大腰圓的女人家一個重心不穩,避閃不及就蹲坐在了地上,還給這人群砸出個大洞來。
這位也不是個善茬,一看這這么多人就扯開嗓子哭了起來,邊哭邊說什么,“你這個喪天良的,你沒車沒房的時候我就嫁了你,也不嫌棄跟你在菜市場賣豬肉,每天跟菜刀為伍,你爸媽我當我爸媽,這么些年也沒穿過什么好衣服,當牛做馬洗衣做飯的,不就是生了三個閨女,至不至于逢人就說你要個兒子,要你個頭啊!”
“老娘我要跟你離婚,這日子過不下去了,離婚,回去拿東西,現在就離!”
都鬧到這個份上了,張之初暗自搖搖頭,這要是不強求估摸著還是可以有個兒子的,這整天拜神求佛,一天天的不好好經營感情,整天拿兒子說事,說著說著這兒子就飛別人家去嘍。
那壯漢大概是嫌自家婆娘哭的丟人,連拖帶拽的就出了大殿門,張之初看著那兩道身影拉拉扯扯地奔著山門走去,對今日的事情,尤其是關于這個生兒子的事情心下有了些許的思考,以后絕對要把這事列入考察范圍!
這場鬧劇很快就落下了帷幕,正如來時的猝不及防,去的也匆匆。
而這幫人又重新把張之初給圍了起來,繼續七嘴八舌地問事情,張之初也真的是毫不留情,上來一個懟一個,還是笑容得體落落大方的那款,懟得那幾個人是啞口無言,一個個連個正經問題都問不出來。
常融向站在那看熱鬧的乾道們使了個眼色,接收到眼神的那幾位,將那幾個被懟的厲害的拉到一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只是看著他們那個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不再那么慘白下來,有些甚至臉上還有了喜色。
走的時候還每人都捐了大把的香火錢,請了道平安符才走的。
好買賣,真的是打得一手好買賣?。?
張之初好不容易擠出來了,卻看見這幅景象,心里真的是給這常融的領導能力點了一個大大的贊,見人說人話,見什么人說什么話這種本事絕了!
“師兄,”張之初快步走到常融身邊,接過他遞給自己的三炷香,鄭重其事地行了禮上了香,“不是說師傅回來嗎?他人呢?”
因為有外人在,張之初沒有私底下那么沒規沒矩,在這地方,最基本的面子還是要給大赤那個老頭子留的!
“???”
常融一愣,你別問我,我跟你一塊來的,我也不知道?。?
旁邊那乾道看常融這一愣神,就料想他也不知道了,“真人的確是回來了,就比你們早進了山門那么一會兒,來轉了一圈,好像就奔著后山去了!”
“后山?”
后山有什么?
大赤那老頭子沒事去后山溜達什么,這個季節這個天氣有什么好溜達的!
“壞了,師兄,快走,”張之初忽地腦袋中靈光一閃,想起自己后山辟了塊暖棚,“那老頭子肯定是掃蕩我的草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