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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嗯,這地方空氣新鮮。”

張之初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還順帶著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閉著眼睛繼續(xù)挺尸。

“我讓你帶的東西,你可是帶了?”

“什么東西啊,帶什么帶,帶著我就萬事OK!”

這位自己胸脯保證的同學(xué),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于什么境地。

不對啊,這地方,誰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張之初猛然驚醒,睜大自己的眼睛看著那站在板車邊,那道恍如九天魔主下凡的身影,整個人一個激靈,“趙……教授?”

“可是睡醒了?”

趙鏡觀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能是因?yàn)樵谶@地方考察的緣故,身上并不是給學(xué)生上課時穿的那種偏正式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主色調(diào)是天藍(lán)色,以白色輔助的運(yùn)動裝,襯得他整個人如山間的清風(fēng)拂面,溫文爾雅。鼻梁上仍舊是那架標(biāo)志性的金絲眼鏡,深褐色的瞳孔中張之初分明看出了一絲戲謔的感覺,就是那位趙大教授!

“嗯,醒了。”

張之初低著頭,狠狠地揪著身上那草綠色運(yùn)動裝的口袋拉鏈,心想這真的是冤家路窄,怎么還偏偏就又遇上他,這下真的雪上加霜了!

“既然醒了,還不下來,賴在人家老伯的車上,算是怎么回事!”

誰知道這位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艷陽高照,這一刻就電閃雷鳴了!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啊!

張之初真的是被這一句話給挑起怒火來了,憑什么啊,你讓我干嘛我就得干嘛,我偏不,可是一抬頭,他那后面浩浩幫幫的拎著鋤頭拿著鐵鍬的人們,看得張之初是心頭一驚,立馬改了口。

“哎呀,我為什么還是頭有些暈,”趙鏡觀看著眼前這個裝得頭昏腦漲的女人,裝個病還裝得像那么回事,“教授,我這就下來,不麻煩人家老伯了。”

張之初一副掙扎著要坐起來的樣子,心里其實(shí)早就盤算好了,就裝自己在車上沒站穩(wěn)崴了腳,然后盡早脫離這趙大教授的魔爪,還不知道這趙大教授又?jǐn)€了什么壞心眼,想坑自己一把呢!

可是,這張之初的那聲“哎呦”還沒喊出來,自己這右手忽然被一只溫暖而寬厚的手給托住了,這是怎么個情況?

“小心點(diǎn)!”

這三個字一出,得,張之初就知道自己這招沒用了。

“嘿嘿,”趙鏡觀看著眼前這女人耳根微紅,緊接著那雙靈動的眼光轱轆轱轆一轉(zhuǎn),露出一個天真甜美的笑容來,“謝謝教授施以援手。”

“那麻煩教授扶我一把了。”

還真的是得寸進(jìn)尺!

趙鏡觀握著手中圓潤的手掌,看著那草綠色的身影半彎腰,拎起一個深灰色的大背包來,低頭還仔細(xì)地看著那板車上的另一個袋子,小心翼翼地繞過那個袋子,半背那個包手掌微微用力,撐著從板車跳了下來。

“教授,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咳咳。”倒是自來熟。

趙鏡觀感覺自己手掌心中陡然失去了點(diǎn)什么,發(fā)覺張之初手抽回去之后,也把手往回一縮,清咳了兩聲,“去考察一番村里的喪葬文化。”

“這,去考察喪葬文化?”

張之初站在趙鏡觀面前,頭稍微側(cè)了側(cè),以便自己能在這精壯的身軀的遮擋下,偷瞄一眼他身后那架勢,看著那些怎么看也得四五十村民們個個扛著家伙什兒,那鐵片锃光瓦亮的,在這太陽底下都直發(fā)光。

“這村民有些排斥外人。”

趙鏡觀也微微前傾身子,用只有他跟張之初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了這么一句。

張之初乍一聽這話覺得沒頭沒腦的,又仔細(xì)一想,自己一弱女子勢單力薄的,又是個女大學(xué)生,那些什么人販子把女大學(xué)生拐進(jìn)山區(qū)里,給那些老光棍的當(dāng)媳婦的事例比比皆是,這可不就是山區(qū)嘛!

“報(bào)告,”這一聲拔尖的嗓門引得那些村民紛紛望他們那個方向看,“趙教授,您的學(xué)生張之初特來報(bào)道。”

“東西都帶齊了?”

“是的,保證一樣不落。”

張之初回答的聲音那叫一個嘹亮啊,生怕這趙鏡觀不管自己了,放她在這自生自滅似的。

“不好意思了村長,我的學(xué)生比我預(yù)計(jì)的來晚了一些,我們繼續(xù)走吧。”

趙鏡觀扭頭向自己右后方的一個看起來稍微有些肥頭大耳的人說話,那人一臉的討好笑容直點(diǎn)頭,瞇著眼睛看著張之初的方向,揮著手說著“不礙事”之類的話,肚子上一圈圈的肉愣是顫抖了幾下,看得張之初是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的眼睛受了傷害。

“那這位老伯,麻煩您了,還載了她一路。”

“沒關(guān)系的,這小女娃娃也是可愛的緊,我老頭子舉手之勞而已。”

這趙鏡觀不著痕跡地將張之初拉到自己左側(cè),又跟那載著張之初過來的老伯道了謝,那溫和有禮的樣子,嘖嘖,要不是張之初知道這教授的真實(shí)模樣,估計(jì)也肯定得淪陷了。

“那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吧。”

趙鏡觀道過了謝,又朝著那位村長所在的方向說了這么一句話,那村長大手一揮,后面等著的村民們也扛著家伙什兒,跟著他們往前走。

張之初也沒料到故事竟然這么發(fā)展,自己這不光事不遂人愿,這還劇情按了2.0倍速放,這剛一上來,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就要去打怪了?

那到時候,見情況不好,往教授身后藏一藏,應(yīng)該可以吧?

張之初背著那個大包,走在那高大的天藍(lán)色身影的左側(cè),一身青草綠的顏色,襯得她更是青春活力,那高吊的馬尾辮隨風(fēng)擺動,時不時的露出她那白皙的脖頸,引得不少村民直往她那身影處瞧。

可是張之初這哪里知道,她四處張望著,眼睛滿是好奇的樣子。

“教授,你看那座山巍不巍峨。”

“教授,你看那棵樹有沒有幾百年了。”

“教授,你看那云霧里是不是有鳥在飛。”

“教授,教授,教授……”

“別東張西望的,好好走路!”

終于,張之初被腳下的一塊突起的石頭給絆了個踉蹌,得虧趙鏡觀及時拉了她一把,這才沒直接一頭栽山下去。

這一聲訓(xùn)斥,訓(xùn)得張之初閉了嘴,看來他不喜歡的這樣的,那正好,自己可以不用裝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大學(xué)生了。

趙鏡觀看著那眼睛里帶著些小得意的張之初,心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緒,忽然間有些希望這山路多點(diǎn)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讓自己身邊的這個人,發(fā)自真心實(shí)意地說一句,“教授,你看那……”

趙鏡觀并沒有松手,只是微微落后了張之初半步,擋住了身后那些在他看來不懷好意的目光,也擋住了他牽著張之初的那只手。張之初自然也是覺察到了趙鏡觀這小動作,心下奇怪,“教授,那個……”

“山路崎嶇,民風(fēng)彪悍,小心為上。”

究竟到底是小心什么,張之初有些搞不明白,山路崎嶇跟民風(fēng)彪悍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難不成真的是應(yīng)了那句“窮山惡水多刁民”?

“知道了。”

張之初看了一眼那只被趙鏡觀緊緊牽住的手,哎呀,反正就是一只手,就當(dāng)自己牽著只豬,對,豬蹄,美容養(yǎng)顏!

那村長看著自己不遠(yuǎn)處那兩道親密無間的身影,眼神暗了暗,不管你們到底是來做什么,只要別礙了我的事情就好!

“不過,教授。”張之初往前走了幾步,又忽然退了幾步,感覺自己后腦勺正撞在一個堅(jiān)實(shí)的胸膛上,疼得她有些暈頭轉(zhuǎn)向的。

“怎么了?”

可是,這一定是給自己撞暈了,張之初抬起頭看向那人的時候,卻覺得那人眼神透露著的,是愉悅?

而且,那將要落山的夕陽將金色的余暉灑向大地的時候,他那半張臉披上了淡金色的光芒,在那光芒之下,忽明忽暗之間張之初只覺得眼前這人像極了自己夢中那人,不,不可能,絕對是錯覺。

“那個,那個,那個,他們扛著那些玩意要去做什么啊?”

“你說那些農(nóng)具啊,”趙鏡觀聽到這個問題,看著遠(yuǎn)處的山影,眼睛中的冷芒一閃而逝,“他們這個地方的喪葬習(xí)俗,有些跟我們那的不一樣。”

“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不是土葬嗎?”

“土葬?”趙鏡觀看著張之初那雙靈動的眼睛,還有可能因?yàn)樵谀桥0遘嚿咸芍艘挥X的緣故,那頭發(fā)稍微有些亂了,“你這功課倒是做的挺足啊!”

“那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

“倒是給你點(diǎn)陽光就燦爛。”

趙鏡觀望著那將要走到的山頭,那片此起彼伏的群山峻嶺,忽然間有些對這次的事情發(fā)展有了些興趣,既然她來了,這個故事應(yīng)該也就沒那么無趣了。

“趙教授,前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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