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山下有什么？”

“山下有人啊。”

“我可以去看看嗎？”

“術法至臻境才可以下去。”

“那我什么時候才可以至臻境啊？”

“你才九歲……算了，師父給你幾道護身符，下去玩吧。”

天鳳國，玄風嶺，遮天原林。莽莽林川一眼無盡，溪水潺潺幾尾游魚，草木花香搖曳，白紗童女攸然而現。

童女腳步輕移，綠草盈盈浮動，宛風過。女孩閉目，挽指抵眉，簌爾收法。小女孩嘴角含笑，邁步向前，走向人間。

“哇，好多人。”童女站在街首，腳步若點地。

“大叔，這是什么？”

“糖畫。”

“那這畫的什么？”

“鳳凰。”

童女睜大眼睛再瞧瞧糖畫：“鳳凰長這樣？”

童女感覺腳心微恙，鳳凰圖騰微微閃爍，翹翹嘴角道：“來一個試試。”

“十文。”

童女掏出十枚閃閃發光的晶石。

攤主看著女孩手心晶瑩剔透亮閃閃的晶石，呆愣片刻道：“姑娘，這太貴重了，找不開。”

童女抬頭望望攤主，眸若星辰。

“啊，算了，小姑娘要是喜歡，這糖畫送你了。”攤主略顯大方地拿起拿起糖畫遞給女孩，心里默道，“出手就是十枚水晶石啊，哪個大戶人家的傻孩子，不懂事就放出來了。”

“送我了嗎？”童女高興得有些略顯興奮，“謝謝！”

小女孩抬手接過糖畫，看了一眼，正遞向嘴角。

“小姑娘等一下，”只見一俊美青年男子緩緩而來，“攤主做生意也不容易，怎么能白拿人家東西呢。”

男子邊說邊從衣袋里掏錢，“給，十文。”

攤主停了一下，伸手接過銅錢，“我說請這小姑娘吃糖畫，客官非要給，我便收下了。客官你也要來一個嗎？”

“嗯，”男子頓了一下，“那便來一個吧。”

男子拿過一個龍形糖畫，付錢后對小姑娘笑笑，轉身離開。

童女一言未發，看著男子離開，“大叔，他為什么要給我付錢啊？我有錢的。”

“誰知道呢？許是覺得小姑娘好騙唄。一個糖畫指不定就收買了。”攤主說完露出牙齒笑笑，想了想，拿起一旁的龍形糖畫，“諾，這個送你，湊一對。”

童女接過糖畫，將手心的晶石遞給攤主：“老板，給你。”

攤主揮揮手，“不要不要，找不開。送你啦，拿去吃吧。”

“是太多了嗎？”童女留下一顆晶石在小攤上，轉身離開。

“喲，姑娘，別害大叔，拿走拿走。”攤主跑到女孩面前，欲將晶石還給童女。

女孩接過晶石，看看攤主，伸手隔空從上至下拂過攤主：“賜你健康無憂。”

“喲，借您吉言。”攤主笑著回到攤位上。

女童看了一眼攤主，舔舔手里的糖畫，繼續行走在大街上。

之后的某一天，攤主攤前路過兩服飾繁復怪異男子，幾根小辮垂在臉旁。

“哥，這攤主有一幅好身軀啊，刀槍不傷，百毒不入，百病不侵。”

“看什么看，再好也只是一幅凡人之軀。百毒不入？你把手里的赤角蛇毒拿去試試。”

“可別，那么珍貴，拿來浪費。”

“那就你手里的玄鐵刀去劃一下。”

“可別，沒事為難一個凡人做什么。”

“那還看什么看，走了。你還想吃糖不成，前兩天你還喊牙疼。”

男子拽了拽想吃糖的男子，欲走。

“哎，我還是想吃糖啊。靈蔗糖、赤須糖、鳳蜂糖……”

“誒，哥，我們去找鳳蜂糖吧。哥我給你講，那是真好吃。”

“滾！身上蟄的傷還沒好全呢。”

“那干脆我們去養一窩吧。”

“……”

糖葫蘆、棉花糖、烤串、奶茶、麻花、首飾……從街頭走到街尾，什么都看過一遍，女童抿抿嘴，在街角臺階上虛坐。突然覺得一切好陌生，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女童失落。

看著往來的行人，一雙亮閃閃的眼睛滿含失落與期待。女童眨眨眼，似乎剛剛過去的少年看起來很親近。女童起身，倏爾閃現在少年身前。

女孩臉上揚起明媚的微笑，“你好！我可以認識你嗎？”

少年一愣，雖然自己作為貴公子，又生得一幅好皮囊，平時湊上來的女孩多不勝數，但自己都不愛搭理。這女孩笑起來雖然好看，自己也沒打算搭理。只道：“不好意思，本公子還要去買藥材，請讓讓。”

“姑娘姑娘，請您別站門口，擋著客人了。”藥鋪小二趕上前來。

女童回頭看看，“本草閣，這是藥鋪嗎？”

“姑娘請你讓讓。”少年又開口道。

女童低眉斂目，一下抬起亮閃閃的雙眼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廖數言。”少年有些不耐，抬腳繞過女孩走進藥鋪。

女童看著前方少年背影，默默退回臺階虛坐。好一陣，女童若有所感，側頭看向剛踏出店門的少年，叫道：“廖數言。”

“嗯，”少年側首。

女童站起欲言。

“你不必說了，再見。”少年留下話，漸漸消失在人群。

女童抿嘴虛坐，看向來往人群。偶有面貌俊美、氣宇皎好者路過，女童卻再生不起親切之意。

熙熙攘攘，日復一日，虛坐女童宛若雕像。

“姑娘，看你在門前坐好幾天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本草閣小二關切道。

“回家？”女童愣了一下，“沒，沒有，我只是出來玩玩。”

“看你一個人悶悶不樂的樣子，玩夠了就回家吧。”

“嗯，謝謝！”女童面目微黯，抿嘴站起，看向熙熙人群，眨眨眼。閉目片刻，手指微動，而后睜開雙目走向人群。

看著離開的女孩，店小二又看看不遠處的煎餅攤，蠢蠢欲動，“這姑娘在這兒呆這么些天，也不知道怎么過的，餓不餓，吃東西沒。”

“鎮守府？”女童望著巍峨的門匾，停頓片刻后閃現至一窗前。

廖數言若有所感，抬頭望向一旁窗外，起身開窗，卻見窗下一人。

“怎么是你！你怎么進來的？”廖數言訝然道。

“想進來便進來了，”女童淡淡道，“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廖數言想也不想拒絕道。

女童默想那就這樣聊聊天吧，“你在干嘛？”

廖數言皺了眉，“本公子做什么干你甚事，不要跟著我，你出去。”

女童被這語氣一噎，鼓了腮幫擰眉，盯著廖數言不知如何作答。泄氣道：“我就想來看看你。”

“你家在哪里？你這么小的孩子怎么不回家。”

女童輕快道：“我是出來玩的。”

廖數言一噎，只道：“本公子是不會送你回去的。”

“嗯嗯，不回去。”

“看你面似有難色，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嗎？”女童天真道。

廖數言被這天真一激，“你小孩子懂什么！”

“嗯，我在煉氣。”廖數言有些失落道。

“練氣是什么？”

“修真，感受天地之氣，煉就自身氣感。”廖數言瞥瞥女童，“說了你也不懂。以前明明有過路的道人說我有緣來著，我練好些年了，依然一無所獲。聽聞人間亦有高手能煉出氣感，我還想著什么時候去拜訪一下。”

女孩眨眨眼，從趴著的窗臺起身，輕掛著窗臺

的頭離開。舉起手指輕舞，氣流縈繞，“是這樣嗎？”

廖數言瞪大了雙眼，伸手欲觸碰那小小的氣流。

“別碰，太濃郁了，你受不住。”女童收回手。

廖數言有些激動道：“你也修真？”

“修真是什么？”女童抿抿嘴。

“學道修行，求得真我，去偽存真，天地同輝，日月同壽。修得風云，移山填海。修得長生，天地同壽。”

看著小女孩疑惑的眼神，廖數言住了嘴。直道：“你那氣流怎么弄出來的？”

“嗯，揮揮手就出來了，你也想學嗎？”

“嗯！想學。”廖數言露出渴望的目光。

“那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

小女孩眨眼出現在屋中。女童抬頭打量屋子，木色的裝飾，古樸大方，合上一人，安寧而賞心悅目。女童彎彎眉眼，非常愉悅。

廖數言驚訝道：“你怎么進來的？”

“想進來便進來了啊。”

廖數言欲言又止，只道：“能教教我怎樣感知氣感嗎？”

女童打量了一下廖數言：“精氣不夠，身體不通透。”

廖數言看著女童。

“你需要好好補補，前兩天你不是去藥鋪了嗎，買了些什么？”

廖數言走到一旁長桌上，“這些。”

女童過來，輕捻手指，所有藥包打開，“都是些普通藥材，沒什么用。我們再去藥鋪看看？”

本草閣，店小二看著女童和鎮守公子一起過來，心想這小姑娘真能耐，真搭上廖公子了。

小二上前：“廖公子您來了，這次要點什么？”

“讓這小姑娘看看。”

“嗯，姑娘，您要點什么？”

女童抬頭望望藥柜，“不行，這里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藥鋪掌柜聞言走上前來，“不知姑娘要些什么東西？”

“你這里都沒有。”

“有什么能是我藥鋪沒有的？”掌柜輕笑道。

“嗯，千芝草、花王參、蛟龍菊、幽桂仁、青崖靈果、崖柏枝、百藤英、玉蜂甘露、蒲合散葉、玄鐵酸青、硒荒石、千年石乳……”

掌柜聞言神色驟肅，“姑娘您等一下，恰好店里來了位執事大人，我請他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