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約里克的戰爭東聯盟國會大廈，約里克首相辦公室。“您找我，首相先生。”亞伯穿著整齊的純白色軍裝，左肩上的勛功帶被各種榮譽牌掛得滿滿的。“亞伯，快進來。”約里克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材料，看到亞伯連忙起身笑臉相迎。見到首相過來，亞伯立正行軍禮，約里克伸手阻止了他，“不用，老朋友，這里又沒有外人，無需客套，快進來。”隨即伸手緊緊抓住亞伯的手引領他進入辦公室。亞伯覺得格外親切，他與約里克曾經共同浴血奮戰，廝殺在戰場的各個角落，而今雖然兩人已經年老，但卻管理著超過百億人口的東聯盟，外界總有傳言國防部長與首相之間存在矛盾，但沒人能理解，在他們這樣位置上的兩個人，矛盾，早已經超脫在他倆之外了，兩個聯盟的核心人物，他們甚至沒有存在矛盾的時間和資格。“來，老朋友，坐窗口這里，難得的好天氣啊，咱們倆兄弟得好好喝一杯。”雖然彼此身為首相與國防部長，實際上兩人見面的時間極少，就算見面也是工作，面對昔日戰友，約里克臉上露出難得的欣喜之情，拉著亞伯坐在靠著窗口的位置，母星燦爛的光芒照射在沙發上，溫暖而舒適。“我都不記得咱們有多長時間沒在一起喝一杯了。”“差不多還是去年美智生日的時候，有幸與您共飲。”“來，嘗嘗，這是斯濱海谷最深處的蘭蒂斯果實釀造出來的，美味難得啊。”約里克親自倒滿一杯蘭蒂斯送到亞伯手里，后者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兩人碰杯，相互呡了一小口。“嗯，甘甜，沁人心脾，這才是蘭蒂斯。”約里克看著杯中的蘭蒂斯豎起大拇指笑著對亞伯說。亞伯微笑著回應，“只可惜，蘭蒂斯只生活在斯濱海谷，而且必須要從曼德指引者高價進口才能得到。”約里克邊聽邊點頭，眼睛看著手里的蘭蒂斯，“是啊，老朋友，前段時間，我從外貿部得到一組數字，很驚人的一組數字，說出來你不信。”“您說說看。”“每一紀年，我們東聯盟向曼德指引者進口的蘭蒂斯，盡然高達七索克，價值相當于足足有兩萬噸糧食！”約里克還是看著那杯蘭蒂斯，不過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眉毛一揚，抬頭又說，“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曼德指引者可以用這七索克再制造出十五枚核聚變導彈。”亞伯非常清楚曼德指引者的導彈指向的是東聯盟。“十五枚核聚變導彈啊，這還不包括曼德向西聯邦出售的蘭蒂斯。”約里克再次與亞伯碰杯喝了一口，“曼德曾經是我們最大的敵國，雖然現在的局勢似乎我們占了主動，但實際上，我們也被他們制約了，聯盟的前途有一個巨大的坑，而現在，我們正在一步一步向這個坑跌落，遲早有一天，會粉身碎骨啊。”約里克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來:“一杯小小的蘭蒂斯，老朋友，它就能讓我們在無形中處于巨大的被動之中。”“可以禁止或者限量進口蘭蒂斯。”“不，亞伯，蘭蒂斯，兩萬噸糧食，都不是重點，我說的坑，不只是這些啊，還有獨特的海底碳油礦產，它們比內陸地區的碳油更好，更適合機械的使用。”亞伯放下杯子，細細思索著約里克的話，禁掉一杯蘭蒂斯，民眾或許可以壓制下去，但不可否認的，卻還是資源的匱乏。“現今全星局勢之所以保持在和平階段，是因為這杯蘭蒂斯，曼德指引者處于海底，他們可以說除了大海給他們帶去的大量海生物與獨特的碳油礦產，他們一無所有，如果我們將糧食或水或者其他礦產停止對他們的供應，對他們進行進出口限制，如果你是曼德指引者的一員，你覺得還有出路嗎？”“嗯，他們會被逼上絕路。”“他們可能就會與西聯邦聯盟，而我們，將陷入巨大的被動，我們的附屬國里特別是五級區四級區民眾，早已經有部分人以為西聯邦所謂的人文政策和換級管理要優于我們，這些雖然下面的人不說，但我知道啊老朋友。”“再或者，西聯邦無法供應曼德指引者的需求，聯盟不成，那才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結果。”“戰爭。”“嗯，設身處地地想，戰爭將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但請恕我直言，首相，對于曼德指引者的軍力，我了若指掌，他們只有海軍比較強大，幾乎沒有陸軍和空軍，對付他們，易如反掌。就算是他們聯合西聯邦，我也有足夠把握戰勝他們，我們的泛北艦隊在外太空也完全可以對付得了他們的艦隊，何況，目前對方的艦隊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在等待巡航艦隊的回來。”約里克走到窗前，用手感受著母星的溫度，“亞伯，這是你對這次可能的戰爭的看法嗎？”“是，首相，我可以肯定一旦發生戰爭，我們必將獲勝！”約里克卻沒有說話，他看著窗外的一級區，空中飛艇在各自的軌道中飛行著，遠處的樓層建得越來越高，在母星光芒中閃耀著奪目的光彩，國會大廈前國家歌舞團隊正表演精彩的節目，民眾興高采烈地欣賞著，無憂無慮，作為一個聯盟最高領導人，他本應該為此而高興，但臉上卻反而露出一種落寞的神色。“首相，您怎么了？”亞伯感覺到約里克的神色不對。“都好久沒看到美智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了，上次你猜她送了個什么生日禮物給我？一個計時器，呵呵，這丫頭送給我一個計時器。”“那她一定是希望您每次看到這個計時器都會想起她，她是希望您能有時間回去陪陪她。”“是要好好陪陪她了。。。。。。你也是，亞伯，有空多回去陪陪自己的家人。”約里克似乎自言自語地說著。“首相，美智長大了，她不僅美麗還很聰明善良，您無需擔心她。”聯盟首相，擔負著超過一百億人口的命運，突然就開始感嘆著陪伴家人，亞伯非常清楚約里克并不是這樣優柔的人。“亞伯，我最信任與忠誠的朋友，你想錯了。”“想錯了？”亞伯想不到自己哪里錯了。“你這次把你最擅長的戰爭想錯了。”約里克回過頭來，坐到他身邊，臉色凝重。“首先，以前，不管哪一個時期，戰爭只是為了達到控制權，所以每一次戰役都會經過精心部署，你是老戰士了，懂得戰爭的意義，清楚每一個堡壘的攻陷意味著什么，五十年前，全星近百個國家，現在，真正意義上的權利只掌握在兩個政權手上，這就是控制權，對國家的控制，對資源的控制，對民眾的控制。這就是前四次全星戰爭的含義。其次，曼德指引者是一個定時炸彈，他們沒有正在可以維持生命的能源，沒有電力，沒有食物甚至是水，一切都依靠我們或者西聯邦的資源交換，我不知道西聯邦還有多少資源可以使用，但他們的內陸比我們要更快的沙化，我們的資源用量尚且只能維持三年，何況他們？沒有足夠資源的他們和我們，面對的不是戰敗，而是滅亡。”約里克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次關系到的，不只是國家，不只是政權，甚至不只是資源，而是能不能活下去。每一個國家，聯盟或聯邦面臨的都是他們生命能否繼續，他們文明能否延續，所以，下一次的戰爭，不會再有海陸空軍，也不會再有太空艦隊，有的，只會是對敵人最殘酷的一擊！最后的一擊！致命的一擊！”“您是說。。。。。。核戰爭？！”“第二次全星會議上，我們把自己的資源分了一部分給他們，其實原因只有一個。”“我知道您是在安撫他們，為了巡航艦隊回來后的主動權。”“是啊，為了最后的希望。”約里克又站起來，看著窗外，“你看看我們的民眾，沒有人知道這些，他們生活在假象當中，卻不知道這些年和平的背后醞釀的是一場更大的戰爭，一場真正生死存亡的戰爭。”其實不只是東聯盟從未向民眾公開各類資源的具體數據，整個藍星各個政權都未向民眾公開過，因為一旦公開這些秘密，等于提早葬送自己的政權，所以這些真實數據只掌握在政府核心的那兩三個人手中。“首相，您別擔心，我相信巡航艦隊肯定會帶來好消息的，三十年時間，偌大的宇宙，怎么會連一顆擁有藍星人可用資源的星球都找不到？”約里克沒有回答亞伯的話，他沒有辦法確定巡航艦隊是否真的能找到合適的星球，他幾乎每天都要詢問宇航部情況，但得到的只是一個又一個的坐標而已。這些年巡航艦隊一共探索了五個星系，共計六十一顆恒星，傳回來的消息卻總是讓人失望，這些消息被嚴密封鎖，連國防部長亞伯都無從得知。約里克最終沒有把巡航艦隊的情況告訴亞伯，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著天空，他不知道巡航艦隊在哪個方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利好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返航了，他得到的巡航艦隊發回來的消息都是一年前艦隊發出來的，他現在才接受到而已，一切都太未知了。特別是昨天，他從絕密路徑收到了一條來自莫羅號艦長素直健一的空白信息，那種不詳的預感便在約里克心頭，揮之不去。“亞伯，我。。。。。。作為老朋友，我有個不情之請。。。。。。”亞伯很是詫異，約里克的個性他非常清楚，“請”這個字從他認識約里克以來從未聽他說過，他明白，這個請求肯定意義重大，重大到能讓一個鋼鐵般的巨人人彎腰。“您說，我萬死不辭！”“我想讓你秘密在我們的日冕武器中用釩合金造一艘飛船，飛船上要有生命循環系統，老朋友，我無人可信，只有拜托你了！”“您放心，我馬上著手準備。”亞伯沒有過問原因，信任二字已經足夠成為理由了，約里克對他點點頭，轉過身去再次看著窗外，不再說話，亞伯無法完全理解他的心思，但他知道約里克，他的老朋友約里克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亞伯明白自己能做的只有什么，他走出房間，輕輕為約里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