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打電話時,李國柱正在跟伙計們商量事情。
工地上幾十號人,都是李國柱從老家帶出來的鄉鄰。之前大伙在老家靠種地養家糊口,一年辛苦下來,也掙不了幾個錢,日子過得都緊巴巴的。
李國柱是村里最早出來干建筑的,剛開始也是跟著其他的包工頭干活,他頭腦靈活,后來摸到門道后,就開始自己接活干,也就開始招攬勞動力。
老家的人都是能吃苦的,只要說能掙錢,而且李國柱在十里八村的口碑也好,所以大家都跟著出來干了。
剛開始他們建筑隊只有十幾個人,現在已經發展到三四十了。
人一旦多起來,林子大了,難免有害群之馬,管理就容易出現問題,李國柱雖然處事靈活,但畢竟是沒上過學的。
最近幾個月,不斷有人嚷嚷著漏記工分,工分意味著人民幣,都是辛苦錢,誰都很在意。
經人這么一說,大家都開始議論起來,仿佛每個人都被扣工分了似的。
李國柱召集大家一起,苦口婆心的勸說寬慰,說他不可能給大家漏記。
然而有什么鳥用。
那時記工分都是工頭用小本子寫,沒有監督沒有公示,大家干活多少天全憑自己的記憶,一天活下來,都累的不輕,而且人總有大腦混沌的時候。
正當大家吵成一鍋粥時,王昭巖提出了建議。
他在李國柱那小辦公室的墻上制作了一個大表格,專門用來記大家的出勤。
然后十個人一組,每組每天派一個人去核對一下,這樣公開展示,大家心里都有數,省的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李國柱當即就拍手稱贊,笑說:“王昭巖這個主意好,下個月就這么辦?!?
末了,還感慨了句:“上學就是有用啊!”
余笙電話打過去時,李國柱就正在跟大家說這件事,所以耽誤了幾秒鐘才接電話。
當電話接通又被掛斷時,李國柱生氣的罵了句:“麻蛋,神經病啊,打電話不說話又掛了。”
其他人都沒當回事,但王昭巖心里似乎有感應。
他問了句:“哪里的號?”
李國柱瞅一眼手機,“不知道,區號xxxx?!?
王昭巖“哦”一聲,沒再說話。
但他心里已經十分確定,是余笙打來的。
建筑工地附近基本都沒有什么生活配套,散會后,王昭巖跑到三里地外的一個小超市,給余笙回電話。
已經快一年沒跟她聯系了,他不知道一會兒該用什么樣的語氣跟她說話,也不知道開場白該說什么。
當他氣喘吁吁的站在電話邊時,他猶豫彷徨起來,心里也有隱隱的忐忑不安。
他是建筑工地上的苦力小工,她是國內知名高校里的美麗學生。
這天塹鴻溝,讓王昭巖的大腦一片空白,語言中樞全部癱瘓。
店老板看他站著不動,沒好氣的說:“小伙子,你到底要不要打電話呀,不打的話,別耽誤我做生意?!?
王昭巖抱歉的笑笑,“打!”
他撥通了猴子宿舍的電話,他想先跟猴子寒暄幾句,理理思路再打給余笙。
猴子接起電話,一聽是王昭巖,立馬說:“兄弟,你和余笙是不是約好的,我剛掛了她電話爬上床,你可就來了。”
王昭巖:“她給你打電話了?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