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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芒川是一座山

  • 芒川非川
  • 十辛
  • 1421字
  • 2019-09-16 17:39:24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安石榴收拾好東西立馬去打卡了。其他同事還在辦公桌前裝模作樣地忙碌了一番,等“老妖婆”走了才走。“老妖婆”一離開雜志社,整個辦公室就像雨過天晴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輕松的笑容,商量著去哪里吃飯才合適。雜志社除了“老妖婆”之外,其他員工都在而立之年左右,大部分人還沒結婚,所以一下班就會三三兩兩地相約吃飯。安石榴早就溜得沒影兒了,大家也只當沒注意到她。

到了下班時分,城市的街道車水馬龍,雖然雜志社不在市中心,但也屬于繁華地帶,到了這個時間段整座城市都在堵車。安石榴就像另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周圍的三千繁華世界沒能在她眼中印出絲毫色彩。她圍著白色的圍巾,戴著白色的手套,安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身旁的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和方向,只有安石榴像是無目的的漫步一樣。她喜歡在下班后慢慢散步回家,這樣還能在人群中享受偶爾恍惚的瞬間。眼角余光里所有的擦肩而過,她都可以想象成是那個帶走她所有色彩和快樂的人。她悄悄地在心底奢望著,說不定下一個瞬間那個人就會再次出現,拉住她的手,讓她再次跌入那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安石榴的生活簡單到了極致,連她住的地方也簡單到了極致。一間臥室配著一個小廚房,每天她自己做一些簡單的便飯,吃完飯就是看書,看各種游記和雜志,或者上網瀏覽新聞,東南亞的每一條和緝毒相關的新聞都牽扯著她的心。如果她的同事們知道她每天關注的都是緝毒販毒的新聞的話,一定會再次被這個離群索居的姑娘給驚倒。

臥室的墻上掛著一本日歷,上面過去的每一天都被畫上了叉號,這樣的日歷墻上掛了三本,最后一本還有最后一個月份就要被畫完。床前的小桌子上擺著三個玻璃瓶,前兩個已經裝滿了硬幣,最后一個眼看著也快裝滿了。整間臥室里只有一個簡易的衣柜,剩下的地方全擺滿了各種游記和書籍,每一本上都做滿了標記。

安石榴吃完晚飯,坐在床頭的小桌子前看一本游記,邊看邊用筆做好筆記。她之所以要到雜志社找工作,就是因為雜志社有許多外出采風的機會。當然,這家雜志社是她去工作后才有了游記的欄目,她去面試前并不知道《格調》里基本上都是各種廣告和男女情事的文章。她因為偶然的機會找到了這家雜志社,也幸運地獲得了職位,還意外地擁有了自己的游記專欄。

面試時,“老妖婆”拿著她的簡歷問她為什么學了生物化學之后要到雜志社工作,安石榴回答說自己的專業知識掌握得并不好。“老妖婆”了然地點了點頭之后,又問她文筆怎么樣,安石榴回答說自己寫了很多游記,“老妖婆”當場讓她描述一個自己去過的地方,而且不能是被人說爛了的國家級景區。

安石榴停頓了一會兒,說:“我去過芒川,是一座山,一座有心情的山。我第一次去的時候,是夏天。天氣很熱,但芒川很涼快,他笑著陪我度過了整個夏天。第二次去的時候,是冬天。芒川下雪了,整個芒川,像沒有了生氣一樣,冷得讓我感覺自己的骨髓也像填滿了芒川的雪。第三次去的時候,是秋天。整個芒川是枯黃色的,像一座空山,芒川并不開心,對著我流眼淚,我不忍心再看,便匆匆離開了。春天的芒川我沒有見過,我想以后總該有機會再去的,希望那時候,芒川是微笑的。”

雖然安石榴這番關于“景點”的描述云里霧里,“老妖婆”也不知道她說的芒川是哪里,但當老妖婆看到她說話時,帶著雨霧的眼睛充滿了深深的哀傷,而這哀傷偏偏又讓人看不清源頭,當下在心里下了決定,把安石榴留在了雜志社,并新開游記專欄。憑借多年的經驗和自認為老辣的眼光,“老妖婆”覺得安石榴有一天會用自己的故事改變整個雜志社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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