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這里?”白望舒的聲音都忍不住提了好幾個(gè)八度。
“對啊。”他笑得毫不意外,白望舒現(xiàn)在連看見他的笑都感覺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可奈何,兩人一聲不吭地踏上同一班電車,他一路上倒是不言不語,好像是能感受到她的郁悶似得,她悄悄得瞥他一眼,卻不妙恰巧撞上了他淺笑的梨渦,如此一來,她更加郁悶,忍不住張嘴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有,絕對沒有。”他見她終于開口說話,仿佛如蒙大赦,連忙搖頭。
“算了,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
“Franziska小姐,全世界可都沒有人比你的室友更有誠意了。”他的語氣還是那么令人輕佻,一邊說著又一邊忍不住翹起了二郎腿,一手支在大腿上,對著旁邊的女孩咧著笑。
沒錯(cuò),噩夢的開始,就是白望舒發(fā)現(xiàn),遲飛廉居然是她的室友。
“嘿呀嘿呀,歡迎歡迎,歡迎來到你在赫爾辛基的家!”二人人未至門口,房東史密柳斯的聲音先至,隨即沖出來的還有被裹了一件圣誕老人衣服的Micky,不消說,那件衣服一定是我們的大藝術(shù)家史密柳斯先生的“大作”,看著令人發(fā)笑。
早上的冰雕已經(jīng)不知道被丟到了哪個(gè)小角落里,史密柳斯老爺爺搓了搓手便將新房客帶進(jìn)了屋子,壁爐中的柴火發(fā)出噼啪作響,寒冬從此止步于屋外,白望舒剛剛幸福地嘆了一口氣,史密柳斯的大喊聲就震得她腦殼疼:“Franzi,快來試試我今天做的鹿肉。”
雖然老爺爺平時(shí)充滿了奇思妙想,但是在廚藝方面卻大概真實(shí)地被上天眷顧了,聽說似乎還在本地的廚藝大賽上獲過獎(jiǎng)。無論如何,受到這樣的邀請,白望舒是斷然不能拒絕的,她平日里因?yàn)檠芯康年P(guān)系其實(shí)呆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多,難得趕上老爺爺開灶,她應(yīng)了一聲,匆忙地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走出房間。哪只剛一打開門,便和對面的新室友見了個(gè)正著。
“你好呀~”遲飛廉見了他,倒也不躲不避,一頭利落的短發(fā)上還沾著水汽,兩鬢的頭發(fā)緊貼著耳根,白色的背心下有肌肉線條若隱若現(xiàn),而手臂上的線條更是常年鍛煉才有的結(jié)果。偏生剛剛洗完澡的他看上去竟然比白天乖巧了不少,連下巴處的胡須也被剃得干干凈凈,讓白望舒看得都有些呆滯了,直至他微微向她歪了歪頭,她才懵懵得回答了一句:“你好。”
“我不好,我餓了。”他笑著開了句玩笑,一邊紳士得為她打開了樓梯間的門,“走吧,很榮幸能和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以共進(jìn)晚餐。”
“你…平時(shí)對別人都是這么說話的么?”要是這樣,白望舒覺得自己大概就遇見了傳說中的“中央空調(diào)”。
他聞言之后竟然又笑得更厲害了,白望舒才發(fā)現(xiàn)自從他們遇見之后,他竟沒有不笑的時(shí)候,“我平時(shí)遇不見別人。”
“真是太不真誠了。”白望舒干脆利落得向他翻了個(gè)白眼,覺得問這種問題的自己也是愚蠢至極,抬腳上了樓梯。
“為我們家的新成員干杯!”史密柳斯這么說著,兀自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白望舒懶得和坐在餐桌對面的遲飛廉再多廢話,干脆也一飲而盡自己的杯中之物,對面的人卻忍不住笑出了聲:“Franziska,我就欣賞你這種一杯氣泡水也能喝出五糧液的豪氣。”
白望舒還來不及翻臉,史密柳斯卻率先反對:“胡說,五糧液那么難喝!”
“那先生覺得什么好喝?”遲飛廉的一對桃花眼笑得更彎,似乎在為終于熱烈起來的餐桌氣氛真誠地感到高興。
“嚯,那你一定是沒有嘗過Finlandia。”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給自己倒了點(diǎn)酒,一邊介紹道,“現(xiàn)在喝的Glogg,不過是拿紅酒,桂皮,杏仁和糖煮出來的小兒科玩意兒。但是那Finlandia,拿的是最純正的冰川與南邊的大麥釀制出來的,就一口,誒呦——”
他竟然說得自己都忍不住陶醉了起來,遲飛廉順勢接過話頭:“如果是這樣,那有空我一定要去嘗嘗看。”
這不過是一般人的客套,接下來通常是主人點(diǎn)頭稱是,客人再附和兩句,于是賓主盡歡,然而史密柳斯老頭子的座右銘大概就是“不走尋常路”,所以他聽說遲飛廉要去嘗,當(dāng)即提出:“有道理,我?guī)闳L,我想起來我老家那里應(yīng)該還藏了幾瓶。”
“老家?”一直悶頭大吃的白望舒此時(shí)終于抬起了頭。
“對啊,從赫爾辛基往上再開車三小時(shí)就到啦,很近的,就在北極圈旁邊。”老頭子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廚房上貼著的芬蘭地圖比劃著,“我找找…啊哈,這里,羅瓦涅米。”
“哇哦——”遲飛廉聽到這個(gè)地方后忍不住吹了一下口哨,向一頭霧水的白望舒解釋道,“這地方還有另外一個(gè)名字,叫‘圣誕老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