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唐阿姨新?lián)Q的車嗎？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樣。”

“恩，前一陣換的吧。我也沒怎么注意，應(yīng)該是今年賺了不少錢。你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盡管跟我說，我都買給你呀?！?

唐阿姨優(yōu)雅的身姿，看起來不便宜的新車，還有那串刻在心底的車牌號，無一不刺激著她矛盾的內(nèi)心，她忍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莫名其妙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趙奶奶，我要四個烤地瓜?！壁w奶奶是在他們胡同口擺攤的老奶奶，他倆打小就在這吃。趙奶奶一直都是這樣慈祥的模樣，她的烤地瓜也一如既往的好吃。

“咱倆哪能吃的了那么多??？兩個就夠了吧?！?

“怎么，你剛才還說我想要什么都可以的，這就舍不得啦？”

再小個頭的烤地瓜他們兩人也吃不下那么多，別說趙奶奶這大個兒的了。這大冷天的，吃這么多哪兒行。

“嘉人，你是不是餓了呀，咱們先回去吃飯？打包回去明天再吃好不好，或者我們明天再來吃。反正趙奶奶每天都在的。”

嘉人哪里聽得進(jìn)去，她向來說一不二，這會兒心里更是堵得慌，根本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意志堅定的抱著趙奶奶裝在牛皮紙袋里的四個烤地瓜，分了一個給北方。剩下的三個緊緊抱著，生怕別人搶了似的。

送嘉人到門口，北方還是有點不放心。特意跟嘉人媽媽說了別讓她吃那么多才回了自己家。

唐菀很少自己下廚，她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著長大的，成家之后也是季江遠(yuǎn)遷就著，捧在手里疼愛著。她不愛做飯，常年忙于事業(yè)，季江遠(yuǎn)從來沒有一句責(zé)怪的話。

北方這孩子似乎也格外聽話懂事，不像別家的小孩那樣鬧騰粘人。

透過落地窗看著走進(jìn)院子里的身影，北方回來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晚上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她很注重保養(yǎng)身材，晚飯吃得很少或者干脆是不吃的。

唐菀開心地招呼自己進(jìn)門的兒子，“北方，你還沒吃過晚飯吧？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媽媽帶你出去吃飯吧？”

“您想吃什么呀？”

唐菀想了想，自己沒什么想吃的，她笑著搖搖頭。

“沒關(guān)系，媽媽晚上本來也吃得少。我們?nèi)コ阅阆矚g的，我陪你吃?！?

北方想了很久，自己也沒什么喜歡吃的。大多時候都是嘉人喜歡吃什么，他也跟著吃什么?；蛘哔“⒁套鍪裁?，他便吃什么。

“媽，您要是沒什么想吃的，我去嘉人家里吃飯了。反正還得讓她幫我默寫單詞呢。要不，您就早點休息吧。”

“也好，那你早去早回啊。幫我跟你佟阿姨和賀叔叔問好啊?！?

北方拿起剛放下的書包轉(zhuǎn)身出去，駕輕就熟去蹭飯。他也是習(xí)慣了的，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嘉人回家之后扔下書包就開始啃牛皮紙袋里的烤地瓜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餓了還是怎么了，總覺得胃里空空蕩蕩的，要吃好多東西才會有一點暖意。北方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完完整整吃掉了兩個。

北方一眼就看到客廳里癱坐在沙發(fā)上面無表情抱著牛皮紙袋的嘉人，無奈地拿過她手里的紙袋，“你吃這么多，一會兒還吃得下飯嗎？”

嘉人就那么一直呆坐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深奧的問題。

飯桌上賀子恒看著一味低頭吃飯不吭氣的嘉人，以為她又跟北方鬧別扭了，“嘉人啊，平常最愛熱鬧的人今天怎么都不說話了呢。是不是北方欺負(fù)你了啊，告訴爸爸，爸爸去找你季叔叔告狀?！?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誰都沒想到嘉人會有那么大的反應(yīng)。她哽咽著放下手里的筷子，“北方那么好，他怎么會欺負(fù)我，北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嘉人這樣夸獎北方還是第一次，還是這樣哽咽著帶著濃重哭腔的夸獎，在坐的各位都被她嚇到了。

賀子恒看著自家?guī)е耷坏男∶抟\，著急道，“嘉人，爸爸開玩笑的話你怎么還當(dāng)真了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佟菲怎么也覺得不太對勁，北方送嘉人回來的時候還特意跟她說叫嘉人晚上不要吃太多。結(jié)果嘉人回來一直抱著一堆烤地瓜坐著，也不跟他們聊天。這會兒又這樣可憐巴巴的維護(hù)北方。

“嘉人，是不是學(xué)校里有人欺負(fù)北方了？”

嘉人也不說話，只管坐著，東西也不再吃。

“沒有，阿姨您放心吧。我和嘉人都沒什么事兒，可能是她先前那會兒餓了吃東西太快了，這會兒不舒服了吧。是不是這樣，嘉人？”

“我沒事，誰也不許欺負(fù)北方?！?

北方尷尬道，“放心吧，除了你沒有人會欺負(fù)我的。”

“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憋在心里，你要是不愿意告訴我和你媽媽，就告訴北方，你們小孩子的事情自己解決也好。”

話題就此擱置，嘉人一晚上都悶悶不樂，幫北方默寫完單詞之后就早早的睡了。

隔壁的嘉人爸媽卻因為她的失常言行很是擔(dān)心，“我看嘉人那孩子今天的樣子，怎么感覺像有人欺負(fù)北方。按理說不應(yīng)該啊，北方性格好、學(xué)習(xí)好，又是季老師的兒子，怎么會有人欺負(fù)他呢？”

“難道是校外的？難不成是季老師？”

兩人討論了半天沒個結(jié)論，“佟菲，早點睡吧。明天你去問問老季，確定一下不就行了。兩個孩子在學(xué)校有什么事兒，他不會不知道的?！?

佟菲大約是心里一直記掛著這件事，睡得迷迷糊糊不很踏實。結(jié)果凌晨就聽到了嘉人房間里的聲響，她急忙披了衣服起身去看。

“嘉人，怎么啦？”

推開門就看到嘉人胡亂翻著抽屜在找什么，“媽媽，吵醒你了嗎？沒事，我就是感覺有點不舒服，估計是晚上吃多了，想找個健胃消食片的。”

“你坐著，我去找?！?

把嘉人扶到床邊坐著，下樓找了消食片又倒了溫水上來?？粗稳顺粤怂幪上?，幫她掖好被子，她才起起身出去。

嘉人很想告訴媽媽她心里真的很難過，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北方知道真相該有多難過。這世上她唯一不能夠面對的事情就是北方的難過。

可是她不能說，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讓北方知道的可能性。

嘉人閉著眼睛，思緒飄忽不定。夜很深她才懵懂著睡去。

第二天，嘉人爸媽看她沒什么精神的樣子，都勸她在家休息一天。嘉人感覺自己已經(jīng)好了很多，而且她不想耽誤上課的進(jìn)度，還是跟北方一起去了學(xué)校。

無精打采的跟在北方后面進(jìn)了教室，書包都是他幫忙拎著的。麥冬看到她一臉的蒼白和眼底的烏青，擔(dān)憂道，“嘉人，你身體不舒服嗎？早上吃藥沒？”

“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

“我?guī)湍闳ソ狱c開水吧?！币矝]等她說什么，麥冬就拿起她桌上的水杯出去了。

本想著熬過了早自習(xí)，去食堂吃個早飯可能會好點，可是她依舊沒有一點食欲。身邊的三個人拗不過她，只能把她獨自留在教室。

“賀嘉人，賀嘉人?！?

聽這沒皮沒臉的聲音，除了徐耀楓還能有誰。嘉人翻出他的幾個作業(yè)本抱在懷里拿到教室門口丟給他，懶得跟他說話，掉頭就走。

“你怎么了，臉白得跟女鬼一樣?！毙煲珬骷奔崩∷?，聲音里難得沒有往日的無賴，說出的話卻依然讓人討厭。

“放手。你才跟鬼一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奔稳耸箘艗暝觳脖凰サ乃浪赖模癖讳摻罾ψ×税悖瑒訌棽坏?。

嘉人有氣無力道，“作業(yè)已經(jīng)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呀？”

看著她這副憔悴的模樣，徐耀楓下意識松開手，怕自己太用力抓疼她，“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托你的福，只要你不無理取鬧，我就好得很?！奔稳藳]好氣的轉(zhuǎn)身回了教室。

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好像睡著了，感覺有人喊她的名字。嘉人抬起頭，教室門口鬧哄哄的。

隨著她的抬頭，站在門口人群中心的蘇木立刻跑回來看她。

“這個給你，還有這個?！币粋€熱乎乎的暖水袋和一袋速沖的姜汁紅糖塞到了她懷里。

嘉人抱著暖水袋，不明白這個紅糖是什么意思。

蘇木看著她疑惑的眼神，解釋道，“這兩個是徐耀楓剛才叫我轉(zhuǎn)交給你的?！?

說完她壓低聲音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偷聽她們對話之后好奇道，“徐耀楓是怎么知道你來生理期的？我都不知道呢。”

“你胡說什么呢?！奔稳诵呒t了臉，這話從何說起。她哪有來生理期，跟徐耀楓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呀，什么亂七八糟的。

“這都是徐耀楓給的？”

“對啊，我剛才回來的時候他一直在門口站著。大概是不敢打擾你，所以把我叫了出去，讓我?guī)兔D(zhuǎn)交給你的。”

嘉人立刻拿了東西出去，誰稀罕要他的。

徐耀楓氣勢洶洶的正在跟北方理論什么，圍觀人群在他倆的呵斥下已經(jīng)散開了。嘉人不由分說把東西還給他，扯過北方就走。

“賀嘉人，你也太過分了吧。我只是關(guān)心你，沒有別的意思?！?

“謝謝，我很好，不需要你的關(guān)心。”

徐耀楓看在她身體不舒服的份上，也不打算跟她計較了，耐著性子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這個熱水袋和紅糖你都拿著吧。我聽說女孩子來那個喝了紅糖水肚子就不疼了?！?

“死變態(tài)?！奔稳苏f完狠狠踩了他一腳，頭也不回地跑了回去。怎么會有這么厚顏無恥的家伙。

“你他媽有病吧？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別沒事來我們班晃悠?！北狈揭粋€大男生都被他氣得滿臉通紅。

“季北方，你管得也太多了吧。你算老幾啊，賀嘉人的事情都?xì)w你管??？別以為你爸是教導(dǎo)主任大家都會讓著你?！?

“你別扯那么遠(yuǎn)，我告訴你，賀嘉人的事情都?xì)w我管，以后你都給我滾遠(yuǎn)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