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面試

院落內(nèi)側(cè)，六層的大樓實在算不得顯眼。說是院落，實際上占地極大，只是看上去只是一小門，內(nèi)里占地有半條街之多。除了這六層的主流，兩側(cè)還各有一四層的偏樓，其后還有一棟小樓，大約是食堂宿舍一類，小樓側(cè)面有一花園，花園一側(cè)挨著一片小的人造林，林子依水而建，這水正是這條街背面穿過的珠河。

也就是說，從河對面的另一條街看來，僅能看到一片林子和一棟樓的側(cè)影而已，實際上，里面別有洞天。

跟隨著白燕楨進(jìn)入主樓，有一保安在門口負(fù)責(zé)登記訪客，看到白燕楨自然是放行，右轉(zhuǎn)進(jìn)電梯，去到三樓。在電梯里，白燕楨說道：“在很有可能是未來同事的情況下，可以小小透露一下，這次分區(qū)招人，職缺不多，有幾個專業(yè)性極強的名額已經(jīng)早早定好，剩下的基本就是行動司和辦公室了。我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在中州這里情況怎么樣，總的來說，辦公室還是很難進(jìn)的。”白燕楨拍了拍林軒的肩膀，“來我們行動司也沒有什么不好的，雖然負(fù)責(zé)落實具體工作的事情總是又多又雜，比不上辦公室成天高屋建瓴，指點江山，不過我覺得還是有意思的多。我只是略提一下，不用太當(dāng)回事，走吧，帶你去見我們秘書科的成主任。”

林軒有些僵硬地點點頭，出了電梯，沿著走廊到了盡頭，進(jìn)了一個掛有秘書科牌子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前中后三張辦公桌，只有最后一張桌子有人，一個中年偏瘦戴眼鏡的男人坐在辦公桌上。

“成主任，他就是林軒，我直接帶他過來了。”

成主任點了點頭，抬手：“坐。燕楨也坐吧。”

白燕楨看了林軒一眼，兩人一同在旁邊待客沙發(fā)上坐下。

“聽說你還是在校大學(xué)生。”成主任看著林軒，“年少有為啊，不過我們這里需要的，也正是那些充滿朝氣的年輕人，因為修真也是這個社會里的一個‘年輕人’。從舊的思維里，人們并不太容易接受這樣一個事物，甚至有一些抵觸心理，但是事實會逐漸向世人說明，它不僅僅是一項有發(fā)展?jié)摿Φ模沂且豁椨行虻氖聵I(yè)。注意，我并沒有說它是有益的，不是因為它毫無益處，而是因為它在有益的同時，也帶來了許多弊端和風(fēng)險。而這，也正是我們這些人存在的意義。修正它，維護它——化無序為有序，這也是道的本義所在。”

在成主任話落之后一會兒，白燕楨向林軒說道：“成主任對于先秦哲學(xué)非常精通，之前曾是京都大觀大學(xué)的哲學(xué)院副院長、教授。”

林軒本想說一句久仰久仰，覺得太過江湖習(xí)氣并不合適，對方——實際上是知識分子，想來與自己學(xué)校中的教授們也類似。所以最后也只是小雞啄米般一陣點頭，并不言語。

“你的筆試答卷我也看過。答得不錯。”成主任接著說道，“現(xiàn)在修真逐漸發(fā)展，喜歡修煉的人不少，但是能夠深入思考和反思的人并不多。不過，我還有一些問題需要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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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秘書科的時候，林軒長舒了一口氣。

“下午沒事，我正好送你回去？”走出電梯，白燕楨問。

“不用了，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回去就好。”林軒說，“說實話，我到現(xiàn)在腦子里還是一片漿糊。”

“可以理解。”白燕楨點點頭道，“委員會的存在，一是并沒有長久的歷史。二來因為客觀原因，不適合對外宣傳。所以除了打交道的一些人以外，知道的人很少。”

他壓低聲音對林軒說：“剛才面試的時候成主任沒讓我走，說明你基本上就在行動司了。現(xiàn)在司里缺人，可能沒兩天就讓你來報道了。以后好好干吧。”

林軒懵懂地點了點頭，然后突然問道：“白大哥，委員會…到底是屬于什么部門的組織啊？”

“這你都不知道？”白燕楨說道，“剛才進(jìn)門的時候沒看到門牌最上面，掛著府字號嗎？工資的話，不會太高，但是一個人在中州生活足夠了，至于福利待遇…慢慢你就知道啦。總之，今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調(diào)整一下吧！大學(xué)生活就要結(jié)束了。這么一說來，我倒是很懷念我的大學(xué)時光…”

林軒正準(zhǔn)備走出大樓的時候，白燕楨突然叫住了他：“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東西。”

在樓下等了約莫五分鐘，白燕楨走了過來：“這個給你。”

他手里握著的，是一張土行的符紙，上面充盈著豐沛的行力，亮晶晶的。“上次你忘在陳家巷的。我順便拿回來了，沒想到這么快就還了。那邪教老女人發(fā)瘋，在她家房子里搞破壞，搞定她花了好一陣子工夫，不知道你當(dāng)時有沒有被波及到，說起來要是再早一點入職的話，如果受傷還能順便給你和梁劍松一起辦個工傷…”

林軒接過那張符紙，握在手里，只覺得土行在這一天下午的灼烈的日光中涌動著溫煦而平和的能量，讓他的心跳在那個時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有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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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這是四年以來林軒第一次給自己的父親主動打電話。

“到淺海了？”

“沒。我還在中州。我…不打算回去了。”

“為什么？”

“我在這邊找了一份工作，可能過兩天就要去報道了。”

“總不至于是找了個地方打工吧。你如果…”

“不是。爸，我應(yīng)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已經(jīng)是公務(wù)員了。”

沉默。

“是件好事…但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家里說？是什么單位？”

“事情突然，我也沒有完全反映過來。單位的話，不太方便說，也暫時沒完全定下來…”

“那這邊我就取消安排了。去了新單位要好好工作。詳細(xì)的有空回來跟你媽說說。”

“好。”

掛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漫天的晚霞。東側(cè)稍暗的夜空中，啟明星已在閃耀。

林軒知道，自己的命運軌跡，從這一天開始，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