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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研究綜述

中國共產黨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知研究是中國近代革命史、中國共產黨發展史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史上的重要課題。嚴格來說,這一研究并不是一個很新的課題。因為關于這一課題,學界已經傾注了較大的熱情,也取得了不少有價值的研究成果。

(一)關于中共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知的研究

學界以中國共產黨這一組織主體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識為研究對象的論著比較豐富。代表性的著作主要有《中國共產黨國情認識史》。代表性的論文則更為豐富,李曙新、陳金龍、陶季邑、張慶海、李紅巖、周興樑、張注洪、吳福環、劉艷等都發表過相關主題的論文。[9]

以上代表性的研究成果主要有以下幾種研究方向:一是以黨的國情認識史為主要研究對象。社會性質問題是國情的一個基本組成部分,因此,以上研究部分地涉及黨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認知,如《中國共產黨國情認識史》(1990年)。該書是學界第一部以黨的國情認識史為研究對象的專著。它主要圍繞著社會生產力的實際狀況、政治經濟發展的不平衡、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階級分析和階級關系這四個問題研究了1921~1990年黨對中國現代社會特點及其發展規律的認識過程和經驗教訓。這是一部用史學方法研究黨的國情認識史的學術著作,具有極大的學術價值和原創性。但是,這一研究是從整體上研究黨對國情的認識,并沒有專門地研究黨對近代社會性質問題的認知,對后者只是部分涉及。

二是以“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的形成過程和基本內涵為研究對象。這些研究基本上交代清楚了“半殖民地”“半封建”“半殖民地半封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概念的形成史,但也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存在爭論。比如“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第一次出現的時間和文獻。之所以會產生分歧,原因就在于對“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的不同理解,即是否可以用“半殖民地和半封建”“半殖民地與半封建”“半封建半殖民地”話語來表示“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比如,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和我們黨的領導人是不是在社會性質意義上使用“半殖民地”和“半封建”概念的。比較通行的看法是他們都是在社會性質意義上使用以上概念的,但也有學者提出異議,認為他們沒有在社會性質意義上使用“半殖民地”概念。這一方面比較有代表性的爭鳴出現在1996~1998年《近代史研究》發表的三篇論文中。1996年,陳金龍先生首次較為系統全面地梳理了“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形成過程。1998年,陶季邑先生和張慶海先生分別發表了與陳金龍先生的商榷文章。陶先生主要對黨的文獻中“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的第一次提出表示懷疑。張先生主要對恩格斯、列寧和蔡和森是不是從社會性質意義上來使用“半殖民地”概念表示懷疑。[10]2003年,李紅巖先生針對黨的文獻中“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的第一次提出問題,在吸收以上觀點的基礎上,還提供了新的材料。不過,李先生也并沒有明確地支持誰的觀點,而是指出:“半殖民地半封建”“一詞”或“字樣”“在中國文獻中最早出現的時間”除了陳先生提出的1929年2月初發布的中央文件和張先生提出的1926年上半年蔡和森的報告之外,還有1926年9月23日莫斯科中山大學國際評論社編譯出版的中文周刊《國際評論》[11]

三是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理論的形成過程與基本內容為研究對象。李紅巖的論文《半殖民地半封建理論的來龍去脈》從總體上宏觀勾勒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理論的形成歷程。它既考慮到列寧和斯大林以及共產國際關于中國社會的認識對中共早期認識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和中國社會性質論戰的影響,又突出了中共在認識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中的作用。這些研究從宏觀上勾勒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理論的形成過程和基本內容,但對其中一些歷史細節缺乏細致描述和應有關注。

比如毛澤東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認知,除了有“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中國”這一判斷之外,還有“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中國”這一判斷,這又是為何呢?很少有研究者注意到這一問題。比如我們常說近代中國社會性質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但是據筆者所見,翻看1921~1949年黨的歷史文獻,卻幾乎找不出“近代中國社會性質”概念的字樣,而經常能夠看到的是“目前中國”的性質、“現在中國”的性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社會的性質”等字樣,或者說直接就是用的“中國社會性質”這一表述,最為接近的是“目前中國社會性質”這一表述。完整出現“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在是新中國成立之后的五六十年代修訂出版的《毛澤東選集》和學者發表的一篇論文中。這些也通常被忽視了。

(二)關于黨的領袖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知的研究

這方面的研究又主要分為兩個部分。一是以黨的領袖群體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知為研究對象。這方面的研究成果較少[12]。博士學位論文《中共第一代領導人對我國社會性質和發展階段問題的認識》(2011年)研究了1921~1976年黨的第一代領導人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和發展階段的基本認識及經驗啟示。這是學界第一個以黨的第一代領導人的社會性質認識史為研究對象的研究成果。美中不足的是,盡管該文以“中共第一代領導人”為主要研究對象,但是該文并沒有最大限度地占有全面的材料。對民主革命時期的研究,該文只是主要涉及黨的一大至七大的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但沒有涉及黨的三大,也沒有涉及同一時期內除了全國代表大會之外比較重要和關鍵的文件或會議;該文涉及陳獨秀、毛澤東、李立三、王明等黨的領導人的相關論述(以毛澤東的論述為主),但忽視了對“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在中國的運用有重要貢獻的蔡和森。論文《早期湘籍無產階級革命家群體與中國國情的探索》(2012年)研究了毛澤東、蔡和森、李達、鄧中夏、羅亦農等眾多湘籍無產階級革命家群體在中共早期(該文的時間界限是1919~1930年)對中國國情的探索,其中涉及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

二是以黨的領袖個體為研究對象。這方面的研究比較豐富,除了以“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理論和中國國情為研究對象的論著部分地涉及這一問題之外,還有專門的論文分別研究了黨的不同領袖個體的不同認識。這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毛澤東、李大釗、陳獨秀、蔡和森、張聞天等黨的領袖身上,其中關于毛澤東的研究較多[13]

(三)關于黨的知識分子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知的研究

中國共產黨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探索,除了黨的領袖發揮了重要作用之外,黨的知識分子也做出了應有的貢獻。本書所涉及的知識分子主要包括:革命知識分子李達、劉蘇華,以中共黨員為主體的“新思潮派”,中共黨員沈志遠、何干之等。學界的研究對以上人物基本上都有所涉及,但專門性的研究較少。

學界關于“新思潮派”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研究,主要散見于關于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論戰的論著[14]和關于“新思潮派”的論著[15]之中。最早對“新思潮派”的探索做出評價的是劉蘇華。他把以前的“新思潮派”稱為“李立三新思潮派”,并對“新思潮派”提出的問題及其觀點進行了批評,尤其是批評他們忽視了“目前中國”經濟處于“過渡期”的特點。[16]對“新思潮派”的探索做出最為系統的評價的是何干之。他既高度評價了“新思潮派”王潘二人對中國社會性質問題探索的貢獻,即“最先規定中國社會為半殖民地性與半封建性”,從而描繪出“中國社會性質特點”的“雛形”,又指出了“新思潮派”觀點的不足之處。[17]李新等認為,“新思潮派”是以王學文等為代表并處于中共影響下的革命知識分子。之后的研究基本上都沿用了這一概括[18]。王慕民系統地考證了“新思潮派”的成員組成,認為成員基本上都是中共黨員。該文還提出了一個觀點,那就是朱鏡我是“新思潮派”的代表人物,而非何干之說的王學文和潘東周,也并非李新等說的王學文[19]。這一觀點值得進一步研究與探討。

關于何干之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探索,專門的研究也不多[20]。碩士學位論文《何干之對中國近代社會性質論戰的總結及其貢獻》(2014年)比較系統地分析和科學地評價了何干之關于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論戰的研究。論文《何干之關于近代中國社會性質理論的意義》(2007年)則突出強調了何干之關于近代中國社會性質理論在今天中國的當代意義問題。關于李達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探索,主要散見于關于李達本人的研究之中,專門性的研究較少[21]。這里需要注意的是,李達曾經是黨的主要創始人和早期的主要領導人,后來脫黨直到1949年重新入黨,而且也沒有參與中國社會性質論戰,但一直堅持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研究與宣傳,也積極參加革命活動,因此,他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探索也充分發揮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黨的知識分子主體的作用。

(四)關于中共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認知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關系的研究

關于中國共產黨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知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關系,已有大量的研究論著[22]。這些論著主要涉及兩個方面的問題,即中國社會性質論戰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理論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關系問題。

博士學位論文《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社會性質論戰——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為視角》(2014年)以中國社會性質論戰為切入點,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視角,分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概念發展史和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理論形成史。應該說,這最接近本書主題的研究。該文比較系統地梳理了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論戰的來龍去脈,也涉及前前后后中共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的基本認識。有待深入研究的是,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論戰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究竟有何關系,論戰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究竟有何意義。

學界比較流行的看法是,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論戰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比如論戰深化了中共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認知,推進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為新民主主義理論的提出提供了學理支撐等。但大部分的研究是一種宏觀的描述(是什么),并沒有對這些結論進行扎實的學術論證(為什么)。此外,也有一些對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論戰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持錯誤觀點的研究,需要對此進行研究與批評。

總之,通過上述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學界關于中國共產黨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識研究的長足進步。盡管近代中國社會性質認識問題也是一個似乎被研究“透”的問題,但是時不時受到一些觀點的挑戰。這不得不引起我們的反思,問題真的說清楚了嗎?面對質疑我們該怎么辦?一些問題,比如黨在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認識中到底有何突出貢獻,黨認識近代中國社會性質的影響因素有哪些,黨關于近代中國社會性質認識對中國革命理論與實踐的影響究竟是如何發生的,以及黨關于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認識對認識當代中國有沒有借鑒意義等,也許并沒有人們印象中的那么清楚。因此,有必要深化研究中國共產黨對近代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認識這一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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