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吧，找不見自己心跳的人吶

“天吶……”看著腳下鎮子不停被雅利安人吞噬的慘狀，連赫爾曼都顫抖不已。

他眼睜睜看著那些黑霧繞著鎮子追逐著生還者們，把他們逼進黑霧的范圍當中、輕易吞噬殆盡。看著饑餓無比的它們把人、衣料、彈藥、火焰、木頭等全部吞沒，靈魂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幸……幸好，這座教堂是石制的……”

有些慶幸地說著，赫爾曼失去力量癱倒在地，跟旁邊的艾德里安一起發起抖來。

他們不是沒見過屠殺，甚至作為納粹的他們本身就是屠殺者，可那跟這個是不一樣的！

他們是作為人，對于可憐的無能為力者們進行了屠殺，或用槍，或用其他武器。

但是這又怎么一樣！這可是高于人類的生命形態在屠殺人類啊！不管是這些外國人，還是德國人，還是以前的納粹黨員！沾上這黑霧都是一樣的下場啊！

它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那個聚合了兩千條生命為一體的怪物，那是個……那是帶來天啟的四騎士；那是帶來諸神黃昏的魔狼芬里爾；是帶來毀滅的濕婆神！

它高于人類太多了！

就連這種無差別踐踏人類的恐怖手段，也高于人類太多了！

腓特烈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腳下的地獄，輕輕笑了起來：“雖然我沒有這樣的能力，但他不能吞噬石頭的話，那就是我天生克制他啊。”

“啊……他才蘇醒不久，對身體的運用不夠嫻熟，除了命令之外，頭腦都很呆。”興許是自言自語，興許是接上腓特烈的話語，顫栗的艾德里安望著腳下說起話來。“但如果他再繼續成長下去，一定會變成吞噬萬物的魔狼芬里爾。看，我們這腳下不正是【諸神黃昏】的雛形嗎？”

赫爾曼聞言吞了吞口水，更用力地抱緊了身邊的石墻。

“真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投入戰場，我軍就失敗了。如果再拖延半年時間給他登場的話，說不定現在掌管世界的就是我們了吧。”盡管心中有些不甘，腓特烈也不得不承認腳下的景象是最適合戰爭的可怕能力。

“是啊……能夠吞噬人體、爆炸、火焰能量來完成分裂的細胞，聽從【核心】，不停擴散，不停擴散……只要有火跟生命，它就可以增殖下去，是最可怕、最高效的生化武器，而且還很容易把控。那些黑霧細胞聽從他這個核心，他則聽命于元首……”

“等等？你剛剛說的意思是……他只聽命于元首？”

一時緊張都忘了敬語，赫爾曼連忙蹦起來抓住艾德里安的衣領發問。

“是啊……”

得到回答，赫爾曼的嘴巴都吃驚得張大開來。

“元首已經死了啊！”

“所以……他現在是個危險的不完全品，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回收他的，在阿根廷醒來的時候，我們就誰也不能控制他！他被自己混亂的記憶驅逐，只剩下反擊攻擊者、以及保護那具圣柩的命令存在……”

艾德里安心死如灰，蒼白的臉色寫滿了絕望。

“我們被困死在這里了……他發動了諸神黃昏后，接下去就會任由擴散……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美國……美洲……他會吞噬這一切的……除非他的核心受損，否則他不會停止的……可是他的核心在黑霧正中心……怎么可能會受損。”

“那倒未必，你看。”

一句話止住艾德里安的絕望，腓特烈用下巴指了指下面——艾德里安跟赫爾曼望過去，才發現是小鎮的治安官騎在了雅利安人的身上，正準備要點燃火藥。

“不要——”

出于下意識，艾德里安猛然高喊出聲，但他已經晚了一步——腳下的治安官決絕地點燃了火藥桶，跟雅利安人都被火焰吞沒。

但是，黑霧仍然沒有消散。

倒不如說更加猛烈。

在教堂的頂端邊緣之下幾乎全被黑霧掩蓋，整個小鎮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雅利安人還活著。”

腓特烈猩紅的眼神閃了閃，轉頭望向艾德里安。“博士，不介意我稍微傷害他吧？我再不動手，黑霧就會往上把你們兩個都吞沒了哦。”

艾德里安扭頭望向自信滿滿的腓特烈，又轉頭看著有些不太自信的赫爾曼。

“你……”

“我去了。”

沒等艾德里安確定，腓特烈便猛然加速跑了起來，直接跳進了黑霧當中，消失無蹤。

“腓特烈少尉！”

赫爾曼連忙對著底下大喊——卻沒有任何回答。

爆炸的火焰沒一會就被黑霧吞光，男人毫無損傷地直起身體，慢慢‘吸回’部分了黑霧修復自己的身體，讓身體從半骷髏化中脫離出來。他身上衣服縫隙滿是組成黑霧的黑色‘細沙’在蠕動，但他卻不在意，只在黑霧中一步步走向那具銀亮的棺材。

一定摔疼了吧，從那樣的高度掉下來……

‘嘭——’

男人詫異地轉過頭去，不解地看著忽而從天而降的軍服男人。

那人剛一落地，身上的納粹軍服就被黑霧吞噬殆盡，他先是有些惋惜地看了看那些消散的勛章，又抬起一張邪魅的臉龐對看著他的男人笑了笑。

“怎么一下子就奪走我的榮譽們啊……而且，同為男人，你未免太好色了吧。”

那是多么標準的德語啊，讓看向對方的男人眉頭突然一跳。但下一刻，那人便猛一個翻身跳了過來，在男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把拳頭打了過來！

“無名指骨，第三肋骨，食指骨！”

男人雙手一撐，一把沖鋒槍猛然出現在他手上，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同時，他還一個轉手握住槍把對著對方開始射擊。

“噢——MP40沖鋒槍！簡直是我軍最寵愛的沖鋒槍了，我真是喜歡死它了！”

那人不躲不閃，全數吃下了子彈，還有余裕笑著說起話來。

男人露出疑惑的神色，詫異地看著全吃攻擊卻絲毫不損的敵人，何況對方還能在槍火中出言嘲諷。

“別那么疑惑啊，我可是比你更強的新型號呢，不像你被打還要疼半天。”

趁著男人疑惑的間隙，那人卻是說著話靠了過來，他的步伐十分詭異，明明只是邁動了幾步，卻瞬間跨越了十多米距離來到了男人面前！

沖到男人面前，對方臉上猛然泛起猙獰神色，一把抬起手掌捏作刀勢，狠狠地砍了下來！

男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猝不及防，最后只來得及把沖鋒槍擋在對方的手刀面前，卻沒想到對方手掌忽而中途止住砍落的勢頭，變砍為刺狀，手上膚色更是直接變成銳利的紅色，一瞬間就把Mp40沖鋒槍刺穿，直接插入了男人寬厚的胸膛！

男人愕然往下望去——他胸前那顆黑亮的晶石已經被對方手刀刺穿，流出黑色的液體來。

“看來這下就結束了。”

對方輕輕笑了笑，緩緩抽回手掌拍了拍，就這樣留下話語朝著遠處離去。

受了傷、臉色猛然蒼白起來的男人一把跪倒在地，眼神中仍然充斥著不解，他望著對方離開的方向，又低下頭去看那棺材，直到確信它還在，他才定下心來。

他剛想伸出手去拉回鎖鏈，卻沒想到此刻他胸前破開大洞，連行動都有些遲緩起來，但好在那人的手刀特地避開了他的骨頭，只是刺穿了他外面的晶石跟心臟，男人意識到自己還不會因此出什么事——他急促地連續吸氣，命令著黑霧歸來，使它們朝著胸前破洞里頭鉆去，不一會兒就把所有的黑霧全部吸了回來。

而到了這一刻，他的臉色才好了許多。

他握了握手，確定力氣恢復，才連忙抓著鎖鏈把棺材拉到自己面前，一把把沉重的棺材蓋推開，看向了里頭熟睡的少女。

那若天使般美麗的洋裝少女呼吸平穩，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眼皮輕輕顫抖著，似乎在做著什么美夢。

男人輕輕喘了口氣，回過頭從旁邊的沙袋下拿起自己沒敢讓黑霧吞噬掉的東西——食物。

他利索解開包裹在外的油紙，露出里頭被壓爛的三明治來。

男人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這里就剩下這一袋了。

但是，這些也應該足夠應付一天了吧？她餓了這么幾天，大概不會挑食了吧？

想到這里，他輕輕抱起少女的上身，笨拙而又輕柔地晃了晃。

“嗯……別吵……”

金發少女發出慵懶的鼻音，似乎很不滿意被人打擾美夢。

但是下一刻，她小巧的鼻子便抽了抽，眼睛隨之睜開。

仿若有光彩照亮了男人的眼神，那對像通透綠寶石一樣的眼眸再次出現在男人面前。

“啊，芬里爾中尉。早安啊~您又找了什么好東西給我吃呢~”

少女歪了歪頭對男人道著早，調皮地對男人綻開天使一樣的純凈笑容。

在被毀滅殆盡的小鎮中心。

“嘖……我原來是這么沒用嘛？”

護送著兩個科學家走出幾百米外，只披著赫爾曼給的大衣的腓特烈少尉猛然跪倒在沙地之上，發出不甘的自嘲聲。

赫爾曼跟艾德里安博士都疑惑地回過頭，看向那位身體不停顫抖起來的腓特烈少尉。

“你……”

艾德里安的疑問剛想開口，就明白過來——腓特烈自嘲地當著兩人面舉起右手，只見那只右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漆黑如墨，被風輕輕一吹便散落下不少黑沙。

“諸神黃昏……真可怕啊……”

心有不甘，腓特烈少尉狠狠地把已經沒法保留的右手在地上磕碎，才滿頭大汗地站了起來。

“下一次……下一次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