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人會做一些自己都沒法去理解的事情，就比如說李望舒此時坐在地上，研究自己以后怎么剪指甲。
隨后，他意識到。
哦，我有老婆來著，并不是單身狗，剪指甲和晾衣服都是小事情。
舊日不再沸騰，伊蓮娜的精神世界越發純凈，一把拯救兩次世界。
“這果然足以載入史冊吧。”
輕笑，李望舒不甚在意。
克總打破的裂痕緩慢愈合，天上的雨線不斷穿梭，遺留囊液卻散發著熱氣，在世界的另一側蒸騰，于是，漫天星空下是浩瀚熾熱的太陽，太陽下是細雨朦朧與彩虹，再之下……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
半透明的白云繚繞，似藏著一尾神龍，加之裂縫下山海河川破碎。
那氣派無雙的美景，也算是值得賭上小右的代價吧。
事事不可完美。
李望舒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承載了如此沉重的背負，還是挺累的嘛?！?
念力在漸漸退散，甚至已經開始無法維持傷口的平穩與止血。
“是我被轉移到你們這里，還是你們轉移到我這里呢？”
李望舒依舊仰坐著看天空，似乎無法被打破的寂靜，四位魔女都是不知道用什么心情來面對他。
“對于她們不可操縱的，不就是不應該存在的嗎？”
亞當諷刺的不遺余力。
“如果我是你，我會再跟兒子道個別?！?
伊蓮娜率先開口，她沒有提起正在收回魔力的事情，而是直接了當地對亞當懟了回去。
“大哥已經陷入了迷途，真正的惡魔在人的靈魂里，他的心被丑惡玷污，卻從未照過鏡子，以自己的心靈去看別人，自然是沒有善良?！?
尼德低垂著眼眸，他與父親是真的對約翰有了絕望之心，約翰心中除開瘋狂和復仇，已然沒有其他。
約翰倒是也很灑脫，他知道自己上了撒旦的名單。
“復仇也是會有失敗的情況的，我不會在歷史上留下任何東西，謊言，虛假，晦暗又操蛋，人間不值得。
但是，如果有下一次，你們，這些為了偉大的事業，為了和平，站在陰暗面，行使自己沒有的權利之人，我要一個個撕咬，一次次不放口，像一只瘋狗一樣，拉你們一同進入深淵！”
約翰眼睛中全是血紅血絲，嘴邊帶著獰笑，想要對人世間發出憎恨的最后詛咒。
魔女嘉莉沉默了一下，她走上前去。
“你……不單獨恨我嗎？”
“有什么區別？”
約翰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因為，薩布麗娜恨過你。”
白色煙霧從嘉莉腳底升起，惡靈附身一般，半透明虛幻的少女從她的背后穿梭進肉體，又在前方一點點凝聚，那是薩布麗娜，就這樣，魔女完成了分裂出替身的禁忌巫術。
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約翰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恨我？在一場欺騙里，有了憎恨，就會有任何其他夾雜的情緒?！?
“所以，你不恨我嗎？”
薩布麗娜與他近在咫尺。
“如果情感能自己控制，那就不是愛情了。”
約翰搖了搖頭，他何嘗不恨，又何嘗不愛那個活潑可愛，永遠秉承著開心快樂的女孩呢，哪怕，那只是一個謊言。
“主體說，一切隨我，于是，我也任性了一下。”
薩布麗娜唇邊勾起笑容。
從指尖開始，約翰正在一點點飄散化為灰燼，他通紅的眼睛里帶著訝異和不敢置信。
薩布麗娜……
她也正在消散。
她向撒旦獻祭的……
是兩個名字。
“我會消失的更快，才不要看到你在眼前一點點崩碎，其實我更希望我的渣男丈夫砰的一聲血肉橫飛，那一定非常刺激。還有，在我消失后，安靜點，不許尖叫，那太丟份了。
約翰，我是個喜歡安靜的女人，”
薩布麗娜像撒嬌一樣，自顧自說著自己的要求。
“為什么？”
約翰不明白。
“誰知道呢，畢竟，情感是不能自己控制的嘛，謊言有著7分真實，我是薩布麗娜，不是嘉莉，我是個小女巫，并非魔女，我沒有大理想，沒法像偵探先生那樣可以拯救世界，所以……約翰·克勞利·席普卡，我只能拯救你了。”
你管這叫拯救。
明明是強迫我一同下地獄。
情緒在一瞬間崩潰。
附加在臉上虛偽的假面脫落。
他們在互相傷害，互相欺騙。
又在互相嫉妒，互相愛慕。
“真是啊，原來救贖一直在我的身邊，薩布麗娜，我是不是很蠢，能在丘比特的箭下瘋狂走位，又怨恨著神明沒有作為。”
“沒錯，你閃避絕對是點滿了?！?
薩布麗娜語氣帶著無奈。
“比如現在，約翰先生，作為一個紳士，在我們生命的最后一刻，就不能給個吻嗎？”
這個吻如此唯美，在破碎與死亡中綻放的真正的愛情。
也許升華的不僅僅只有這些。
“我是不是你可愛的小婊子？”
薩布麗娜把頭搭在他的肩頭。
“你是我可愛的妻子?！?
她破碎了……
黑灰色的灰燼隨著風飄蕩向不知之處，那里存在的，也許是永恒的黑暗。
約翰擁了兩次，也沒能在指尖留下什么，他的手也同樣在化為灰燼。
“?。。。。。。 ?
撕心裂肺的尖叫，心痛的哪怕灰燼化也是止疼的良藥，約翰沒能完成對她的承諾，看著愛人在眼前完全消散，果然……
他依舊如此不成熟。
地獄之主的契約。
他們沒有任何機會，薩布麗娜優先消逝，是附加的規則。
她是有多雞賊。
不愿那個嘶吼哭泣的人是自己。
“如果真的有下一次，就別傻兮兮的選擇沒有結局的憎恨，拉住她的手，別放，其實她哭了，當你喜歡的女孩哭的時候，你就該知道，錯的是世界?！?
“拉住，結局會不一樣嗎？”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李望舒想了半天也沒能搞明白，自己是怎么用英文翻譯出這句話的。
“這樣啊。”
結局哪怕相同，也會更加幸福。
約翰先生，最后也許真的因愛放棄了恨吧？
大概……？
“情感是不可控的。”
伊蓮娜挽住嘉莉的手臂。
“是啊，不可控?！?
嘉莉有些失落。
薩布麗娜也是她的一部分。
幾乎所有的性格都是她的復制。
正是這樣，她才感恩。
感恩，她擁有伊蓮娜。
一個絕不會有悲劇的救贖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