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利用這些廢磚，張涯并未多說什么，反正涉及方面很多，梁明實不具備任何基礎，詳細講解事倍功半。

張涯離開磚瓦窯，來到梯田工地，直接吩咐廂兵們干活。

考慮小水庫的蓄水攔沙能力，從右側開挖一條深溝，深三米、寬一米五，徑自通往規劃中的磚瓦大宅。

深溝用紅膠泥打底、固側面，再用廢磚均鋪一米高，最后封一層紅膠泥，再回填土方夯實，形成廢磚輸水暗渠。

加上沉淀池等裝置，能緩沖水流、沉淀細沙。

張涯如此耗費人工錢財，就是為了搞出個休閑水池，給未來磚瓦大宅增添些怡人風景，改善整體居住環境。

至于修筑梯田，陳阿材已經門清。改成反坡梯田，也是換湯不換藥，道理都是一脈相承的。

張涯給其說明一翻，請他當工程指導。

這些廂兵雖并不精壯，但有工錢、管飯引誘在前，姜得亮、林三福督促在后，三百多號人干勁十足，工程進展極為迅速。

十天時間，就搞定了這座小山包。

梯田共有十六公頃，和總開支相比較，單位成本不足九千，若是種麥豆等農作物，按此時的平均產量，兩年時間就能收歸投資。

很劃算的！

與此同時，張涯借助這個機會，從塬地上挖掘苜蓿根芽，選取條幅較窄的梯田面，稀植了幾公頃，用來養地、提供牧草。

甚至，他還讓廂兵們采伐檸條，將塬地上的溝渠、池塘邊，全都扦插一遍，用來減水護坡、提供荊條。

五天之后，再次核算成本，他覺得步子邁的有點大。

殺蟲丸的耗費不算，壞損的磚塊也不計入，畜力碾壓重力土壩、附屬廢磚輸水暗渠、沉淀池、小池塘等裝置，總投資七十六貫足！

夯土大宅中雖有積蓄，但如此折騰起來，可謂是有些奢侈。

接下來，要及時還人情。姜得亮的要還，滕子京的更要還！給廂兵弄完散伙飯，張涯剛要喊上姜得亮，林三福猛然走過來。

指著遠處土壩，林三福低聲說道：“宣奉郎！觀此土壩，當有大用。某斗膽問詢，九陵水可否如此？”

張涯心中很感慨，更能確定混到上層的哪有什么笨人。

他淡淡一笑，低聲說道：“當然！道理相通，九陵水亦能攔之。在下有詳細些的工程策劃，望三福叔帶回府內，呈滕太守覽閱……”

這些天來，為了還滕子京的人情，他想了很多主意，也舍棄了很多。最后才大膽決定，在小土壩的基礎上，引申在九陵水建攔河壩。

不但能消除九陵水的洪水，還能平添三千多宋畝自流灌溉水澆地，于州府的主官滕子京而言，這是一項很大的政績。

此時林三福先提出來，張涯豈能不順水推舟。

若是這位不明白其中的好處，他還要耗費一翻口舌說服。

從張涯口中得到肯定回答，林三福雙眉急速跳動數次。

未幾，林三福深呼一口氣，藏起驚異的眼神，沉聲說道：“宣奉郎！莫要海口虛言。土壩策劃何在，此時可拿于某？”

“成！請三福叔先回鄙宅……”張涯從善如流，繼而喚上姜得亮，“姜虞侯！也請入鄙宅，在下當有謝儀。”

“啊！好，成！某這就來。”姜得亮站起身來，眼神放出亮光。

土壩策劃案中有示意圖，張涯附加了詳細計算、說明。就算是不太懂的人，也能看出些門道來。

與此同時，張涯為了推廣新度量衡體系，便選用后世的公頃為計算單位，換算成此時之宋畝，就是三千六百畝水澆地！

考慮此時生產力不足，張涯規劃的建壩位置，就在上榆樹村下游附近，河谷寬度二白七十米，土壩高度十六米。

由小土壩建筑模式和效率推算，這座攔水壩需要耗資三千足貫。倘若不給廂兵付工錢，只有伙食費，千貫左右就能搞定！

看到策劃案的最后結論，林三福臉色變得蒼白，渾身亂顫如同打擺子一樣。

半晌之后，他才從喉嚨擠出話語：“宣奉郎！你這兒都是真的？州府出動七百廂兵，筑土壩四月，就能換得……得六千兩百貫足！”

“嗬嗬！理應如此啊。”

張涯淡淡一笑，解釋道，“三福叔！河谷肥沃、旱澇保收，畝直兩貫。若大壩修筑完畢，還能自流灌溉，又不費人工，想必價格更高！”

次邊境田地大多不值錢，但上好的水澆地不再此列。類同九陵水的寬河谷，寧州府有七條之多。

若是都能如此筑壩營田，暫且不算糧食每年增產的效益，只是販賣土地，直接收益就可達四、五萬貫。

寧州府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張涯并不曉得，但滕子京的幕僚清楚。

林三福鎮定心神后，哪里還能坐得住，將策劃案揣入懷中，和張涯打聲招呼，忽略掉客廳中的姜得亮，徑自騎驢離開九陵塬。

輪到姜得亮更好辦。從自己臥室中，張涯拖出一張躺椅，讓他斜躺在上面，親自感受其中的好處。

而后，他問道：“姜虞侯！此逍遙椅美乎？”

“逍遙椅？極美！極自在！”

“嗯！倘若要賣與你，敢問預出價幾何？”

“這個……吾父應喜愛此物，當出兩貫足求購！”

“大善！此物之做法，贈予虞侯，權當謝儀。”

“天啊！這個……不可！”姜得亮瞬間跳起來。

……

張涯沒人力資源、人脈資源，更沒什么市場渠道。躺椅對他而言，就是取之無用的雞肋，只能自個逍遙而已。

再說了，躺椅也沒啥技術含量，手藝好的木匠，瞧幾眼就能拷貝出來。

這種生意肯定不持久，很快就有大批仿制品。

讓出去、還人情，就挺不錯。

至于為了保密，姜得亮或是他的家人，會不會將躺椅分解，零部件標準化，外包制造等等。

張涯管不到，也管不了。

人情還到，一別兩寬，各自安好。給廂軍們安排散伙飯，送走眉開眼笑的姜得亮，他再次留下陳阿材等人。

鋪開繪有梯田的簡易圖紙，張涯指指點點著說道：“陳四哥！還要麻煩你們，在這些地方筑短矮墻……”

跟著張涯干了這么長時間，陳阿材基本能看明白圖紙。

但此時他卻迷糊了，愣了半晌才說道：“小郎君！這個……在梯田上筑這等短矮墻，還要用燒磚壘砌出來，實在是費錢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