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涯雖身小年少，但有如此氣度。

祝小娘子看在眼中，心中更有意動。

近身款款一禮，嬌聲言道：“謝小郎君，奴奴能縫縫補補。”

一縷青絲撇在皎潔玉額之上，她順手將其收攏。

張涯看得清楚，頓時心中狂呼。嗬嗬！這小姑娘還是位干凈人，頭發上竟然沒有虱子，沒有虱子！

他在縣城里也算是逛了一圈，除了幾位富人、店主，其他人鐘三牛他們一樣，個人衛生極差，基本上都是頭頂小動物。

張涯笑問道：“祝二姐！可有篦梳在身？”

“篦梳？小郎君！可是篦櫛。先父生前善做此物，并以竹刻謀生，奴奴亦有數把，時常櫛垢發絲……”

篦子？子垢發絲？

張涯瞬間有些暈乎。

但又迅速反應過來。不對，不對！應該是櫛風沐雨的‘櫛’字……不過，有篦子就成，終于能徹底清除虱子卵了。

“祝二姐！竹刻工具可在？”

“這些不甚直錢，無法變賣謀生，都在奴奴家中！還有，奴奴師兄也需用到，雕琢些小物價，以補家用零錢……”

“噢！你師兄？怎么稱呼……”張涯說著話，看向一旁的男青年。

男青年長相普通，大約二十來歲，很黑很瘦弱，個子不太高，衣服也破舊，神色很拘束，唯一可取之處，也是較整潔的頭發，其上沒有虱子卵！

“小郎君！當不起稱呼，小的賤名劉小乙，家中行四，喚俺劉四就成！”

“呵呵！劉四哥！習練竹刻已有幾載？雕過骨頭嗎？”

“雕骨？小的未曾。”劉小乙搖頭，弱弱說道。

祝小娘子眼神一亮，急促說道：“小郎君！師兄跟隨爹爹九載，已習練雕琢五年，若非爹爹病亡，此時亦可出師，想來亦能雕骨。”

“呵呵！如此甚好！”張涯越發高興。

從言談舉止、反應速度，可知祝小娘子很聰慧……若是劉小乙的手藝還不錯，他就不用熔鑄銅扣子，可直接弄出獸骨扣，瞬間能提升很多格逼。

張涯和半血小娘、劉小乙聊得火熱，引來眾人側目而視。

特別是怡翠樓老鴇，神色極其怪異。

鐘三牛猶豫不安，躍躍欲試數次，終究未敢開口勸說。

沒過多久，韓蓮誠領來一串商隊，四位年輕的伙計，以及一群大牲口。

趨步來到張涯面前，他長身一禮，恭敬言道：“小郎君！鄙人愿用這些驢、駝，換取食療之術，妥否？”

轟！

一群大牲口為質，購買什么食療之術。

圍觀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祝小娘子瞬間捂住嘴唇，不然自己驚叫出聲。

怡翠樓老鴇眼露驚恐之色，身子有些發軟，急忙扶著身旁的人牙子。

鐘三牛父子亦早已魔怔，眼光呆滯無法言語。

張涯也非常吃驚，心跳驟然加快。

七頭驢子、五峰大駱駝！

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一筆巨額財富！

張涯暗呼一口氣，保持淡然之色，笑道：“果然有識珠的慧眼！不過，為何是這些畜生？韓員外已無余財？”

“小郎君！鄙人慚愧，此次行商，搞錯貨品，幾無盈利，辜負一家老小，還望小郎賜予這場富貴。”

高風險，高利潤！

對于韓蓮誠的勇氣，張涯十分欽佩。

他點點頭，淡然笑道：“好！韓員外夠大氣，此料方就給你了，附贈炸魚、燉魚菜譜……三叔，去買筆墨紙硯。”

“炸魚、燉魚菜譜？這個是……”

韓蓮誠出此高價，張涯就不能坑人。

流行吃生魚片的時代，若不推廣新烹飪手段，人家弄出這些調料，最后能銷售多少，只能是天知道。

不能讓人家賠錢。

調料配豬肉挺好。不過，習慣不是短時間能夠改變的。蘇東坡先生說過：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再說了，作為新上市的調料，肯定價格較高，貧者也買不起。

張涯簡單解釋一翻。

“啊！這是新式菜肴？”

韓蓮誠喜出望外，再次大禮相拜，“小郎君！萬謝大恩！不用鐘三哥費力！鄭六哥，快取紙筆來。”

……

張涯剛要提筆書寫，扭頭看向祝小娘子。

眉頭微挑，他淡然道：“祝二姐！我來述說，你來書寫，可否？”

祝小娘子猛然清醒，急速起身，神色恭敬，福禮說道：“小……小郎君！奴奴萬謝，奴奴可以的。”

“小郎君！這……如何保密？”韓蓮誠憂慮道。

“呵呵！韓員外，莫要驚慌。”

張涯小手一揮，老神在在說道，“以后啊，祝二姐就是我家秘書。倘若怕語音泄露，我小聲些就成……”

“這，這秘書……小郎君，你請。鄭六哥，你們圍過來，隔開人群。”

心中組織語言，張涯輕聲述說，祝小娘懸腕書寫。

至于怡翠樓老鴇，早已拉起人牙子，神思不定的悄然離開。

小姑娘的確是文化人。

玉手空懸，字跡雋永，版面清晰！張涯略加一瞄，頓時為之汗顏。此時此刻，他的書法還比不了人家。

炸小魚、炸魚塊、煎扒魚、紅燒魚、鯽魚豆腐湯……洋洋灑灑數千言，雖不能盡善盡美，但絕對有可操作性。

既算完成了這次大額交易，也算他給這時代一份大禮。

捧著這十幾頁紙，韓蓮誠越看越心驚膽戰，額頭上都呼呼冒汗。

未幾，他起身大禮參拜，恭敬言道：“萬謝小郎君！此乃傳世之術，不出數年，可積萬千，鄙人，鄙人……”

“呵呵！韓員外，不用激動！”張涯清聲道，“此乃入門之法，當不得傳家術，須繼續精研深究……”

能聽明白的人，自然一點就透。

韓蓮誠便是這樣的人。

他拭去額頭汗水，眼珠子轉悠幾圈，神色堅定起來，回身說道：“鄭六哥！去腳店帶小家伙來。”

“韓員外！這……”叫鄭六哥的伙計有些不確定。

“無需多言，讓你去，你就去！”

對韓蓮誠的行為，張涯有些不解，但依舊端著臉。

等鄭六哥回返，他瞬間無法淡定。

鄭六哥牽來一匹小馬駒，通體雪白，骨架勻稱，四肢修長，頭顱清秀，雙眼有神，給人的感覺非常神駿。

張涯作為玩主，頓時移不開眼睛。

我滴個乖乖！

老韓從哪兒搞來的寶馬良駒？

還特么是公馬！公馬！

就這俊美的品相，若是放到后世，起碼千萬軟妹子起步！

見他如此喜歡馬駒，韓蓮誠眉頭微挑，再次拱手笑道：“小郎君！大恩不言謝。此匹小馬駒，贈小郎君游玩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