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涯神色保持平靜，腦海中卻思索起來。

“盧小娘子！但請寬恕一二。”

未幾，他拱手言道，“這頭花豹，已許給小生之寵物。此時不能交還你，望換成其它方式，譬如：用財物補償于你。”

長得漂亮就能為所欲為。

這只是句玩笑話，很多時候不成立。盧雨靜秀美如仙，還能獨自射獵，但也只是陌生人，張涯并不另眼相待。

‘黑槍’智商很高、情緒也敏感，張涯許給它的獎勵，就一定要兌現，不能傷了這家伙的心。

這大概就是‘人不如犬’的特殊情景。

“寵物！是這頭大細犬嗎？”

盧雨靜看著‘黑槍’，神色稍微改變，“竟給它吃花豹肉，這也太浪費了……算了！你出八石白米，就能帶走此花豹。”

邊境緊張氣氛之中，白米售價從八百八十錢，悄然上漲到一千零五十錢。如此計價可知，盧小美女的要價并不高。

然則，張涯進山獵捕而來，除了食水、草料、以及帳篷等必需品，整個隊伍都輕裝上陣。

別說白米了，就算銅錢他都沒帶。

隨身攜帶的應急錢，不過是十根白銀條，都是重新熔鑄的，每條重五十克，標價兩千五百錢。

“多謝盧小娘子！此價并非昂貴。然則……”

保持淡然神色，張涯柔聲說道，“我進山游玩而來，并不攜帶八石白米，可否用白金交付？”

“不成！白金過于麻煩，奴家就要白米。”

盧雨靜嘟起櫻唇，身形稍退數步，神色變得清冷，重新拿起大弓，“否則，你不能帶走此花豹。”

咦！白金怎么還過于麻煩？這個、這個……他們與世隔絕嗎？張涯微怔起來，表示理解不能。

恰在此時，又有腳步聲傳來。

不是吧！盧小美女的同伙……張涯緊鎖眉頭，循聲望去。

盧雨靜退的更快，同時還高喊道：“喬師父、白師父！奴奴在這里……還有位小郎君，他搶了奴奴的花豹。”

該來的總歸要來！

頃刻間，張涯抖擻精神，回身低聲道：“鐘七哥！拿好手中弓箭，也莫擔驚受怕。所有交涉事宜，我定能處置妥當！”

“小郎君！這個，這個……這位小娘子，他們顯然不好惹。”鐘北榮顯然有些緊張，但看了看‘黑槍’，神色稍微放松。

未幾，兩位女道士從小徑中疾步而出。

身著老舊的麻布道袍，外罩粗糙的裘皮坎肩。

手中均帶著武器。

左側一位持有長劍，年紀五十多歲，身材中等、微胖，普通圓臉彎眉，天然自帶笑意，神態風輕云淡，給人的感覺較為和善。

另一位女道長大概四十來歲，拎著一張角弓，身量高挑，容姿甚佳，年輕時必是位大美女，只是嘴唇微薄，眉宇間略顯清冷。

俗話稱：凡事跑江湖的，僧道、女子、小孩，都不好惹。何況還在深山老林中，要是沒兩把刷子，早就喂猛虎、花豹或是野狼了。

‘黑槍’感知力很敏銳，瞬間就嗅到了危險，弓起身低吼起來。

“靜！蹲下……”抬手輕怕它的腦門，張涯低聲安撫道，隨后便靜靜站立，讓對方先溝通緣由。

未幾，張、白兩位女道長看向他，張涯等的就是這時機。

遙遙行稽首禮，他淡然微笑道：“晚生張涯、張遠之，見過兩位道長。剛才事所從急，還望道長海涵。”

“貧道喬無憂。方外之人、山林散修，當不得俗禮！”

微胖女道長稍微側身，風輕云淡說道：“張小郎君！此細犬靈秀威凜，著實異于常理，若需花豹骨肉，你自可取之離去。”

呵呵！這個真好說話，沒啥大麻煩矣。

張涯心中頓時輕松起來。

恰在此時，表情清冷的女道長急速前出兩步。

“張小郎君，且慢！”她舉起手中角弓，微閉雙眼喝道，“師兄！消失的大鼻野羊，定遭他們捕殺！”

哎呦哎！被瞧出來了！

張涯心中微驚，剛要說些什么，喬無憂淡淡說道：“無垢師弟！你這推測依何道理？莫要冤枉張小郎君。”

說話間，她迅疾側步扭身，行云流水般站到最前，單手斜持長劍。

“此地并無他人，此二人足部泥土，和陷坑處別無二致。”

白無垢聲音清冷，語氣中微帶怒意，“師兄！此陷坑甚是毒辣，生靈陷于其中，絕無一線生機。需當懲戒一二……”

鐘北榮就是普通村民，膽小怕事是常態。

雖驚異于張涯有很多神奇手段，但短兵相接之下，特別是面對‘云飛子’般的女道士，他并看好年紀尚小的張涯。

見要起沖突，他便越過張涯，急速說道：“兩位仙姑，兩位仙姑！都莫生氣、莫生氣！俺們沒有殺大鼻野羊，小郎君只是捉來養殖。”

頓時，張涯心中哀嘆。

鐘北榮提前弄個底掉，他的說辭只能隨之改變。

“兩位道長！請勿發怒。大鼻野羊應為高鼻羚羊！”

指著羚羊消失的方向，張涯娓娓道來，“其獸角平肝息風……為名貴藥材。它們原本棲息于北方草原，憑借快速奔跑能力，來逃避猛獸的襲擊。”

“張小郎君！莫要言它。”白無垢側身而立，冷聲說道，“這十幾只大鼻……高鼻羚羊，可否被你們捉去？”

大鼻野羊，哪有‘高鼻羚羊’的叫法高大上。

幾乎是瞬間，就被白無垢所接受。

“無垢道長！且待我言明。”

翹起嘴角微笑，張涯繼續平淡道，“子午嶺有山有林，不便于快速奔逃，虎豹皆能偷襲它們，必不能久居矣！”

“張小郎君！博聞強識。的確如此！”

抬手拉住白無垢，喬無憂平靜言道，“貧道師徒三人，在此靜修丹道，于其為鄰數載有余。雖時常驅逐虎豹，然斃命數目甚多。”

喲！高鼻羚羊不是她們所豢養的！

一時間，張涯心中竊喜不已。嗬嗬！她們也只有三個人？其中一位還是小美女，不能在此虛耗光陰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身姿挺拔起來，張涯徐徐說道，“晚生不才，欲請幾十只羚羊豢養于山丘上，周圍起高墻，攔御猛獸偷襲……”

“哼！口說無憑。”白無垢言道。

“無垢道長莫急，還請移步一觀。”

張涯神色更加自在，伸手做邀請姿勢，“無憂道長、盧小娘子！均都請移步。捉到的高鼻羚羊，均在我那營地中。”

……

十幾只高鼻羚羊雖被繩索栓住，但它們都是活蹦亂跳的。

白無垢的臉色緩和下來，轉身給張涯施禮、道歉。

禁不住點點頭，喬無憂笑道：“小郎君仁厚，如此也好！無垢師弟、靜兒，我們不便打擾，不如就此離去。”

“兩位道長，且慢！”張涯急忙說道，“晚生擅自猜測，兩位應無度牒、不錄帳籍，山中清修亦有不便。”

“張小郎君！汝此何意？”喬無憂面色微變，聲音沉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