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們繼續從事本職工作。

學徒們被張涯派往梯田，幫助鐘三牛這些村民，搶收六十華畝谷子。

這些農田的單產，需要獨立核算，以便報給滕子京。

孟谷豐獨自搶收最后一茬苜蓿，以備冬春日所需的馬料。徐平山亦返回家中，搶收搶種自家農田。

悄悄進入圍墻中的繁育田，張涯親手挑根大號玉米棒子，興沖沖地剝開棒子外面的苞葉。

眼前的情景，讓他緊張起來。

區區幾十粒玉米，稀稀疏疏分布著，幾乎沒有緊挨著的！

張涯不信邪，陸續剝開十幾個大號玉米棒子。然而，都是這種情況，籽粒個子雖大，但都是獨自分布。

一時間，他完全傻臉了。我滴天！神馬情況！桿壯棒大的植株都不結實！這特么怎么留種、繁育？

他緊鎖雙眉蹲坐在地，努力回憶前世的知識。

良久之后，張涯一拍大腿：我攜帶來的是雜交玉米，再種一次哪還有什么雜種優勢，肯定是種群退化，高矮胖瘦的都會冒出來。

做任何事，哪有一帆風順的！

想明白了問題，人就不會焦慮。

張涯返回大宅院，取來紙筆等物。根據玉米植株大小，玉米果穗大小，是否強壯，用圖表在冊。

全部剝開外面的苞葉，再根據籽粒飽滿，將圖表補充完畢。

所有工作作完，他開始猛烈撓頭。

高矮胖瘦、歪瓜裂棗太多了，以此重新雜交繁育，完全不切合實際。就他這種生物知識體系，連優勢父本、優勢母本都判斷不出。

煩躁了良久，張涯歪起嘴角，自嘲起來：咱又不是育種專家，種群退化就退化唄，何須鉆這雜交技術壁壘的牛角尖。

不就是單產減少很多嘛。

就算到最后，產能只有前世的兩、三成，也比這時的谷子能打糧食。

弄完兩百株玉米，他唯恐紅薯也退化，便隨機刨出三株來。

共得十六塊紅薯，全都是巴掌大、圓滾滾，總重至少四公斤！

如此推算開來，肥水充足、春種秋收，每宋畝可獲兩噸多！

嘿嘿！這產能若宣傳出去，肯定是石破天驚！心中郁悶隨即而去，張涯比劃起剪刀手。哈哈！此物我有，天下在手！

隨后回到宅院，玉米穗掛起晾曬，并命令‘黑槍’看護。

將這兜紅薯交給祝麗莎，他神秘小聲說道：“麗莎！這是好吃的，你拿去洗干凈，上籠屜蒸……就蒸兩刻鐘吧。”

“這，這……可是紅薯？”忽閃著大眼睛，祝麗莎欣喜說道，“小郎君！真的很好吃？真能收二十石？”

入夏之后，孟谷豐、徐平山念念不忘紅薯苗，常跟張涯提到此物，以再次確認令人驚懼的產量。

祝麗莎亦知紅薯的存在。

高產能過于嚇人，需慢慢散播出去，延緩人們的心理沖擊。

“嗯！就今年的試種而言，旱作也就這樣了。”

張涯洗漱著，低聲說道，“若是廄肥足夠、墑情也好，還能再高五成……對了，你莫要說出去。”

“三十石？嗚嗚……小郎君！”

祝麗莎當即就被嚇哭，抱著這兜紅薯坐臥不寧，“奴奴，嗚嗚……奴奴不敢蒸……不敢蒸，嗚嗚……”

迅疾擦干雙手，張涯嘴角微翹，一把拉過小美女，柔聲安慰起來。

早已心理成熟的‘大叔’，新身體的生理亦迅速覺醒。

與此同時，營養充足的生活條件下，二八年紀的混血小美女，五官越發立體，雙眸漸漸迷人，凸凹、曲線都顯現出來。

用句‘不純潔’的話講，已是手感極好！

杜絕‘拔苗助長’之時，偶爾抱一下、上下其手，張涯感覺甚美。

此種日子，換個神仙都不干！

被‘安慰’良久后，祝麗莎臉色酡紅中，羞怯地跑向廚房。

張涯則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起來。

溫柔鄉英雄冢！人性所至，古今相同。

嗅到紅薯香味之時，他才猛然睜開眼睛。

張涯站起身、走出院子，喚來孟谷豐后，嚴肅吩咐道：“豐哥！去梯田找山哥。午餐之時，我有要是相商。”

“明白！少東家，我這就去。”

秘密繁育紅薯之時，徐平山、孟谷豐輪番看護、日夜不停，除蟲除草、驅獸澆水，皆出力甚多。

將心比心，此時嘗鮮，豈能摒除他們。

徐平山到來，剛要見禮，張涯擺手言道：“山哥！趕緊凈手，豐哥亦去……紅薯已蒸好了，你們一起嘗嘗鮮。”

“紅薯？已長熟，能收了？”

徐平山微愣后，神色激動起來，急促地問道，“少東家，少東家！它這產量到底多少，真有二、三十石？”

孟谷豐亦停下行動，雙眼看著張涯，尋求肯定答案。

“雖未全部刨出，但也差不多吧。”

幫祝麗莎擺好餐食，張涯徐徐說道，“哎哎！你們先莫問了，趕緊嘗嘗味道，趁熱吃更佳！”

“老太爺啊！真有二十石？”孟谷豐驚呼道。

徐平山定定神，深呼口氣：“二十石！我都不敢吃了。”

有農家肥打底，比用化肥催生的，在味道上好得多。一口下去，糯軟甜香，張涯頻頻點頭，內心極其滿意。

“小郎君！這好甜啊，真好吃！”

祝麗莎睜大美眸，急速吃上幾口，淚珠便滾滾而落，“嗚嗚……前些年，若有紅薯在，奴家爹爹就不會走了！”

孟谷豐、徐平山，兩個六尺高的大男人，都是能親手斬人頭的主，此時的表現亦十分夸張，不比小女生好多少。

品嘗著味美的紅薯，兩人即刻眼圈發紅。

未幾，他們相視一眼，同時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張涯面前。

“俺孟三給你磕頭！誓死跟著少東家！”

“山子叩拜大恩！賤命獻給少東家，這輩子肝腦涂地！”

哎呀！不用這么夸張吧？

張涯正安撫祝麗莎，瞬間為之一怔。

“豐哥、山哥！莫要如此。”

扶起孟谷豐二人，他徐徐說道，“嗯！趕緊吃飯吧。之后，我們還有商討，來年的紅薯擴種事宜。”

孟谷豐、徐平山彎腰行禮，又一次拜謝。

“少東家！我等聽從號令。”

……

之后，他們二人吃著紅薯，細細品味、默默垂淚。

紅薯不多，一人兩塊，嘗鮮而已。再說了，這玩意若是吃撐，胃酸分泌過多，感覺上就很不爽。

主食還是蔥油餅，配小米粥。

半個多小時后，祝麗莎撤下碗筷。

“山哥！紅薯即將收獲，塊數應是頗多。”

張涯漱漱口，笑著說道，“明年塬地種植后，還能結余些種苗，村中每戶可分到兩千多株。若是愿意種植，此時需翻耕、預留田地。”

“少東家！這還用說。”

滿臉歡喜笑容，徐平山興奮道，“二十石的好糧，三叔、福叔他們怎能不愿？若是種苗更多，我都愿意全種上。”

“不！山哥！不能告知他們產量。”

張涯輕輕擺手，徐徐說道，“紅薯如此高產，肯定干系重大，免得引人眼紅，被人強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