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員外來至門口敲了敲門,楊長城在屋里問道:“誰呀?”
“哈哈哈,是我啊,嘿嘿!”趙員外一邊答應著一面把門來推開:“楊道長,你怎么這許多日不出來吃飯?”
楊長城城床上起來:“哦,是老趙啊,我說呢,我還以為是誰呢。”
趙員外嘿嘿的笑道:“走吧去吃點東西。別餓壞了。”
楊長城站起身:“你說的是,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一直在這屋里睡覺,也要出去活動一活動呢!”
趙員外帶著楊長城來至后院,吩咐下人們安排了酒宴上來,楊長城大吃了一頓,陪著趙員外在后邊院子里賞花飲酒,直玩耍到旁晚時分方才回客房里宿下了。光蔭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了,趙員外要去粱平縣收一筆賬,這筆賬數目很大,舍了又不甘心,前些時候幾次派了李官家去,都沒收上來,沒奈何只得親自去,時下正好二月陽春天氣,這天早上趙員外帶了幾個家丁囑咐了女婿林公子,跨上馬背就要走,這時候楊長城也走來前面玩耍,看見趙員外騎馬,他也從里邊奔出來:“我也要騎馬!”
趙員外道:“楊道長,老朽要出遠門一趟,你就在家,待老朽去把賬收了回來在來相陪!”
楊長城那里肯聽扯住馬韁繩就是不肯放,趙員外沒奈何只得也吩咐小廝去拉了一匹馬來給楊長城騎了,一同奔粱平來。
一行眾人饑餐渴飲,夜住曉行,不則一日,到了粱平縣城,打聽到了藍大財主的莊上,趙員外帶著眾人來至莊院門首,莊客進去通稟過了,不多時藍大財主從里邊出來,嘴里笑呵呵的道:“哎呀表哥你怎么來了,多時不見你可發福了哈哈哈..。”
書中暗表,這藍大財主名叫藍震山,乃是趙員外的表弟,早年也不富裕,便去成都向表哥趙員外借了一千兩銀子,有了銀子以后就回來買田買地,然后又放印子錢,也就是所謂的高利貸,和現在的套路貸一個樣子,只要是借了他的錢,一兩銀子就要還出百兩,非把人弄的家破人亡不會罷休,所以這藍震山就得了個綽號叫做藍遮天,有只手遮天的意思,加之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正是該處縣令名叫藍黑虎,最是貪酷無比,小兒子名叫藍黑龍,也是個心狠手辣的歹人,平時經常在官道附近打家劫舍,手底下聚攏了四五十個亡命之徒,先前李管家被派來收賬,來了以后半個字也不敢提要錢的事,所以來了兩三次,也沒一點影響,蓋因這李管家是識時務的,知道這錢要不回來,也勸過幾次趙員外,可是趙員外是做家生的怎么舍得這一注銀子,這才親自來了。
藍震山熱情客氣的將表哥趙員外接近正堂上落了坐,吩咐丫鬟上茶來,不多時丫鬟將了茶來獻,楊長城坐在左邊,端起茶杯就喝,趙員外只是微微潤了一潤嘴唇。楊長城把茶一口喝了:“哎呀!口渴得很,在端兩被來!”丫鬟笑著把茶杯接過去,又將了茶來斟。
藍震山打量了楊長城兩眼,對趙員外道:“表哥,幾時不曾來家里走動,今是那陣風吹得到此呢?”
趙員外便開門見山的說道:“表弟啊,二十年前你家境貧困,來向我借錢,如今也積攢得偌大家私,是不是該把我那一千兩銀子還了,我兩是兄弟,至于利息就免了,你只還本金就行。”
藍震山一聽這話,臉唰的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嘴里支吾道:“從長計議,這一千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我手頭雖然有些田產,可是都無法變現,還容我慢慢籌措!看你們遠了勞頓,且就安排先吃飯!”
趙員外聽他這口氣好像有些不愿意還錢的意思,也不高興,心中琢磨,眼看自己也一把歲數了,活一天是一天,這銀子要是自己要不回來,要是一朝咽了這口氣,女兒女婿更別想把這銀子要回去了,這么想著所以就打定了主意,要不到銀子就不走了。
當天晚上藍震天表面上還是強裝,熱情款待,安排了酒宴,吃過晚飯,將趙員外和眾人安排在客房里宿了。
藍震天郁郁不樂的坐在房中抽旱煙,這時候小兒子藍黑龍回來了,一進門就問道:“老漢!聽狗毛說家里來了客人?”
“你一天到黑不落屋,又跑得那還去瘋了。你老漢我正急得火上房呢!”藍震天說著話嘴里吧嗒著煙。
藍黑龍將包袱往桌子上一丟:“看嘛,今天在東邊官道上截殺了一個土財主!”
藍震山看見包袱丟在桌上很沉重,上前打開來一看,里邊盡是大大的銀錠,還有幾股金簪子。數一數足有五百兩。
“你小子!老子真沒白養你!”藍震山將包袱里的銀子拿來開了后邊的箱子,把銀子都放了進去,然后用鎖鎖了,走過來道:“你表叔趙員外來了。”
“啊,趙表叔來了,他來干什么?”藍黑龍疑惑的問道。
“還能干什么,還是為二十年前,我向他借的那一筆銀子嘛,看那意思是要還呢。不還怕是打發不走他!”藍震山很不高興,眉頭緊皺,不住的吧嗒著煙,滿屋子很快都是白霧蒙蒙的了。
藍黑龍笑道:“看老漢你的意思,是不想還?”
藍震山望了兒子一眼,沒說話。
“老漢,我有一個妙計,保準不用你還銀子,還得個耳根清凈!”藍黑龍笑著說道。
“你娃又有么子餿主意!”
“只要是主意,你管我這主意餿不餿呢!”藍黑龍神秘的笑道。
“你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跟你老子賣啥關子!”
“老漢,不如這樣,你先拿一千兩銀子給他,就打發他起身,然后我埋伏在半道將他殺了,豈不是銀子又回來了,以后他們家的人問起來,就說是回去遇到了山賊,咱們這銀子是還了得,自然也不關我們的事!”藍黑龍得意的笑。
“你這計策好是好,只是有一點不保險,趙員外這次來,隨行帶了幾個家丁倒是不足慮,可是他還帶了個道士,這道士可不好對付!”
“啊,這道士怎么不好對付呢?”藍黑龍問道。
“當時丫鬟端了茶上來,只見那道士端起茶來一口就吞了,可是那一同端上來的茶都是滾燙的開水沏的,我和趙員外都是微微用嘴唇潤了一下,并不敢就喝,可想而知,這道長不一般!”
藍黑龍聽了,點了點頭:“還是老漢你見得深,不如我去試試這道長的身手!”
藍震山點了點頭。
第二天藍震山又擺下酒宴相陪,席間介紹道:“黑龍啊,快見過你趙表叔!”
藍黑龍站起身來,躬身抱拳施禮:“趙表叔,侄兒藍黑龍有禮了。”
“哈哈哈,真是光蔭似箭,這一晃孩子都成人了。哈哈哈。”
藍震山道:“表哥,這道長你也給我們介紹一下嘛。”
“哦,這位是楊道長!”趙員外笑著說道。
楊長城也不理他們,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就吃,這會兒正夾了一只雞腿在啃,眾人只是笑,藍黑龍上前作揖道:“楊道長,晚生有禮了!”
楊長城只顧吃雞腿,也不搭理他,藍黑龍很是尷尬,趙員外在一旁說道:“你們不要去管他,咱們自己吃酒!”
眾人吃酒至下午申牌時分,藍震山吩咐丫鬟和雜役撤了酒席,又邀請趙員外并楊長城一同去后花園中賞花,藍黑龍從旁走過來作了個羅圈揖:“我看這楊道長,也是個練家子,小侄想討教兩招!”
趙員外慌忙阻止道:“萬萬不可,楊道長雖然以前是練過,但是現在有些精神上不怎么清楚,恐怕有些傷損,不當穩便!”
藍震山聽了這話反倒好似吃了一粒定心丸,笑呵呵的道:“誒,表哥說那里話,既然是練過的,怕什么,在說了比武較技,是點到為止,不打緊的。”
楊長城坐在一邊也不答話,正看著一多玫瑰花發呆,藍黑龍抱拳施禮過,見楊長城還是沒理他,雙手一分,唔的一聲,右拳一招黑虎掏心,奔著楊長城心窩子就打了上去,就聽得鐺的一聲響,在看藍黑虎,嘴巴歪歪扭扭,疼得呲牙咧嘴,眼淚差點沒掉小來,這一拳就好似打在鋼柱子上。
“我的個媽媽也!這也太硬了!”藍黑龍心下大驚。旁邊藍震山也吃了一驚,先時只以為和道長武功不弱,沒想多他武功這么高。旁邊的趙員外初時見藍黑龍要比試還替楊長城擔心,這時候見藍黑龍吃了虧,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
藍黑龍又說道:“既然楊道長武功這么高,不如就比試一下兵器如何。”
趙員外慌忙起身阻止道:“常言說得好,刀劍無眼,萬萬使不得,若是拳腳還稍微好點,比試起兵器來,萬一有個閃失,那就無法挽回了。”
趙員外極力阻止,藍家父子只得作罷,在后花園賞了一會子花,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就后花園中擺下桌案,吃過了晚飯,這時候門口進來一條大漢,豹頭環眼,四方大臉,身長九尺,身穿一領青布長衫,腰里系了一根牛皮板帶,那漢子走至門口望了一眼,藍黑龍會意,就跟著出去了,趙員外早看見,心中也是一驚,轉頭問旁邊的藍震山道:“表弟啊,剛才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是什么人,怎么生得如此兇惡!”
藍震山笑道:“表哥勿驚,那是家里的一個馬夫。”
“我看此人不是良善之輩,早些打發了去才好,留在家里多有不便處!”趙員外說道。
藍震山點了點頭:“表哥見得是,只是這個漢子雖然長相兇惡些,干活卻是得力。既然表哥這么說,過些時候便發付他去便是。”
兩人閑話了幾句,叫了安歇,便各自歸寢不提,話說藍震山是夜無法安睡,正在房中抽煙,藍黑龍在門外敲門:“老漢,睡了沒?”
“進來,還沒呢。”藍震山回答道。
藍黑龍推門進來,藍震山有些不悅:“你那些狐朋狗友不要來家里亂竄,叫他們在外邊宅子里呆著就是,今日那漢子進來,讓趙員外起了疑心呢,我好說歹說半天。”
“哦,向大漢來說是打聽得,明日有一個鏢局押鏢從此路過,里邊多有金銀緞匹,喊我去商量。”藍黑龍解釋道。
“今日你也打那道士一拳如何?”藍震山問道。
“今日我打那道士一拳,那完全好似都沒感覺,那簡直就跟打在鋼鐵柱子上,把我手差點沒震斷了。”藍黑龍嘆了口氣:“趙表叔手上有這樣的異人,我看還是做罷,把銀子還他,免得惹出是非來。咱們可不是那道士的對手。”
“一千兩銀子呢,難道就這么給他,我看那道士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是卻有些瘋瘋傻傻,好像不知道什么事情,不如今夜就咔嚓,先將趙員外等全部結果了,明日就打發那道士出去,若是這道士問起趙員外,就說他們連夜走了。”
“萬一要是糊弄不過去呢?”趙黑龍問道。
“萬一那道士要不信,撒潑起來,你就去叫衙門里的捕快來,將其拿去衙門,就問成個妖人,煽動民眾造反!”藍震山得意的笑道。
藍黑龍點了點頭:“反正知縣是我大哥,這事不難!”
父子兩定了計策,藍黑龍便出了門,去旁邊一個宅子里叫了三五個亡命之徒,一同提了鋼刀,來至客房,此時趙員外剛躺下,藍黑龍撥開門閂,閃身進來手起刀落,將趙員外砍為兩斷!,又去旁邊的屋子里,將一同來的家丁都砍死,一個也沒剩下,唯獨中間客房里住的楊長城沒事。
藍黑龍吩咐手下這些人將趙員外等人的尸首全部同麻袋裝了,拖去后邊荒山里挖個大坑埋了。
第二天楊長城起床,來敲趙員外的門,敲了半天沒人應,推門進來,看見床上沒有了趙員外,連被褥都沒了,心里好生詫異,及至去看眾家丁,也一個不在,便來至正堂上尋著藍震山:“藍震山,趙員外上哪里去了?”
藍震山站起來抱拳施禮道:“哦,你說我表哥啊,他今日五更天就帶著眾家丁出去了,怎么他沒叫你呀,哎真是的,我這表哥做事也太草率了些。怎么不叫你呢?”
楊長城聽他這么一說,反倒有些癡癡的了,邁步就往外走,出了大門,拽開大步,就往回去的路上走,行了十余里地,正是巳牌時分,只見前邊一隊鏢車,正緩緩而行,這押鏢的鏢頭姓李,名松,西川漢豐縣黃石陵人,江湖人送綽號通臂猿,為因此人擅長通臂拳,雖然也使刀,在刀法上卻不是十分的見長,這會兒正帶著幾個鏢局里的弟兄押著這一批銀子緞匹去成都交納,楊長城也趕了上來見李松在前面騎著馬,上前高聲問道:“哎,你這漢子,可曾看見一個老頭帶著一幫著從人過去?”
旁邊趕車的鏢師就笑道:“你這道長說話沒個顛倒,大路上走的人多了,我知道你說誰?”
“喝,我沒問你!”楊長城有些不耐煩的道。
李松回頭看楊長城,見他長得面如冠玉,唇如涂朱,身上八卦道袍金光閃閃,身背寶劍,腰系寶帶,腳下烏皮麂靴,儼然一派仙風道骨,慌忙下馬抱拳施禮道:“仙長有禮了。”
“哎呀我問你話呢,有什么禮不禮的,真正急人。”楊長城很著急的說。
李松笑道:“回稟仙長得知,并無您說的這么一群人過去,從早上出城來,就沒看見路上有大隊人馬經過,只是有兩個村夫來往。”
這里正說話忽然就前面樹林里一聲鑼響,兩邊沖出五十多條大漢,一個個都蒙著面,兇神惡煞般,提著鋼刀,為首的那漢子不是別人正是藍黑龍,他也蒙著面。眾鏢師大驚:“有強人打劫!兄弟們快抄家伙!”
李松手底下人不多,也就十二三個人,一個個把刀拔出來握在手里,李松慌忙上前抱拳施禮:“敢問是那個山頭的好漢?”
藍黑龍把鋼刀一指:“你也不要管我們是哪里的好漢,識相的把金銀緞匹留下,饒你等性命回去,若是敢道半個不字,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等祭日!”
李松笑呵呵的抱拳施禮:“小子途經貴地,多有叨擾,還望海含,今日就放我等一馬,后必有孝敬!”
楊長城在后邊早就聽出是藍黑龍的聲音,自從失憶至今也有兩年了,通過平時的見聞,也知道這是劫道,又聽那聲音,像是藍黑龍的聲音,在看那身材,完全一樣,他便邁步上前大喝道:“藍黑龍,你他媽怎么不學好,怎么干起了這劫道的買賣?”
藍黑龍一看是楊長城,知道身份已經暴露,這身份一暴露,按照綠林的規矩那可就是一個不留,通通殺掉,后邊的眾鏢師暗暗叫苦,平時這遇到劫道的,若是好說不過,也就打不了舍了財物,還能留條性命,這會子被這道長把賊人的身份道破了,性命都沒得留了。
只有李松不以為然,因為他知道,此一趟鏢關系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是失了,自己把家底掏空都不夠賠的,先只是說好話,若是實在要打,那也沒辦法,此時見楊長城上前一下道出了賊人的身份,看樣子有一場惡斗了,關于藍家他也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還是叫自己給撞上了。
藍黑龍見楊長城道破身份,索性一把拉下了蒙面的青布:“姓楊的,我勸你少管閑事,不然,有你苦頭吃!”
旁邊一條大漢道:“大哥,既然他們已經看見了你的臉,可是不能留活口了,殺吧。”
藍黑龍點了點頭:“只是這道長不好對付,你上去試試水!”
這大漢有名喚作向大漢,身長九尺,使一柄古錠刀,暴雷也似大喝一聲,一個箭步竄了出來,那身法之快,只見一晃,早到了楊長城面前,手起刀落,奔著楊長城腦袋頂門就劈,只聽的鐺的一聲巨響,把這向大漢直震得倒退了十幾步,看那柄古錠刀,刀刃被崩缺一個大豁口,就像一個人被打掉了門牙相似,向大漢大驚:“你,你這妖道,怎么頭這等的硬!”
后邊眾鏢師和李松一看,頓時松了一口氣,今日算是出門遇貴人了。
楊長城把手一晃,吳鉤寶劍便綽在了手里,這寶貝只要心意一動自然響應:“你這鳥漢子,我看你就不是個好人,你看我一刀,我也砍你一劍!”
楊長城說完,一個箭步上前,掄起吳鉤寶劍,奔那向大漢頭上就剁,向大漢慌忙將手中刀往上來迎,他這古錠刀不過是凡間兵器如何能禁得住吳鉤寶劍,只聽的唰的一聲,那吳鉤寶劍將那古錠刀攔腰劈成兩截,劍勢力道未衰,照舊往下劈砍,把個向大漢劈成兩半。
后邊眾亡命之徒,見了這等厲害,一個個都有退縮之意,藍黑龍見楊長城劈死了向大漢,心里這個氣,舞起鋼刀就沖殺上來,楊長城畢竟現在把劍法都給忘記了,見他來的迅猛,慌忙挺劍就刺,藍黑龍就地一點,飛身而起,一個鷂子翻身,徑直就飛到了楊長城背后,回手一招犀牛望月,奔著楊長城后心窩就刺,就聽的鐺的一聲,哪里刺得進去半分,趕忙收刀攔腰斬,這刀砍在楊長城身上就跟砍在鋼柱子上一樣,鐺鐺聲響,楊長城回轉身來刺這藍黑龍:“你小子!看你往哪里躲!”
藍黑龍一個箭步又站在了側首,手中刀一個纏頭式歘!奔著楊長城咽喉上就砍,可是也一樣,只聽的鐺的一聲,此時藍黑龍不禁瞄了自己的刀刃一眼,只見那刀刃之上全是些缺口,嚇得他扭回身就跑。
眾鏢師和李松哈哈哈大笑都喝彩:“道長好神通!果真是刀槍不入!”
藍黑虎帶著眾強盜一窩蜂的竄進山林里走了,楊長城也沒去追:“你小子,不學好!”
李松這時候上前跪下叩頭,眾鏢師也上前叩頭道:“多些仙長救命之恩。”
楊長城將眾人扶起:“你們這是干什么嘛,我也沒救你們啊,看你們這是干什么?快快起來。”
就這么著楊長城同著李松等人往成都來,楊長城就騎了李松的馬,李松坐在后邊的鏢車上,一路上曉行夜住,饑餐渴飲,行了十幾日,到了成都府,李松自去交納鏢銀緞匹不提。
卻說楊長城直走來趙員外府上,守門的家丁慌忙上前問道:“楊道長你怎么一個人獨自回來了。”
楊長城十分驚疑的道:“你這奴才,怎么胡說,趙員外明明在我前面就起身回來了,把我一個人拋下,你卻說這等話。”
家丁道:“我們家員外沒有回來啊?”
“啊,那就怪了。”楊長城驚疑不定,又懷疑是不是這守門的家丁跟他開玩笑。里邊李管家聽見外邊鬧嚷,走出來看,見是楊長城,上前抱拳施禮,將來請進屋里,問了備細,這李管家是去過藍家的,早就知道這藍震山,外號叫做藍遮天,可不是善茬,心里估摸著老員外和眾家丁是被害了,便就將這話去對趙小姐說了,趙小姐一聽說父親被害了,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丈夫林公子,也有些武藝,便對妻子道:“這姓藍的如此不仁,那也別怪我們不義,看我去為岳父報仇!”
趙小姐道:“我父親只生得我一個女兒,如今我又是個弱女子,你去了以后務必要打聽出父親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方才是咱們做兒女的一片孝心。”
“娘子放心!”林公子第二天收拾了些盤纏,打了個包袱騎了一匹馬就準備要往粱平縣去尋趙員外的下落,楊長城聽說,也騎著馬跟了上來,林公子便道:“此事只宜暗中查訪,你去了他們都認識,反而把我暴露了,所以你和我不要一起走,你在明處,我在暗處,咱們只裝作不認識。”
“你要怎么查?”楊長城問道。
林公子道:“卻是也沒有個主意呢!到時候在見機行事吧!”
楊長城笑道:“我有一計,可助你。”
“哦,楊道長有何妙計?”林公子驚喜的問道。
“那藍霸天的二兒子聚集些賊人專一在附近的官道上打劫商隊,你就假扮做強盜去入伙,慢慢接近藍黑龍,自然就能從他嘴里套出話來。”楊長城停了一下,又道:“昨天我從城門口過,只見城墻上貼著一個通緝告示,上面正寫著通緝江洋大盜,江牛兒,綽號粱上太歲。我看你年齡體貌都還差不多,不如你就化名梁上太歲江牛兒,假意去投奔藍黑龍。”
“此計甚妙!”林公子隨即將頭發放下,有用一根布條綁扎了,換了一身勁裝,把刀在背上背了,先縱馬往前去了,楊長城獨自個騎馬慢慢的行,正行間,就聽見后邊馬蹄雜踏:“楊道長,且等我一等!”
楊長城回頭看,正是鏢頭李松:“真是好巧!”楊長城勒住馬,回頭觀瞧,不多時李松帶著眾鏢師來至近前,李松在馬上施禮:“我使人打聽,見道長出了城,這是要去哪里,可是要往粱平去,正好我們同路。”
“你們還真有心!我正要往粱平去,就一塊兒走吧。”楊長城說著話縱馬往前,眾人都跟著在后邊,李松便以言挑之:“道長一身神功,可否想過要收個弟子?”
楊長城道:“這我倒是沒想過,在說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身刀槍不入的功夫是怎么練出來的,好像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李松道:“這沒關系,您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現在就收了我這個徒弟吧,以后等您想起來,在教我如何。”
楊長城沒說話,李松再三苦求,便就點頭答應了,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就收了個徒弟,楊長城同著李松慢慢來至梁平縣,因考慮到林公子已經在暗中調查,就不便去藍府理論,在加上,李松又執意要請他去家里,所以楊長城就同著李松去了漢豐縣城。
當日一到家,李松就吩咐大擺宴席,一是慶賀,拜了這么厲害的師傅,二來也為楊長城接風洗塵,首先上來的是漢豐縣的地方菜,叫做漢豐八大碗,第一碗叫做頭碗,是用小酥肉和土豆塊蒸熟,然后配上酸湯,那酸爽,堪稱一絕。第二碗叫做筍子肉,第三碗魚香雞塊,第四碗豆腐丸子,第五碗粉蒸羊肉,羊肉是選用上等的黑上羊里脊肉,先把羊肉拌上辣椒面,花椒面,大蒜末,生姜末,白酒,鹽,腌制一夜,地二天,在將其切成丁狀,同土豆一起蒸,味道極其鮮美。第六碗豆瓣肘子,和東坡肘子的做法相似,先將肘子在鍋里煮熟,然后撈出,用蜂蜜涂抹在表皮上,在下油鍋里油炸至金黃,在放進鍋里,用桂皮,丁香,八角,香葉,草果,小茴香,花椒,辣椒,鹽,醬油,一同小火慢燉一晝夜,使其充分入味,然后撈起,同了土豆,一起蒸熟,在醮上汁液,這汁液的做法也是很講究,先用老母雞一只,放進鍋里熬制出濃湯,將這濃湯加上少許淀粉,蔥花,豆瓣醬,一同在鍋里炒制成糊狀然后澆在肘子上,最好將兩根香菜妝點在上面就好了。吃起來肥而不膩,濃香浸脾。第七碗叫做燒白,其實就是梅菜扣肉,第八碗叫做大魚。
楊長城甩開腮幫子一通大吃:“恩,不錯,你們也吃啊,都吃啊!”
“嗯嗯,師傅您吃!”李松和眾人都極其恭敬。
楊長城哪里管他們這些,自顧自的大吃大喝。
話分兩頭各表一支,卻是那日林公子別了楊長城策馬一通狂奔,在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不數日便進了梁平城,進得城來,就在門口一家客棧吃了晚飯,又問了藍府的住址,便牽著馬徑奔藍震天莊上來,走至莊院門口,只見黑漆漆的兩扇大門,關著呢,就上前去敲了兩下,不一時,門開了,一個莊客問道:“你找誰?”
林公子抱拳施禮道:“我是特地來投奔你家藍二員外的。”
莊客見說,便用手朝西面那個宅子一指:“看見沒,那邊的宅子,就是藍二老爺的住處,你去就是!”
林公子謝過了莊客,徑奔這宅子上來,行不多幾步,到了門首,上前去敲了敲門,不多時一個莊客把門開了,喝道:“敲什么敲!找死啊,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么地方就敢來敲門。”
林公子想到自己現在是化妝的江洋大盜,粱上太歲,若是太斯文了怎么像呢:“你媽,賣,批!老子是你先人,囊個在說話,信不信一刀點了你心!”
那莊客一見林公子怒目橫眉,眼睛里透出殺氣,頓時就秒慫了,旁邊轉出一個大漢,上前抱拳施禮道:“下人不董事沖撞勿怪,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林公子一抱拳道:“我聽說藍二員外,一向豪俠仗義,招賢納士,特來投奔,怎么你們就是這樣待客的?”
那大漢一聽說是來投奔的,笑了笑:“不敢動問英雄高姓大名?”
“英雄不敢當,在下姓江名牛兒,江湖朋友送了個綽號叫做粱上君子的便是!”
“哎呀,失敬,失敬!早就聽說英雄大名,無緣得見,不期今日此地相遇!快里邊請!”
林公子抱拳道:“不敢!”隨即就跟著進來了,這大漢將林公子引著來至正堂上,又和藍黑龍相見了,分賓主落了坐,藍黑龍吩咐上茶,有莊客將了茶來獻,林公子伸手來接,那莊客卻雙手捧定,顯然是在試探他的內功,林公子抖丹田氣運勁雙臂,往起一拖,那莊客大叫一聲,在看雙手十指,連粗皮都被蹭破了一層。
旁邊藍黑龍拍著巴掌笑道:“好俊的功夫,果然是名不虛傳!”
林公子將茶碗往旁邊茶幾上一放:“過獎了,不過粗淺的會一些皮毛,不值一提!”
“剛才見識了江大俠的內功,在下想領教一下江大俠的刀法,不知可肯賜教一二?”藍黑龍笑著說道。
林公子點了點頭,站起身抱拳道:“早就聽說藍二員外,刀法凌厲,在下也想討教討教,還請手下留情。請!”
藍二員外站起身:“不敢!請!”
二人來至堂前的空地上,周圍眾莊客,和那些平時里的亡命之徒都圍攏過來看。
藍黑龍一把掣了鋼刀,腳下一個丁字步,手中刀往前一立,使出個朝天一柱香,林公子,把背上的刀綽在手里,也丟個門戶,喚作大鵬雙展翅,那藍黑龍大吼一聲看刀!身子一點地,唰一刀徑奔面門而來,林公子一招湘子橫笛鐺的一聲,把刀往前架住,兩人拆招換式,直斗了三十多個回合不分勝負,看的眾賊齊聲喝彩,這時候旁邊一中年的紅臉漢子邁步出來,手起一樸刀從中間將二人分開:“古語云,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既然江大俠來投奔咱們,就是自家兄弟,我看你二人刀法都差不多,不宜在斗下去,要是有個閃失,傷了兄弟和氣。”
藍黑龍哈哈大笑道:“趙大哥說的是,快吩咐安排酒宴,我要給江兄弟洗塵接風!”
一時之間,擺下酒席來,眾賊都大碗酒大塊肉,好不痛快,林公子也只能入鄉隨俗,把舊日那斯文模樣收拾起來,同著眾人大聲說話,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當夜直吃了一夜酒,第二日眾賊都醉倒在堂上,反正就是餓了就吃,醉了就睡,一連如此數日。
林公子漸漸就融入了這一伙賊人中,也同著出去搶劫了幾次,轉眼三個多月過去了,這天林公子在后邊客房里睡覺,忽然一個莊客來叫門,林公子從床上起來:“誰呀?”
“江大俠,藍二員外叫你正堂上說話呢,你快去吧。”
那莊客說完就轉身走了,林公子好生不快,心里還有些忐忑,這會兒叫我去干什么,一邊想著一邊就把衣服來穿好,背了刀,出門來奔著正堂上來,走到門口往里邊一看,只見兩邊還坐了五七個賊,右手邊上首坐的正是紅臉綠袍的趙大哥,藍黑龍居上首坐了。
“藍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嗎?”林公子抱拳施禮道。
“快進來,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事,只是眾兄弟說,你來了這么久,也沒納個投名狀,得要你補起來,我說江大俠一向縱橫四海,殺人無算,還要什么投名狀,可是眾弟兄堅持,說不如此就壞了規矩,你知道我這個做大哥的也很為難呢。”
林公子邁步進來,對眾人一抱拳道:“不就是投名狀嘛,這有何難?拿文房四寶來!”
旁邊坐著的紅臉趙大哥站起身笑道:“江大俠,難道不知道投名狀,咱們綠林道的規矩,可不是用紙筆寫的!”
林公子頓時就明白過來了:“哈哈哈,你們也太小心了,來了這么久你們還不相信我,就是要一個投名狀也不難,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滿大街都是!不就是要一顆人頭嘛!”
眾賊都笑道:“還是江大俠爽快,先前我們還擔心你不肯,哈哈!”
一個賊道:“我早就聽說江大俠殺人最是利落,從不留活口,這要個投名狀不是手到擒來嘛!”
藍黑龍道:“江兄弟什么時候可交這投名狀呢?”
林公子微微一笑:“只就今日如何!”
“好,夠爽快!就今日,那我們就等你好消息!到時候大擺宴席給你慶功!”藍黑龍一面說,一面哈哈大笑。
林公子雖然嘴里這么說,可是畢竟沒殺過人,這殺人不是宰豬,宰鴨,如何得去給他弄這個投名狀來,心里還真有些犯難,但是又不能在這里表露出來,嘴里滿口答應的就出了正堂,邁步往大門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