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 茅山道士斗法妖魔界
- 牧羊的小男孩
- 5122字
- 2020-02-27 11:09:47
花香偏遭風(fēng)雨妒,月正明時被云遮。
百年匆匆得與失,多少悔恨肚里知。
皓首心懷功名志,對影衷腸述酒卮。
劉三妹是沙河鎮(zhèn)上有名的接生婆,遠(yuǎn)近十里八鄉(xiāng)經(jīng)她接生的婦女不知多少,數(shù)十年來未曾出過一次意外事故,所以聲名遠(yuǎn)播,劉三妹的老公是個郎中,家里開著一個大藥房,這個藥房也是沙河鎮(zhèn)上唯一的一個藥房,這生意好得日進(jìn)斗金,雖然生意很忙,但是劉三妹的老公王醫(yī)生,古時候叫做王郎中,這個王郎中信奉一個定律,那就是絕不教徒弟,教會徒弟就餓死師傅,所以家里生意再忙,也只是和自己的兒子一同打理。
乾隆初年,四月初三早上劉三妹起來早早的做了早飯給老公和兒子吃,吃過早飯,洗漱畢,鎮(zhèn)上劉財(cái)主家就來人請她去接生,從劉財(cái)主家接生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diǎn)多鐘,天氣陰沉沉的,劉三妹感覺有些疲憊,就門口掇了一條長凳在黃桷樹下休息,剛才坐下不到十分鐘,就打西面大路上過來一個男子,因?yàn)榇藭r天色已經(jīng)麻麻黑了,這男子頭上還戴著一頂草帽,走路也低著頭,上身穿一件白布短衫,下面著一雙布鞋,劉三妹因是神思疲憊,并沒太注意來人,沒想到這漢子走到他面前突然停住腳步:“你是接生婆,劉三妹嗎?”
劉三妹:“是啊,我就是劉三妹!”
“我老婆要生孩子了,你快去接個生!”這漢子語音有些遲滯,好像是在背書一般。
劉三妹:“哦…….是這么的呀,不過今天我太累了,實(shí)在不想出去了,你家住在哪里喲,遠(yuǎn)不遠(yuǎn)呢?”
那漢子沉默了一會兒,壓低了聲音:“我家住在碑牌溝,我叫桂大山,我老婆叫劉秀針,你快跟我去吧..去晚了我老婆就遭不住了?!?
劉三妹一聽這漢子說他家在碑牌溝,心里就有三分嫌棄,因這碑牌溝是出了名的窮地方,早年聽說,那里有幾戶人家,后來聽說那地方鬧鬼,都搬走了,怎么這人還在那個地方住,想來就是個窮哈兒,便輕蔑的說道:“碑牌溝啊,這么遠(yuǎn),我今天實(shí)在太累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桂大山好像復(fù)讀機(jī)一樣:“我家住在碑牌溝,我叫桂大山,我老婆叫劉秀針,你快跟我去吧..去晚了我老婆就遭不住了?!比绱艘贿B說了三遍,劉三妹聽得有些冒火:“我說了今天我太累,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桂大山突然右手摸出一錠銀子,白晃晃的:“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快去給我老婆接生,去晚了她就遭不住了。”
劉三妹十分詫異,這么一個窮漢,那里來的五十兩銀子,雖然心里很疑惑,但是這并不能擋住他對銀子的熱愛。劉三妹忙伸手接過銀子,掂了掂:“哦……我這個人心最是善良了,這生孩子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快帶路,我這就跟你去!”隨后轉(zhuǎn)身對著屋里叫道:“昆昆!快出來!”
劉三妹的兒子王昆昆聽見母親叫他,忙從柜臺里出來:“娘你叫我?”
劉三妹把那一錠銀子遞到他手上:“我去碑牌溝接個生,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你一會兒去廚房,下點(diǎn)面條,缸里還有雞蛋,你兩爺子一人煎個雞蛋嘛!”
昆昆:“哦!曉得了。”
劉三妹跟著桂大山順著西邊大道徑直往碑牌溝走,從鎮(zhèn)上到碑牌溝,有二十里地,沿途有認(rèn)識的就問劉三妹:“三妹你去哪里哦,這么晚了都!”
劉三妹:“去碑牌溝接生。”
村人聽了無不吐舌,這碑牌溝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沒有人住了,她去給誰接生呢。
劉三妹跟著桂大山行了二十多里的山路,她走到碑牌溝路口時已經(jīng)是半夜子時,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盡了,又無火把,又無燈籠,天上又濃云密布,只有云薄的地方有朦朧月光照下來,映照得山路上白亮白亮的:“哎呀累死我了,衣服都汗?jié)裢炅?,你家還有好遠(yuǎn)嘛!”劉三妹一面說,就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歇息。
“就在前面了,馬上就到!”桂大山依然將頭上的草帽壓得很低,但是讓劉三妹不解的是,如此急速的行了二十里山路,他居然說話一點(diǎn)不帶喘息的聲音,難道真是山里人久慣走長路?
“我說大兄弟,這會兒又沒太陽,把你頭上的草帽借我當(dāng)扇子扇扇風(fēng)嘛!”劉三妹試探性的問。
桂大山?jīng)]有立刻就回答她,停頓了好一會兒:“馬上就有風(fēng)了!”這桂大山冷冷的語氣,不禁讓劉三妹打了個寒顫:“那走嘛!”劉三妹站起身,前面的桂大山邁步繼續(xù)向前走,這時候身后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刺骨般的寒冷,劉三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們這山里面真是夠冷的,一陣風(fēng)把我雞皮疙瘩都吹起來了?!比绱嗽谏铰飞细咭徊降鸵徊叫辛思s有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劉三妹很不耐煩:“到底還有好遠(yuǎn)哦,走得我腳都要斷了?!?
前面的桂大山突然停住腳步,伸手朝前面路旁一指:“你看!那不是!”
劉三妹吃了一驚,就前面十幾仗遠(yuǎn)的地方,有三間茅屋,屋里正亮著燈光,茅屋頂在朦朧的月光下散發(fā)出淡淡的白光,和周圍黑黢黢的山巒,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
劉三妹心說:“剛才我怎么沒看見前面有三間屋子呢?難道真是走路走的頭昏眼花了?先不管這些,接生要緊!”他忙甩開腳步往茅屋里來,剛到門口,就聽見臥室里邊有女人的叫喊聲。
三間茅屋中間是堂屋,屋里擺放著幾件粗重的家具,東邊房子是廚房,地上散亂的放著幾口鍋,西邊屋子里就是臥室,臥室靠東邊墻壁下擺著一張木床,床上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此人正是劉秀針,頭發(fā)凌亂,身上蓋著一張灰布舊被子,被子中間一塊紅布補(bǔ)丁十分刺眼,床對面的柜子上點(diǎn)著一根白色的蠟燭。
劉三妹一進(jìn)屋子,顧不得休息忙去揭開被子,給床上的劉秀針接生,一面吩咐道:“桂大山,快去燒些開水,一會兒給剪刀消毒要用!”
桂大山語氣低沉的答應(yīng)道:“恩,…..我這就去…..燒水!”
劉三妹一面忙活著接生,一面心里埋怨道:“這個男人說話怎么如此陰陽怪氣的。”
“用力!要用力啊,快點(diǎn)用力啊……孩子的頭已經(jīng)要出來了,你快用力啊!”劉三妹用習(xí)慣性的言語,叫嚷著,劉秀針一陣一陣的尖叫,過了好一陣子,孩子終于順利的生了下來,劉三妹將孩子用一個舊衣服抱了:“恭喜是個男孩,哈哈….大山啊,快把熱水來給孩子洗洗!”
桂大山用一只木盆,端了一盆子熱水來,劉三妹一邊用衣袖搽了搽額頭上的汗珠,低頭仔細(xì)來看手里抱著的孩子,這一看差點(diǎn)沒把牙給嚇掉了,只見手里的大胖小子,雖然皮膚白皙,但是面色卡白,沒有一點(diǎn)血色,更詭異的是,這孩子看不見下巴。
劉三妹強(qiáng)自鎮(zhèn)定心神又用手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看錯,卻是手里抱著的孩子看不見下巴,遂即驚疑的問道:“誒!你家這娃兒囊個沒得下巴哎!”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桂大山,將手里的木盆放在地上,右手揭掉頭上的草帽,冷冷的說道:“劉三妹!你看我有沒得下巴!”
劉三妹轉(zhuǎn)頭看向桂大山,只見那蒼白的臉上,目光呆滯,同樣看不見下巴,就在劉三妹驚得目瞪口呆之時,床上躺著的劉秀針起身坐起把頭發(fā)往后一掀:“劉嬢嬢,你看不看得到我的下巴嘛!”
劉三妹忙瞪大了眼睛看向床上坐著的劉秀針,只見那蒼白呆滯的臉上同樣看不見下巴,劉三妹驚得忙把手里的孩子往地上一拋:“你們一家子都是鬼!”說完順手抄起接生用的剪刀照定面前的桂大山當(dāng)胸就戳了過去,就這么一戳里,房子不見了,蠟燭消失了,劉三妹的面前出現(xiàn)了兩座新墳,她剛才刺向桂大山胸前的剪刀正插在其中一座墳?zāi)沟耐炼焉稀?
劉三妹顧不得許多,此時的她已經(jīng)被嚇得精神崩潰,只想尋著舊路跑回去,他往前剛沒竄出去幾步,突然就路上一條黑影攔住去路,此正是帶著草帽的桂大山:“劉三妹,你來都來了,還想回去嗎?”
劉三妹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我跟你們前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害我,你就大發(fā)慈悲放我回去吧。”
桂大山哈哈大笑,這笑聲回蕩在山谷之中,驚起幾只烏鴉:“哇………….哇……哇”更增添了無盡的恐怖。
桂大山大笑過后,冷冷的說道:“你還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我一大早去你家,喊你來給我媳婦接生,你卻因?yàn)橐ソo馬大財(cái)主賀壽,不肯來。至使我媳婦難產(chǎn)而死!難道你忘了嗎?”
劉三妹聽了這話,頹廢的癱坐在地,她終于想起來了,去年馬大財(cái)主做七十大壽,自己要去賀壽,當(dāng)時確實(shí)有個漢子自稱是碑牌溝的人,要他去接生,當(dāng)時自己一來要去賀壽,二來也是因?yàn)橐娔菨h子貧窮,又加之碑牌溝路遠(yuǎn),所以就沒去,那曾想就因?yàn)樽约旱倪@么一個念頭害死了這婦人。
這時候劉秀針披頭散發(fā),從身后出現(xiàn):“大山因我難產(chǎn)而死,悲傷欲絕,不旬日也暴病而亡,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今日我就要取你狗命!劉三妹,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劉三妹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哪里還有什么要說的,只是坐在地上體似篩糠。這時候只見桂大山和劉秀針身子變得長數(shù)十仗,披頭散發(fā),面目猙獰,手上的指甲越來越長,兩雙手伸向劉三妹脖子,劉三妹已經(jīng)嚇得啞了,就在這千均一發(fā)之際,一聲長嘯:“劉秀針,桂大山,休要傷人!”就這一聲喊喝里,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就劉三妹跟前落下一個少年,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師行,話說陳師行怎么來了,原來劉三妹當(dāng)時把那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遞給他兒子昆昆,王昆昆接過銀子,目送母親消失在夜幕里,轉(zhuǎn)身進(jìn)屋,將那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放進(jìn)柜臺的錢箱子內(nèi),就去廚房做飯去了,天色黑盡,王郎中,關(guān)了店門,拉開錢箱子,左手把算盤上下一顛,準(zhǔn)備要算算今日的收入,當(dāng)他拉開錢箱子時,赫然看見那一錠五十兩的銀子,白亮亮的格外顯眼,隨即把兒子叫來問道:“今天賣了什么,如何就有這么大一錠銀子?”
昆昆正在廚房燒水,準(zhǔn)備煮面,聽見喊聲忙走出來,見父親問起銀子的來歷,就說是母親要去碑牌溝接生,說完就把銀子遞給他了。
王郎中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早就聽說碑牌溝不干凈,那里已經(jīng)沒人居住,卻是又去給誰接生!想到這里便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你媽媽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和誰一起去的?!?
昆昆:“我沒看見其他人,就見母親說完一個人奔著西面大路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好像跟什么人說話,可是我又沒看見有別人?!?
王郎中心中豁然,忙叫快去鎮(zhèn)子?xùn)|頭請陳師傅來!昆昆不明所以,但是看見父親臉上如此凝重,也顧不得煮面條了,忙開了門奔去陳師行家里,就這么著把陳師行請來家中,王郎中道出原委,陳師行書符念咒,就那銀子上一點(diǎn),只見那錠五十兩的銀子,顯出原形,卻是一坨狗屎。
陳師行這才出了王家藥店,騰云駕霧來至碑牌溝上空,正好見著桂大山和劉秀針要?dú)⑷谩?
劉三妹聽出聲音是陳師行,心里一下就不害怕了,如汪洋大海中遇見了大船。
“你們兩個,雖然其情可閔,但是人鬼殊徒,死就死了,因該去陰司投胎轉(zhuǎn)世,方是正徒,如何卻在這里害人?”
桂大山:“哈哈哈,我勸你少管閑事,今日若不殺了劉三妹,實(shí)難消我心中之恨!難道我一家就這么白死了嗎?”
陳師行嘆了口氣:“人世間本來就是這么艱難,誰又容易呢,你老婆因?yàn)閯⑷貌豢蟻斫由溃阋虮炊?,但是這都只能怪你太窮,這個世上,窮人的命本就如草芥一般,死了的又何止你一家,正是百因必有果,這一切都是命!你不服也不行???聽我一句勸,你兩個就此收手,各自回陰司去投生,我不難為你們?!?
劉秀針雙手一揚(yáng),那十個指頭上的指甲瞬間暴漲,頭上的頭發(fā)跟著暴漲:“難道窮人就該死嗎!”她怒吼著,徑直就來纏劉三妹的脖子,陳師行見她要動手,忙左手捏劍訣,右手憑空畫了一個符印:“達(dá)摩霹靂!五行借法!達(dá)摩霹靂!”說著將右腳一踏,就引著達(dá)摩老祖附體,渾身金光四射,右手握著一把金劍,照定劉秀針就劈了過去,只聽的劉秀針一聲尖叫,陳師行一劍砍了劉秀針,劉秀針頓時身形縮小一點(diǎn)幽魂倒在地上,他又揮劍要上前去殺掉劉秀針,這時桂大山飛身上前擋在前面:“你要?dú)⒕蜌⑽野?,放了我媳婦!”
“好,我就成全你!”陳師行此時已經(jīng)是達(dá)摩老祖附體,只見他起手中劍奔著桂大山就刺了過去,就在劍要刺到時,劉三妹突然大喝道:“我求求你,饒了他們吧!”這一聲喊喝里,陳師行,吃了一驚,將法術(shù)收了,轉(zhuǎn)頭問道:“劉嬢嬢,你是不是嚇傻了,他們兩個要?dú)⒛?,你還要我饒了他們?”
劉三妹:“他們一家的死,都是因?yàn)槲蚁迂殣鄹?,是我害了他們,桂大山兄弟,重情重義,夫妻感情深厚,生為夫妻,死亦為夫妻,這一份情,比金堅(jiān),比海深。如果他們殺死我,能消除心中的怨恨,那就讓他們殺死我吧。”
陳師行沉默了,桂大山也沉默了,劉秀針坐在地上緩緩站起身邁步走至劉三妹跟前,此時的她臉上已經(jīng)沒了怒氣:“我雖然死了,能有大山生死相隨,此生還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桂大山怒吼道:“殺死她,不能就這么算了。”
陳師行:“桂大山,你如果要一意孤行,別怪我不客氣!”
劉三妹:“大山兄弟,你如果殺死我以后能消除心中的怨恨,那你就來殺我吧!陳師傅,你不要難為他!”
陳師行搖頭嘆息道:“這又是何必,桂大山你如果殺了他,你將萬劫不復(fù),從此將不能再入輪回,直到你魂飛魄散,消散在空氣之中?!?
桂大山突然揭去了頭上的草帽,目露兇光,朝著劉三妹走了過去,劉三妹將雙目緊閉:“來吧!”
桂大山抬起雙手,手上的指甲瞬間長得長有數(shù)尺,徑向劉三妹脖子上掐了過去,這時候劉秀針哭著一把拖開桂大山的雙手:“大山,算了吧,這都是命!”
“針妹,難道你不想為我們還沒出世的孩子報(bào)仇了嗎,就因?yàn)樗呇赘絼荩黝櫲嗣?,不肯來給你接生,導(dǎo)致你無辜慘死,現(xiàn)在仇人就在你面前,怎么?你卻心軟了?”
恩怨難消本如夢,仇恨當(dāng)胸似陰云。
愛恨情仇本非真,早入輪回早脫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