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過去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古月他們那邊都會投放新型號的戰甲到這個世界,一方面是為了測試戰甲性能,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
自古流傳一句古話,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不論是人與人之間也好,人與社會之間也好,人與世界之間也好,唯有平衡才是維持事物持久存在永恒不變的真理。
陰陽平衡類似于二元論,不過不同于絕對對立的對錯,陰陽平衡論中,黑中有白,白中帶黑,比如說當黑比白大時,黑中所帶有的白同樣壯大,當黑完全掩蓋住白后,新的白將自黑中脫離出來,構成新的平衡。
這個世界的平衡即將崩壞,他們也正是選擇這個時候降臨于此。
十二套新戰甲,鴟鼠、解牛、倀虎、迷兔、騰龍、虛蛇、駟馬、歧羊、沐猴、歌雞、龍犬、籠豬,排列靠前的幾套不久前剛進入最終調試階段,這也是為什么第一個在故事中出現的會是龍犬而非鴟鼠。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相比較而言,這個世界時間流逝的速度要快上數百倍,所以那些戰甲待初步調試好投放到這里的世界,恐怕要過幾個月。
古月被分配到的戰甲為龍犬,而左月被分配到的戰甲為倀虎,而原計劃如果中途出現異況,應該由被分配到籠豬的那位前來支援才是。
“明明十二生肖的順序是鼠?;⑼?,研究項目實行的順序也是如此,但為什么最后的研發結果卻是倒著來的?”左月一邊說著,一邊調整套在身上的腰帶。
龍犬戰甲的召喚面具讓別人帶走是計劃中的事,憑借和龍犬戰甲之間的聯系,那面具就像是一個監控器,現在古月不但知道面具落到渡鴉手中,更知道他想戴著面具前渡口離開這座島。
就像劇本中所會發生的故事一樣,仿徨在枝頭的渡鴉在追尋著閃亮之物,盤旋在心頭對信仰的疑惑也終將得到答案。
他離開教會并非是因為信仰不夠堅定,反而倒是,在一群沒有信仰的人中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后續戰甲的研發會繞過先前戰甲研發時所犯過的錯誤,先前研發的戰甲也會借鑒后續戰甲的成功而攻克自身說面臨的難題,失敗是成功之母,成功亦是一盞指引人們走出失敗深淵閃亮的燈?!惫旁逻@樣解釋道。
“最后那句話你是從哪學的?”左月心念微動,召喚出戰戟戰甲,“不得不說,老式的戰甲中,戰戟還是挺帥的。”
如今這個世界所擁有的戰甲,都不過是根據過去在這個世界所進行實驗戰甲殘留下來技術,所制造的粗略的模仿品。而左月所說挺帥的那套戰甲并不是身上所穿的這套。
“雖然只是模仿品,可不比原物差多少?!奔幢闶褂孟嗤夹g,在這個世界也無法創造出來和原型戰甲擁有一樣性能的戰甲,因為這個世界缺少某些必要的材料。
當初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最開始傳授給這個世界居民的戰甲制造技術有所保留。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古月他們確實有成熟的理論和可行的技術,但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并不通用。
他們只是在黑暗中點亮一個燈塔,為黑暗中獨自摸索的勇者提供方向,為這個陷入絕望的世界帶來希望。
“差多少?在調試的時候你應該看到過數值吧?!?
“基礎數值又不能說明什么?!惫旁乱皇治談?,另只手手指捏成劍訣掠過長劍劍身,手指拂過之處,銹蝕脫落,露出它原來的樣子,“戰戟戰甲相差10%,圣槍戰甲相差7%,這個差值是和我們成品比較得到的結果?!?
而這些數值,左月并非不知道。
左月接過古月遞來的長劍,他就像撫摸情人一樣用手指溫柔撫摸著劍身上的華彩雕紋,“你把劍給我,自己怎么辦?”
“反倒是你,你的呢?”古月打了個哈欠,沒有儀器的情況下,直接對那些戰甲和本源數據進行驗算解析,對精神造成的壓力還是挺大的。
“忘了帶了?!弊笤峦轮囝^說道。
古月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鬼話,做為綁定道具〖儀刃〗,是保證他們〖不死〗的〖楔子〗,也是保證他們回到原來世界的〖鑰匙〗。
“那邊發生了什么事?”十二人中除去〖籠豬〗,明明〖騰龍〗和〖沐猴〗兩人要比〖倀虎〗更合適當做他的保鏢。他不傻,留守在那邊(世界)的人自然也不蠢。
左月垂耷著肩,尷尬地笑著說:“看來還是瞞不過你。”說完,她用劍指著古月仰頭狂笑起來,“本來還想在這玩兩天?!边@個世界兩天,原來世界大概也就只過了七八分鐘。
“有人想殺你。”她說的很直白。
古月自然不會問是什么人想要殺他,即便問她也不會說,畢竟這涉及職業道德,殺手的職業道德。
“在這個世界你是殺不掉我的?!惫旁码p手抱在胸前,他到底想看看她想耍什么。
左月手指輕輕彈動劍身,劍刃發出低鳴仿佛隨時都會砍過來一樣,“身為朋友我奉勸你一句,如果想受點罪就從這個世界離開,回到原來的世界,或者隨便鉆到那個不起眼的世界永遠不要回來?!?
“朋友?”
“對啊,本來我是準備拒絕的,可后來他們加了價?!弊笤滦粗旁?,“我真有幸和你成為朋友?!?
“等等、等等,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古月連忙擺手。
“沒錯,目標就是你?!?
“你應該和他們說我是你的摯愛?!惫旁码p手抱在一起捧在胸前,“這樣他們還會加價?!?
“屁。”左月不知道為什么臉變的通紅,右手中握著的劍筆直朝古月揮去,大繁若簡,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卻充斥著無窮殺機。
“沒人會相信倆男人會好上?!?
“我也不相信你是‘倀虎’,你,不,應該說你們到底是什么?”
古月打了個響指,接著只見左月渾身一顫,就像失了魂一樣楞在原地。
在為她修改姓名時,古月對她的存在進行了徹徹底底的解析,然而就在修改的過程中,他發現了某些異樣,在他之前便有修改的跡象。
在進入世界之前,他們確實要經常對這些構成他們的存在〖信息〗進行頻繁的修改以滿足需求。改來改去,久而久之,古月僅憑一眼便能判斷出來那些地方是誰修改的,畢竟每個人的習慣的手法都有稍微的差異。
是沒見過的手法,按照時間差,那邊世界的家伙不可能這么快對敲定的數據進行再修改,因為其中存在很多難以言喻的不穩定狀況。
自上上代之后,〖儀刃〗便已經成為他們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標配,且〖儀刃〗的分配是在他們通過〖通道〗才會隨機生成的〖秘匙〗,不存在忘記一說。這說明,她使用的是另外的〖通道〗。
在對她進行調整時,古月對她的身體動了手腳。
左月以為古月此時已經對她放松了警惕,在古月靠近自己時,她的軀殼破碎,另一個他繼續握著劍刺向古月心窩。
沒有〖儀刃〗的保護,刺中他必死。
劍刃干脆地穿過古月胸膛,然而僅僅只是穿過,就像投影一樣沒有對古月造成任何傷害,他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盯著這突然從左月軀殼中鉆出來的男人,“你怎么會認為,儀刃能夠傷到人?”
〖儀刃〗儀式之刃,有著不可被毀壞的性質,亦有著無法毀壞它物的性質。正因為這種性質,降臨者們才能夠依靠它逆轉時空,躲避一次又一次死亡。
所謂〖不死〗不過是避開了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不死。
當〖儀刃〗插入地上后,會張開一個無法察覺和感知的結界,結界范圍內一切時間都會暫停,在劍拔出來之前,劍主人可以無數次地將結界內的時間倒退回劍插進地面時的那一刻。
當〖儀刃〗拔出,結界之內的時間會和之外的時間進行同步,對與生活在這世上三維的生物而言,他們是無法觀察到〖儀刃〗是如何運作的。
古月以右手握拳砸向男人胸口,男人猛吸口氣,胸口肌肉繃緊硬生生擋住這一擊。
是鐵布衫一類的橫練功夫,不過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但,男人可不會給古月機會。他松開握著的劍,任由〖儀刃〗掛在古月胸口,雙手平攤拍向古月將他推開。
拉開距離后,古月反手握住〖儀刃〗劍柄上,上撩揮向向他攻擊過來的男人。
男人認定〖儀刃〗無法傷到他,故沒有將其放到心上,可當他被劍刃刺中時,身體不由自主地無法再受他控制。
他疑惑地瞪著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也完全不知道古月到底還隱藏著什么能力。為什么自己用那把劍砍古月,他卻沒有任何大礙,自己被他用劍刺到卻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
“我并不是很想知道你是誰,你屬于什么組織,為何能夠盜取‘倀虎’的身份,為何想要在‘這個’世界殺掉我?!惫旁轮兰幢阕约簡査膊粫f。
“看我不爽的大有人在,我不在乎。”古月左手憑空一抓,從虛空中又抽出另一把〖儀刃〗,那是一把唐刀,“希望下次能再次見到你?!?
說著,古月完全沒繼續廢話揮刀砍下男人的腦袋。
〖安保協議〗生效,在死亡的前一刻,男人的身體化作一道流光鉆入虛空,回到原來的世界。
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柄刺在他身上的華麗長劍。
〖儀刃〗確實無法破壞任何事物,不過,只限于這個世界原來存在的事物。
看來,自己不得不立即回去一趟。
古月的身形一分為二,本體從肉體中脫離出來后,他用那桿唐刀摸向自己的脖子,就像那個男人一樣,化作流光離開了這個世界。
原地只留下,一個崔耷拉著腦袋的軀殼,跪坐在這充滿迷霧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