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奇每次感覺受傷的總是自己。
達奇就現在陣列的后方,后面不遠處就是鋼鐵之橋的鐵軌,這本應該是一個隔離帶,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但是這胸前的傷口幾乎快要了達奇的命。鋼鐵的輕甲上已經開了花,還有不少血肉附著上面。
達奇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殷紅的鮮血像是水龍頭口一樣噴涌出來。達奇已經無法用腳站立,前面救我的是誰?達奇已經看不清楚了。達奇跌倒在女皇的懷里。
“達奇。”雷洛博士與嘉文隊長眼睛紅了,此時將已經準備好的戒律取消了,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他們忘記本應該面見女皇時該有的軍禮,女皇護著達奇的身體,也并不是很在意這種表面上的繁文縟節。
雷洛博士翻著自己的背包里,急急忙忙找到關于治療傷口的魔藥。嘉文隊長用雙手捂住了達奇的胸口上的傷口,血液還是止不住的從手指間的縫隙里流出來。
雷洛博士越是著急,就越容易找不到東西,他已經將背包翻了一個底朝空,就是找不到那瓶特效治療的魔藥。
雷洛博士突然絕望地癱坐地上,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流逝的是達奇的生命呀。
“雷洛博士,你還沒找到?”嘉文隊長也著急地說著,因為越來越感覺到達奇的身體正在變涼,這可不是什么好預兆。
女皇看著兩人,皺了皺眉頭,將賢者之石從“女武神”甲胄里取了出來,然后放置在了達奇的口中。
“女皇,這……”雷洛博士結結巴巴地說,“賢者之石……怎么會?”雷洛不確信,他清楚的記得將賢者之石的一縷薄片放入兔子的嘴里,最終兔子爆炸了。雷洛不明白女皇的這個舉動的用途,但是他相信女皇肯定有她的意圖。
女皇在笑,兩人看著女皇臉上愉悅的笑容,感覺特別的詭異,特別是在一個即將死亡的人面前。
達奇迷迷糊糊著,感覺到了一絲冰涼,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感覺身體里無數蟲子在自己的血管里撕咬著,很痛,但是胸前又有點癢,像有人用狗尾巴草撓癢癢。
達奇被賢者之石的猛烈刺激下睜開了眼,看見一張盛世的容顏,這是令人窒息的天容。仿佛這個世界一瞬間停止了運行,定格在這個場景中。
“女皇。”達奇從女皇溫暖的懷中掙脫開,忍著胸口的疼痛,單膝跪下,進行軍禮。一旁的雷洛博士已經驚訝掉了下巴。
“迂腐。”女皇說,然后站了起來,帥氣地甩去了短劍上的血液,目光望向遠方。女王看著金加侖鴻溝里冒出源源不斷的極北之鬼,然后研究了一下值夜人小隊的防線。
“行了,值夜人們,今天你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換我來。”
“女武神”的殘缺的甲胄上升騰數道細小的藍色焰火,火焰呼嘯著,一個人向著金加侖鴻溝的深淵里走去。女皇所到之處,極北之鬼的潮水退去。
嘉文隊長有序地組織著值夜人小隊撤回,仿佛臨時撤退對于他們是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
雷洛博士攙扶著達奇,達奇抬起他略顯沉重的頭顱,看見漫天飛舞的極北之鬼的尸骸,與女皇英姿颯爽的身影。
“女皇這是在跳舞嗎?”達奇不知道在問誰。
……
“嘟嘟嘟”長城號響起回程的汽笛。所有值夜人靜靜的沉默著,雷諾博士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達奇攙扶上去。達奇費力地脫去甲胄,胸口的傷口已經凝結了一道血痂,白色的新肉已經萌生出來了。
“真是不可以思議。”雷洛博士將背包烈酒傾倒在傷口上消毒。
“什么不可思議?”達奇忍著疼痛,牙關咬得死死的。
“你的身體,太不思議了。這……簡直就像一副肉體的蒸汽甲胄,我從來沒有看見賢者之石竟然可以直接作用于人體!”雷洛博士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
嘉文隊長看了一眼達奇的傷口,然后又看向越來越激昂澎湃的雷洛博士,眼中越來越不滿:“博士,傷員需要靜養。”
雷洛博士意識到了自己此時的錯誤,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車廂里,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靜。
達奇閉上眼,回憶著女皇的英姿,雖然女皇是一個女人,但是她的戰斗的身形,完全比男人還要偉岸。每一舉一動都充斥著美麗的韻味,就好像是一位杰出的華爾茲舞者,不過她的舞步,是沾滿極北之鬼的鮮血戰舞步。
達奇胸前的傷口,已經漸漸只剩下隱隱作痛的層度了。達奇也不是傻瓜,他心中已經發現這傷口愈合速度的詭異之處。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在服用賢者之石后發生的奇跡。
“這奇怪的石頭……”達奇在冥冥之中感覺,這種石頭對他的身體有一種奇怪的作用。
雷洛博士雖說將嘴巴閉緊了,但是他眉頭的青筋已經快爆裂了。雷洛博士心頭清楚賢者之石的兩個特性,能作為傳說級別蒸汽甲胄的強大動力源,然后就是作為魔藥“替死劑”的原材料。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能將賢者之石直接作用于肉體的案例,用魔藥學家安慕希的話來說,“哪里見過哪個人能直接喝石油當藥”。
雷洛博士突然眼睛一亮,心中默默說著,“莫非是……”
“雷洛博士。”達奇感覺自己的傷口已經快好了然后開口問著,“那只鬼是什么回事?”
“那只鬼,應該是擁有黑夜戒律,發動戒律然后悄悄溜到防線的后方,然后趁著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對你們發動了攻擊。”雷洛博士解釋著,“感謝女皇,那時候我們的戒律應該來不及講你從極北之鬼的魔爪就出,我們這里也沒有什么瞬發戒律,幸好幸運女神站在我們的這邊……”
“女皇”達奇輕輕念著。
值夜人們聽到了女皇的稱號,冰冷堅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溫暖的柔情。達奇悄悄注意到了這個細小的改變。
回程的路,仿佛比去時的平穩了許多。達奇想要小憩一下,結果發現自己精神得就像喝了無數杯咖啡一樣。身體中有一種力量,像一團火一樣燃燒著。
值夜人小隊們,圍繞在一起,相互給對方的傷口上涂上藥劑。
可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聲音從極北之地傳來。
所有值夜人都停止動作,包括雷洛在內。一道極光從金加侖鴻溝的深處傳來,然后又在空中破碎成了點點滴滴的星輝。
值夜人們將拳頭撇在自己的胸膛上,異口同聲地唱著:“埃達的郁金香
無比神圣
無比高貴
它從冰雪走來
于火焰中盛開
在深夜里離去”
……
達奇看著這些虔誠歌詠的值夜人們,在圣潔的歌聲中,挺直了身子,向著極北之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值夜人們還在歌唱。
列車的天窗在歌唱中打開了,列車極速奔馳著,從極北到來的極光正追趕上了列車,原來這是女皇,女皇全身散發著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她從天窗中穩穩地落到了列車之上。
“贊美女皇。”值夜人們結束他們的歌頌。
“極北應該會安穩幾天了。”女皇隨意地說著,然后隨意地找了一個空位上坐了下去。
所有人都恢復了沉默,靜靜的。
對于戒律的認識,達奇感覺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子,他從來沒有想過戒律還有這種能力,不過也對,戒律是神的能力,化成一道光,也不是不可能吧。不過能讓那深淵之中的沸騰翻滾的極北之鬼安穩好幾天,達奇回憶那些恐怖的怪物的數量,還有剛剛那只鬼能隨意劃破鋼鐵的指甲,安穩好幾天,這是受了多么大的打擊。
“這女皇還是人類嗎?”達奇在心中有了感嘆。
女皇好像注意到了達奇的目光:“達奇,你過來。”
達奇迅速地走了過去,站在女皇的面前。
“你靠近一點”女皇平靜地說著,“對了,你們都下去。只有達奇留下。”
所有的值夜人,紛紛離去,快速走去另外一節車廂。
“尊敬的女皇,請問有什么吩咐?”達奇沒有再靠近女皇了,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女皇靠近了過來,然后用手托著達奇的下巴,看著達奇的臉。
達奇被女皇這突然的舉動,震杵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女皇傾國傾城的臉,今天是第二次這么靜距離地看見,達奇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大運,心中有一只小鹿四處躥著。
達奇看清楚了,女皇又大又亮的雙眼里面是漆黑的瞳孔,一雙瞳孔正像黑洞一般吸引著達奇的靈魂。
“女皇……”達奇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感覺有一種曖昧的氣氛,心中想到:“女皇,難不成喜歡我這種小年輕?”
女皇托著達奇的下巴注視了好久,然后略有所思地說:“你還真像他。”
“像誰?”達奇有點摸不著頭腦。
女皇微笑著,放下她的手,靜靜看著達奇。
“像我的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