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萁算算日子，自己到魔界已有一年了，魔尊高冷，不與人親近，倒也不為難下人，她有涼獻護著，日子也還過得去。

“更堯”，是魔界一個較為特殊的日子，每一任魔尊繼位，每百年就會舉辦一次的盛宴，屆時，所有魔界有地位的，都會前來，柳芷萁也有幸趕上這盛況。

和其他下人一樣，柳芷萁端著茶果在大殿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不同旁人的是，她總是低著頭，只做自己本分的事情。

“啪?！绷戚阶叩募绷诵?，不知撞到了什么人，但今日能夠來的，必不簡單，還沒抬頭看一眼眼前的人，她便已然跪倒。

“狗奴才，撞到本座，該當何罪！”來人氣勢洶洶就要問罪。

柳芷萁把頭埋得更低了，這時，戀澈聞聲趕來：“炎王息怒，她是新來的，不知輕重，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炎王抬頭，見是戀澈，囂張的氣焰下去了不少：“算了，給本座道個歉，此事就此作罷吧。”

柳芷萁頭也不敢抬，更是不敢做聲。

“讓你道歉，還委屈你了？”柳芷萁的沉默，讓他的怒火有些上頭了，現在魔界的一個婢女，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她是個啞巴！”戀澈解釋到。

“啞巴？”炎王將信將疑，不過想來，戀澈也不會因為護著她而說出這樣的謊，他轉身進了大殿：“真掃興。”

送走了炎王，戀澈對柳芷萁說：“去做事吧。”

柳芷萁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退下了。

一切準備就緒后，諸位分支的王們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飲酒吃喝，好不痛快。

就在這時，柳芷萁隨著眾位婢女一起上菜的時候，被炎王給盯上了。

“尊上，這些個歌舞，咱們也常?？矗駜哼@種大日子，來點新鮮的，可好?！?

魔尊一貫高冷，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樣，但又不好直接不理他，于是問：“那依炎王的意思，如何呢？”

炎王不懷好意的看了眼柳芷萁：“就那個小啞巴，讓她來給我們跳一段?！?

突然被點名，柳芷萁險些打翻了盤子，她慌忙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一臉惶恐的看著炎王。

噬澤有些意外的看著炎王：“你讓她來跳，你覺得她跳的會比這些舞姬好？”

“好不好無所謂，圖個樂子罷了?！?

噬澤心里突然升起一團無名火，又不好直接發作，他轉頭看向柳芷萁：“炎王讓你給大家助興，但你若不愿意，也不勉強?！?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從來冷血的魔尊，何時會為讓人考慮了？

而柳芷萁卻真的猶豫了，她是會跳舞的，但若是被別人當成樂子看，她也斷斷不愿意。

涼獻曾經說過，魔尊很強，強到連仙界也不敢來犯，但這魔界數萬年的太平，與各分支的同氣連枝也是牢不可分的，今日若因為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而鬧出了嫌隙，豈不辜負了魔尊收留她的恩情？

思及至此，柳芷萁向魔尊施了一禮，并表示，自己愿意為大家獻舞。

她已然表態，魔尊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說：“那你去準備吧。”

柳芷萁退下后，換了身衣服，想著自己竟淪落至此，心里不免苦笑了一番。

她很快回到大殿，換下婢女的服飾，沒有扎堆到人群中，眾人這才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她的長相并不妖艷，甚至在眾人的審美中有那么些不成熟，但這沒有濃妝，歲月靜好的樣子卻格外惹眼，看在眼里，只覺萬分舒心。

柳芷萁不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她朝樂師點點頭，示意樂聲響起，自己則跟著舞起來。

她身姿飄逸，卻不似從前一般柔弱，舞步飛旋，手中有了力道，水袖舞得也更加得心應手，臉上絲絲的憂郁，更是我見猶憐。

這樂聲她曾經聽過，每個章節都像刻進了骨子里的熟悉，隨意的跟著樂曲變換舞步，好似沒有章法，卻更加的獨樹一幟，舉手投足間，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聽聞柳芷萁被逼獻舞趕過來的涼獻看到這一幕，才略微松了口氣。

一曲畢，眾人好戲沒看成，言不由衷的贊嘆了幾句，便開始繼續喝酒吃肉。

不愿出頭的柳芷萁見沒有人再挑不是，從容的行了個禮后匆匆退下。

一切皆恢復到她沒有進來的時候一般，只有噬澤在她退下后，眼里她的影子，久久揮之不去。

出了大殿，涼獻將她拉到殿外，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的說：“剛才嚇死我了，你怎么得罪炎王的？”

不小心將酒撒到了他身上。

“哎，也難怪，炎王一向記仇，你還把酒撒到他身上了，他當然想讓你當眾出丑，以后自己小心些?！?

柳芷萁笑笑，張了張嘴：“謝……謝！”

聲音沙啞，斷斷續續，但卻可以勉強發音。

“你能說話了？”涼獻聽到她說話，驚訝的問。

“一……點……點?！绷戚秸f得有些艱難，但這個好消息，她卻想第一個告訴涼獻。

“看來，魔尊的心決是有效的?！?

柳芷萁很開心的點點頭，她拉過涼獻的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這個溫度，溫暖，安心。

約摸半年前，噬澤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心法給了柳芷萁，說是適合她這樣的小鬼修煉，柳芷萁不疑有他，專心得練了起來。

法術不難，至少涼獻看了一遍就會了，可她卻進展很慢，就連簡單的隔空取物，她也練了將近兩月。

就在練了快四個月的時候，她發現，許是身體素質變強了，因毒酒被灼傷的嗓子在一點點的修復，自己可以勉強發出聲音了，盡管很難聽。

自那以后，她每天都試著練習說話，每次練習，嗓子都疼痛難忍，可她一直沒有放棄，當她再一次可以完整說話的時候，能說的第一句便是--涼獻！

涼獻在她心里，如同姐姐一般，和她在一起，安心且溫暖，就如同當初的荊軻一般。

“我聽說，今天是戀澈救下了你？”

“嗯?！绷戚近c點頭。

涼獻遠遠的望著大殿的方向，眼神有些飄忽：“他，還是那么好?！?

“你……”柳芷萁指了指大殿的方向，看向涼獻，一臉的好奇。

“小丫頭，你想什么呢?！睕霁I猜出了她的意思，有些好笑的看著她，言語間，也否認了柳芷的想法。

“他……很……好看！”對于戀澈的容貌，柳芷萁是由衷的贊美。

“好看我就要喜歡他呀，瞎說?！?

“那你？”

看著眼前的妹妹，涼獻有些無可奈何：“我是個男的，怎么會喜歡他呢？”

“?。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