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日子，沒有想象中那么難挨，她不必近身，平日里，只有負責打掃的時候，她才有活，多數時候，也是閑來無事，走走看看。

魔界不似仙界一般仙氣繚繞，但也沒有外界傳言的那么可怕，至少柳芷萁覺得不會。

白天，她很少出門，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雖然魔界的陽光沒有人間那么炙熱，有把她烤得魂飛魄散的危險，但畢竟是她一個沒有修行的小鬼不能承受的，她選擇敬而遠之。

夜里，當大家都休息著或者不太愿意出來的時候，她才會出來走走，月光溫柔，慢慢的，她也就適應了。

她的行為總是和別人背道而馳，所以也總是形單影只。

這不重要，因為，她發現，魔界也有她喜歡的鮮花，綠草，也有她喜歡的小鳥，兔子。

這天，她漫步走著，來到了河邊，這條河，像極了黃泉路上的相思河，只是河邊，再看不到那顏色妖艷的彼岸花了。

透過河水的倒影，她看了看自己的樣子，相貌沒變，可其他的一切，為什么就都變了呢？

“在想什么呢？”

她回過頭，看見涼獻笑嘻嘻的朝她走過來。

涼獻似乎很喜歡柳芷萁，對她也是多番照顧，這讓柳芷萁覺得，異界無情，也不及人間無愛。

柳芷萁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寫字，而涼獻，也很耐心的等著她寫完。

我在想我活著的時候的一些事情。她說。

“別想那么多了，有些人，連恨，都不值得。”

連恨都不值得？

“恨他，代表你還記得他，可有些人，他不配占有你的記憶。”

不配占有你的記憶？

柳芷萁覺得，能說出這樣的話，涼獻似乎，也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

她指了指涼獻，想問……

“你是想問我為何這樣說，我也有我很恨的人，對嗎？”

她點點頭。

“是啊，我心里的恨意，遠遠比你多，但你要記住，你過得比他好，就是對他最大的報復。”

對不起。柳芷萁拉住她的手。

“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的過往，也就不告訴你了，省得你聽了又難過。走吧，我來，是找你回去吃飯的。”

柳芷萁點點頭，拉著她的手，一起回去了。

看著桌上的食物，她有些吃不下，活著的時候，她就很少吃肉，現在到了魔界，這點幾乎讓她成為異類。

“你怎么不吃啊？”涼獻問她。

柳芷萁沾了點水，寫下：我不愛吃肉。

“也是，好像每次吃飯，你都沒怎么動過筷子，你等著，我讓人給你換點別的。”涼獻正欲起身，柳芷萁拉住了她。

她現在只是魔尊的婢女，斷沒有被特別對待的權利，她給涼獻夾了菜，示意她繼續吃，不用管她。

“真的不用嗎？”涼獻問。

柳芷萁搖搖頭。

見柳芷萁不肯，涼獻也就不好再堅持，一頓飯，直到涼獻吃完，柳芷萁也一口沒動。

等大家都睡下了，柳芷萁才出來，想找點吃的。

一頓不吃，對于沒有修行的她來說，也有些難忍，柳芷萁想起，上次出來走動的時候，這邊好像有些花草來著。

果然，沿著記憶走過去，被她找到了。

她很欣喜的看了看眼前的花草，挑了朵開的最艷麗的百合，聞了聞，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將百合掐下，扯下花瓣，吃了起來。

“她們沒有給你管飯嗎？”

這熟悉的聲音是？

柳芷萁趕緊轉過身來，急忙行禮。

“不用多禮。”看了眼她手中的花，噬澤又問：“她們沒有給你吃的。”

柳芷萁急忙擺手，表示不是，然后在空中寫下：我不吃肉。

噬澤隨意的踱了幾步，看了看這些花草，他怎么不知道，這些可以吃？

他隨意的扯下一片花瓣，放入嘴里，然后艱難的咽下。

“你繼續吃吧。”

看著魔尊遠去的背影，柳芷萁撓撓頭，不追究？

都這么晚了，魔尊身邊也沒個隨從，他也是來看花的？

不管了，還是繼續吃吧！

人間，柳府。

柳芷萁去世，白月遠嫁，柳宜一夜間頭發全白了，他向陳王請辭，說自己已然年老，無法顧及朝中大局，而陳王，看在秦國的面上，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大公子失去了得力的臂膀，一時間，被二公子打壓到無法還手的地步。

青花端著食物給柳宜送去，自柳宜告老還鄉后，家里的眾多下人都被遣散，只有青花一人留下，照顧柳宜的起居。

“老爺，多少您還是吃點。”

看著碟子里的飯食，柳宜搖搖頭：“這些，都是萁兒以前愛吃的。”

“老爺，當心身子，別再為小姐的事情難過了。”

“哎，她自己不聽話，也怨不得旁人，我現在更擔心的，是白月和華兒啊，秦國哪里是那么好呆的。”

“白月姐姐聰慧過人，青花相信，她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柳宜點點頭，可又突然想起什么：“對了，軻兒最近有消息嗎？”

青花搖搖頭：“自從上次安葬好小姐后，荊軻少爺就再沒遞消息回來，奴婢也不知道。”

“這孩子，可別一心念著給萁兒報仇，把自己也搭進去了。”想著這里，柳宜有些痛心，他們柳家，就只剩下荊軻這一個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