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陳澤陽有沒有被她感動的醒過來
“??????白叨叨一晚上，毛線用沒有”
護工來的時候，陳晨還沒有洗漱，就這么直愣愣的看著他
“陳澤陽，你還沒睡夠嗎？”
“大姐，你說她是不是不會醒了？”
“不能，這樣的我看得多了，就是他多躺了一會兒”大姐拿著毛巾給他擦臉“沒事，能醒”
陳晨覺得自己眼睛都盯酸了
“欸？你回來了？”
陳晨回頭就看見楊潤澤帶了一大堆東西走進來，還帶了一捧康乃馨
“你買這么多？”她站起來看著楊潤澤很自然的走進來，大姐接過來“來了？”
“啊，一不小心就買多了”他把東西放好，摘下圍脖脫下大衣“太冷了，太冷了”脖子伸的老長，就差點跟著阿姨進衛生間了“大姐，你還有啥要幫忙的嗎？”
“沒事了，一會幫他擦擦身體就沒事了”
“啊，那我來啊？”
“不用了，你歇會兒”
陳晨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她不在這段時間，他好像和她周圍的人都混熟了，可她并不知道。
他看著她笑了，她也笑了
“這段時間你總來看我哥嗎？”陳晨往自己的盤子加了一個包子，旁邊的人已經夾三個了
“啊，嗯。偶爾來看看”
“你不上班的嗎？”她問“你怎么有時間”
“天太冷了，停工了”他又拿了一碟小菜“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大前天”她苦笑了一下“第四天了，算今天就還有兩天了”
“什么還有兩天”他問
“還有兩天的期限”她笑著抿了抿嘴“我答應我爸，兩天后他再不醒，就讓他把他接走”
“接去哪？”他看著她的眼神里寫滿了擔心
“愛去哪去哪”她不想再看這樣的眼神“揪也要把他揪醒”
付完錢，陳晨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坐下來
“有什么好想法嗎？”他問
她搖了搖頭“我這兩天不停的在他旁邊說話，他喜歡的，他不喜歡的，昨天晚上我還給他講講我倆小時候的事兒呢，結果你也看見了”
“??????”
“沒什么用”
“??????”
“電視劇不都這么演的嗎？”她說
他撥了撥鼻子沒說話
“不過其實這么長時間，我也沒天真的覺得我說幾句話就能醒”她說“醫生也說了，他的狀態很好，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睜開眼睛，我就是不想我爸把他接走”
“你和你爸關系不好嗎？”
“你和你爸關系好嗎？”
“啊！兄弟！”
陳晨憋著笑“什么輩分？”
“不是關系不好，他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也打你嗎？”
“不打我，基本我惹什么禍都是我哥給我背”
“那你??????”
“別動，別動”陳晨打住了他的話
“干什么？”
陳晨捏著他的下巴轉了兩下“這是疤嗎？”
“啊??????”他抽出紙巾擦了擦“不知道是不是他手上帶了什么，我也沒想到這都能留下印記”
“??????”她想起他長帶在中指的戒指“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兒”
這頓早餐吃的實在沒什么滋味
朗子秋可能真的是只靈犬
“我過去陪你吧”他在電話里說
“你來干嘛？咱倆坐床邊一邊一個大眼瞪小眼嗎？”
他笑了笑“那你別勉強自己”
“嗯，我知道。”
掛掉電話，陳晨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照了照，有些憔悴，不過還好
他們像是簽了某種協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提起過朗子秋，就如當年她們之間對王麗嬌只字不提一樣
回到病房的時候，大姐在給他讀報紙，讀的磕磕巴巴的，陳晨聽著都想笑
“大姐，挺累的吧？歇會兒，歇會兒”楊潤澤遞給她一個扒好的橘子
大姐笑了笑接過來“花不花四十七八，眼睛不行了，這字兒太小了”
陳晨接了客戶的要求，在一旁加快了節奏
“陳晨！”楊潤澤突然大聲的喊了一嗓子
“動了！！！！！”
“??????”
“你哥動啦！”
“？？？？”
那些拘泥于形式的肢體動作早就隨風飄走了，她撲過去看到的不只是手在動，眼睛也在動
“醫生，醫生，醫生”陳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做了，只覺得這兩行淚是熱的，是暖的
她看著醫生又扒眼皮又測體溫的，可他依舊緊閉著眼睛
“這是好現象，別著急，再說一些他感興趣的事兒”醫生一頓上下檢查之后得出來這么個結論，就像睡熟的人夢見從天空掉下來一樣。
“好兆頭”楊潤澤拍了拍她的肩
陳晨摔了一巴掌在陳澤陽胳膊上“你跟我在這裝什么深沉，演戲呢？”她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陳澤陽，你要是再這樣逗我玩，就算爸把你接走了，我也不會去看你了”
“幼稚不幼稚”她還是沒忍住，捂著臉坐在凳子上趴在床上，不停地抽噎
這世上，沒有什么比滿懷期待又落空更殘忍了。
“你要是在這么玩，我就不管你了”
楊潤澤靜靜地陪她哭完，大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楊潤澤遞給了她一瓣橘子
“第一次看見你哭這么兇”
“我們成年人一般都把悲傷放心里”
楊潤澤笑了笑“是！就他一個是小孩兒”
“嗯，喊狼來了那兒小孩兒”她說
“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他問
“大不了就偷走”她說“藏到一個我爸找不到的地方”
她想反悔了，5天還是太少了
她既不想他被爸爸帶走，也不想離開他
她要守著他
他要是一輩子不醒，她就守他一輩子
下午他們點了外賣在屋子里吃的很香，陳晨故意把他愛吃的菜端到他身邊吃
“哥，你吃不吃？”還不忘往他那吹氣
“聞聞，聞聞，香不香？”
“這可真是太殘忍了”楊潤澤在一旁看著暗幽幽地說
“嘿！”她沖著楊潤澤笑“你最好別躺在這，我也會拿這招對付你的”
楊潤澤沖著她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
一頓美食的誘惑，幾個人酒足飯飽，大姐坐在椅子上，從兜里掏出不知道從哪兒弄的眼鏡，架在鼻梁上的時候還真有一種高中那股子斯斯文文的老教師的意思，她咳嗽了兩聲又拿起報紙開始念，這次確實比上次流暢了
陳晨無聊的靠在窗邊，歪在楊潤澤旁邊的窗沿上看著窗外
又下雪了
天灰蒙蒙的
“??????”楊潤澤用手肘輕輕的推了推陳晨“你看”
陳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
頓時就笑了
接著又哭了
因為
他終于舍得把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