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興建于上世紀九十年代，是一片很大的院子，前后排列九棟樓，當年很流行的風格，一水兒的板樓。政府非常重視生物健康領域的研究發展，所以批了很大的一塊地，以很低的成本提供給學校和企業使用。

政府的相關機構是最前面的三棟樓，畢竟是人家自己的地塊，這里邊除了研究室還包括了，學術禮堂、行政辦公樓等公共資源。企業因為承包了這里的大多數運營費用，所以排在其次，有三棟樓。學校以育人為主要目的，也不講究什么牌面，所以最后的三棟樓全部撥給了高校。

只是近些年很多高校搞大學城，一個個的把學校建設的要多敞亮有多敞亮，所以一些高校就從研究院搬了出去，以至于最后一棟樓整體都搬空了。

笵氏集團很會抓機會，不知怎么的就做通了政府和學校的工作，把最后一棟樓整體承租了下來，雖然還有一些高校的研究室仍未搬離，但明白人都清楚，那都是些學校已經準備放棄的存在，掙扎不了幾天。于是趙老歪才有幸和程一在最后一棟樓里做起了鄰居。

遠遠的看去，研究院的上空飄著一片白煙，不用多想，必然是從最后一棟樓冒出的。不是個好兆頭，事故不小，起碼有東西燃燒了。程一的心沉了下去，幾乎落到了谷底。

進了研究院，果然是上個世紀的風格——地廣人稀，那會兒地皮便宜，樓間距很大，研究院里都是些沉默寡言的技術型人士，所以很少見人有在外面三五成群的溜達。

李春來開車七扭八拐的來到了最里邊的實驗樓。樓呈東西走向，最東頭的樓下停了一輛消防車，消防人員三三兩兩的在樓里進出，并不著急，貌似事態得到了控制，事故已經接近尾聲。樓上的三層，窗戶里冒著白煙，正是趙老歪的實驗室。

程一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一句臟話破口而出。李春來安慰他，要勇于面對現實。

不等轎車停穩，程一飛身沖出，徑直朝實驗室奔去。

這時一輛運動款的賓利聽到了李春來的寶馬旁邊，車窗搖下：“李總……”

李春來看清來人，臉色一變，慌忙環視四周：“你怎么來了，不是說好晚上的么。”

來人停住賓利，然后鉆進李春來的寶馬，一臉笑的說：“李總有所不知，早一會兒拿到東西，心里更踏實，李總要是現在把東西交給我，兄弟能再多給這個數……”

他盯著李春來，伸出五個手指一晃，“五十萬。”

李春來心動了，不過他還不能保證歸元血清安然無恙，所以暫時沒有答復，轉而抱著腦袋靠在座椅背上：“周源，咱們雖然就只見過一次面。但你可以打聽打聽，我李春來做生意向來是講究聲譽的，所以你別擔心，該是你的終歸是你的，我們按照原計劃進行就是了，你別搞的這么生猛，容易把我嚇著。”

周源轉頭看向冒煙的實驗室，裂嘴一笑，輕輕拍拍李春來的肩膀：“李哥，不是兄弟信不過你，只是怕天不遂人愿啊。這世道，啥事兒都有。人要是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我就是想快點把李哥的買賣給做成了，要不家里不好交代。”

只看長相，周源至少得比李春來大10歲以上。兩聲哥叫下來，李春來渾身不自在，抬抬屁股換了一個坐姿：“這是個意外，正巧讓你撞見了。不過，你說的有道理，天有不測風云，萬一真的有什么不可抗力，我也沒有辦法。”

李春來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萬一血清遭了意外，短時間內肯定不能再培養的出來，他沒有把話說滿，只是想給自己留個余地。

沒曾想，周源聽到這兒，臉都變色了，他以為李春來想反悔。因為自己只不過是快了一步，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向他出了更大的價錢。歸元血清對他來說意義重大，而且據他了解，范式集團目前陷入輿論漩渦，被人盯得死死的，肯定不會冒著風險私下生產，更不會將配方泄露出去。所以目前僅存的都是實驗室殘留的試驗品，可以說極為稀有，在他心里分量極重。凡事關心則亂，他有些高估了李春來的心里價位。

李春來有心賣得高價，但也不想高的太離譜，因為短則三年，多則五年，這藥就會上市。生意和買賣那都是長久之事，得講究信譽，救命的藥價格太高，難免留下趁火打劫的名聲，想想以后還得在江湖上混，自己總得留條后路。

李春來繼續說道：“你說你，現在到晚上七點，滿打滿算還有五個小時，五十萬，平均一個小時十萬。這錢賺的太容易。你也不怕把我嚇著，拿著……燙手啊。”

“李哥想多了……”周源看李春來不似說謊，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氣，臉色蘇展了許多，“這點小錢才哪到哪呀。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別的不愛惜，就是惜命。在您這兒，我就是想表現個誠意，只要李哥你愿意，隨便開口。命這東西，跟錢一樣……不，錢都比不上，無論有多少都不嫌多。”

李春來臉上波瀾不驚，內心波濤洶涌。這血清……還是賣便宜了。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耳刮子吃。深深吸一口氣，稍作淡定之后說道：“好說好說，這還都是些初級產品……”

“咚咚咚”，這時程一從樓里跑了出來，走到車前猛敲車窗。

他雙手捧著一根兩頭用錫塊密封的試管，表面隱隱白色霧氣閃現。周源猜想試管里邊的就是血清。程一示意李春來打開后備箱。后備箱里有冷藏器，李春來趕緊下了車，幫程一把血清放進冷藏器里。

李春來面色疑慮：“不是兩個么？”程一緩緩搖頭，輕輕把冷藏器放回車廂，“不，只有一個。”

李春來猛拍大腿，“完犢子，一百萬沒了。”

“一百萬，什么一百萬。啊……你說的是歸元……你等等……”程一又是飛快的回去，不大一會兒，又拎了兩個同樣的試管回來。

李春來連忙又拿出一個冷藏器，試管有點發藍色，確認無誤就是歸元血清。他感覺就想是撿了一百萬起來，心里莫名的高興。這才想起剛才第一個試管中的液體發紅。

“那，這個難道……”李春來指著第一個冷藏器，心里盤算著程一明顯更看重這個，側著臉，不敢相信的問，“……是壽元？”

“恩”

“我去……”李春來猛吸一口氣，大張嘴巴，兩眼就要蹦出來，“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車內的周源看到李春來一臉震驚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立起耳朵聽起來。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程一咧嘴一笑，幸好沒受到什么影響，否則幾年的辛苦就全部付水東流，“當然也沒有那么簡單，阿福用過了之后，才會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他扭臉看著隔壁實驗室漸漸變少的白煙，他仔細觀察了血清的變化，基本確認沒有受到爆炸沖擊波的影響，反而看起來活躍的和色澤比之前還要好一些。實際上這是血清將爆炸沖擊波的能量消化吸收的結果，沖擊波將壽元血清蘊含的能量提升了無數個數量級，活躍度和色澤自然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只是程一沒來得及仔細研究為什么，他只寄希望于用到阿福身上的時候，能起到預期的效果。

作為研究者，程一沒有搞清楚其中的變化，是他的重大失誤，但是如果只看結果，很負責任的說，運氣比中一只數億元的彩票，也要好的多。冥冥之中，這是上臺呢送給程一最重要的禮物。它徹底改變了程一的人生，也開啟了人類新的別樣的進程。這比起中上一只數億元的彩票，當然要有價值的多。

“生物進化，歸根結底是細胞的變化，基因的修改。只要是變化，那自然都會有好有壞，有利有弊。找到最好的那種變化，即使進行相應的分析和統籌規劃，落到最后的篩選和驗證，也是個龐大的力氣活。”程一挑挑眉，很是揚眉吐氣的感覺。凸的，他想起剛才的靈感，關于細胞智慧的思路，“恩，我又想到一個新的思路。與其我這么費力，不如讓細胞有自我識別好壞的能力……恩，就是讓他們自己擁有智慧……然后自我進化，自我生長或者成長什么的……”

周源聞言，心說有道理，他兩手捏在一起揉搓，上皋山一行之后，他的力氣提升猶如飛速一般，，抗擊打能力也越來越強，兵刃已然對他不起什么作用。即使偶爾被火器所傷，也能短時間凝血結痂，很快復原。但就是身體越來越堅硬，如果靜坐一會兒，骨頭縫里，關節之處就像有了鐵銹一般，嘎嘎作響。連帶著，身體的敏捷也大不如從前。若非他自小修煉玄黃真經，氣血較常人活躍通暢，恐怕現在已然成為鐵人一個——雖然堅硬無比，但卻是動彈不得的那種。

“打住打住……挺好挺好，先把壽元弄好再說。”李春來摟住程一的肩膀，穩住他說。幾年前這小子說過類似的話，只是說過之后他就宣布放棄歸元血清，即便如此他還是從中賺了個盆滿缽滿了。歸元尚且如此，壽元還不得一飛沖天？李春來不想讓舊事重演，再次錯過千載難逢發大財的機會。

李春來難掩內心的狂喜，說著說著開心的大笑起來，他沖程一伸出大拇指：“厲害，真的厲害，我李春來沒佩服過什么人，你小子是獨此一份……”

蠢貨，程一的話對周源幫助很大，卻被李春來打斷，只能憤憤的咒罵一聲。順著程一的思路，他也沉思起來，想一想能不能不通過藥物改變自己的體質。

研究室的事故并不大，也不復雜，只是有些實驗材料產生了較多的濃煙，看起來很駭人，沒多大一會兒消防隊便忙完了工作，開始陸續的撤離。這起事故，并沒有造成太惡劣的影響，不幸中的萬幸，所有人都是悄悄松了口氣。

嘈雜過后，園區開始慢慢恢復安靜。雖然事故被控制住了，但還是有很多善后的事情還要處理，李春來叫來兩個工作人員安排后續工作。周源親眼看到了歸元血清裝在了后備箱，所以索性在車上待著打電話。倆人都想著待會兒直接交易，省的夜長夢多。程一見車里有不認識的人，不方便進去，就靠在車邊，繼續思考剛才突然而至的靈感。

三人沒注意，遠遠的走過來一票人，有五六個的樣子，走在最前的是研究院的副院長宋偉。身旁跟著一個年輕人，其余眾人和年輕人保持半步左右的距離，似乎以他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