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9章 梧桐亭之約

杜寒一猛然想起:

“二十年前,繼名揚四海的照禛之后,照鈺漯是蒼穹崖第十六代掌門,亦是武林中百年一遇的頂尖高手。恍惚記得,家族長輩談及蒼穹崖皆諱莫如深,他一門鮮少走動于江湖?!?

唐兀笑站于窗前,聲音清冷,細細道來:

“是,當年蒼穹崖以獨門內功心法翹首武林,世人傳揚膜拜,他們卻深居簡出。直到照鈺漯一夜之間棄正成魔,蒼穹崖對外只聲稱照鈺漯練功傷重,不能繼續承認崖主之位,退居蒼穹崖底終生不得出。其實老崖主照奉前輩生前曾到朝花門求醫,照前輩也是這般癥狀,于三十歲時突發魔性,幾乎遁入魔道。當時,我的祖父竭力醫治他而無果,照前輩自刎而亡,還留下一件信物,警示后人,凡照家后世不可為禍武林,朝花門從此只字不提此事,深隱雪藏二十余年。”

“竟有這番淵源?!?

杜寒一第一次聽見關于蒼穹崖這般詳細的原委。

“你是說蒼穹崖一門世代身負魔性?!?

祝鼎飛轉頭間,雙眸冷徹如冰。

“正是如此。”

唐兀笑心中一驚:他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可知蒼穹崖的后人如何了?”

杜寒一望著左右兩人對視的目光逐漸深沉,一個凌冽無雙,另一個猜忌復雜。

“照鈺漯被囚禁之后,照氏一門子嗣稀薄,淡出江湖,蒼穹崖再無任何消息。”

唐兀笑首先收回視線,語氣痛惜。

“據我所知莫邪姑娘只發作過一次,就入魔三分,眼下時機萬不可待,唐師妹可是想用冰凌珠?”

杜寒一這句話就是在預示,此事來善寺要管。

“大師兄,我有此意,只是我不得不勸誡你們,她若成魔,必定危禍世間,我們怎能袖手旁觀?”

唐兀笑眉間嗔色,她必須如實說出自己的打算。

“她不會?!?

祝鼎飛打斷她,語氣決然。

唐兀笑凝眸望他,良久:

“好,但愿如此?!?

說完悻悻然而去。

杜寒一輕嘆一聲:

“你何必與師妹爭執,她說的未必沒有可能,莫邪姑娘的癥狀我們暫時無法掌控。”

祝鼎飛望向門外遠去的身影,目色空寂,淡淡說了句:

“對不能掌控的事,傾力而為,結果如何,我不在乎。”

“既然你意已決,那我留下善后?!?

杜寒一藍眸閃爍著微光,他知道祝鼎飛此事決心一下,沒有轉圜余地。

“我會盡快帶她離開,余下事情師兄自行處理。”

祝鼎飛回予最信任的眼神,他們之間無須多言,默契即是千言萬語。

城南客棧

莫邪瀧璃竭力調息,無奈身體里有一股強大如逆流般的氣息四處亂竄,無法歸一。

她不得不停下來,睜開眼,烈焰似的瞳色慢慢褪去,滿額密布汗珠。

抬眼,空寂的眼眸正正撞上那沉靜如淵的黑眸。

“你,何時來的?”

莫邪瀧璃撇過臉。

“如今再深厚的內力也只能暫時穩定你紊亂的氣息,你必須跟我走,我能幫你?!?

祝鼎飛凝視對方,眼神專注。

“我不需要,你不要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面前?!?

她同樣語氣堅決。

“你還是認為我是你此生的敵人?你應該從來都是如此吧?!弊6︼w神情淡然。

“難道這次的血雨腥風還不能表明我們的立場截然相對嗎!宴王難道還要自欺欺人?!?

莫邪瀧璃狠狠與他對視。

“好一個宴王!莫邪瀧璃,我只說一遍,如今只有我能救你。”

祝鼎飛能感覺到她眼中異常強烈的敵意,腦海中盡是慕星痕與她執手相牽的畫面。

“我也只說一次,我寧愿死也不要與你有任何牽連?!?

莫邪瀧璃一字一句,字字決然。

祝鼎飛黑眸驟冷:

“只因為我是皇子!慕星痕他難道不是嗎?”

“他與你不同。”

莫邪瀧璃斬釘截鐵。

“你說什么?”

祝鼎飛的雙眸逐漸冷寂肅殺,雙手緊緊握拳。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自然明白,他與我一樣,亦是這場陰謀的受害者,他,亦是特殊的那一個?!?

她絲毫不顧及對方已然瓦解碎裂的心。

“我呢?”

他最后說出兩個字,內心支離破碎。

“你與背后那個人自始至終都是幕后推手,罪魁禍首?!彼竭呇_一記輕輕的笑,此刻竟顯得無比挑釁,“我們既是仇人也是陌路人?!?

再次凝視她的眼眸,盡是疏離的陌生和抹不去的恨意,異常堅定異常濃烈。

“原來如此?!?

他閉上眼,聲音寂寥,毅然轉身消失于迷茫夜色里。

莫邪瀧璃急忙轉身吐出一大口鮮血,瞬間瞳色黯然,跌坐在地上。

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漬,頓時,只覺自己虛弱無力。

“終于走了?!彼廊欢?。

窗前的莫邪云衾捂住嘴,淚眼迷蒙,把剛才所發生的這一切完完整整看在眼里。

莫邪云衾欲轉身離開,忽瞥見門口放了一封信,她拿起來一看筆跡,頓時花容失色:

“吾綠舒?!?

速速返回房中,她打開信---

莫邪瀧璃,皇宮一別,生死不論,特邀你與莫邪文暄一聚,信已送至他處,明日子時,梧桐亭。

“吾綠舒要約姐姐和二哥做什么?她一定有什么陰謀?!?

莫邪云衾忐忑不安。

坐下來冷靜一番,她眼神堅定:

“我不能讓她見姐姐,更不能讓她再傷害他們。”

雨君山

四個身披斗篷的人,一步一步跟隨降靈緩緩走進燭火幽暗的密室。

“好了,以后這里就是你們的家,沒有我的命令,你們最好待著,哪里也不要去?!?

降靈碧眼盈盈。

四個人一直屹然不動,黑色的帽檐深深遮住了他們的眉眼,只看見四雙枯白的手無力地垂著,掌心間綠光熒熒。

“提線木偶?說起來是我第一次玩這個游戲,深覺有意思呢?!?

降靈大笑起來。

翌日梧桐亭

這是一個僻靜的湖中亭,小亭由一條石子路延伸到湖心,分左邊梧亭和右邊桐亭兩座小亭。

吾綠舒由一行侍衛簇擁著來到湖邊,她雍容華貴,步步生香。

停住腳步,她微微抬手示意,侍衛就止步湖邊。

“不曾想你如此心急,竟早來了一個時辰?!蔽峋G舒邊走緩緩上梧亭,邊對著桐亭里的莫邪瀧璃說,“侍衛回稟我的時候,我非常驚喜呢,你如此急于見我嗎。”

莫邪瀧璃披著披風,衾帽輕掩,眉眼微垂:

“你四處追捕我們,我才喬裝而來,有何事,今日我們就說個明白。”

“好啊?!蔽峋G舒迎風而立,眼含凌厲,“我倒要聽聽你們這群殘黨余孽還有什么可掙扎的!”

“天理昭昭,正義公道,我們是不是余孽為禍總有世人定論?!?

莫邪瀧璃忿然。

“可笑,這天理公道,人心所向,此刻不正是在我的手里嗎!”

吾綠舒嫣然一笑。

“綠舒,今日權欲熏天的你安心嗎快樂嗎?望你迷途知返。”

莫邪瀧璃語氣摯懇。

“你們什么時候才能一改惺惺作態,光明正大之詞,處心積慮來大都復仇的是你們!要正義降臨的也是你們!你們未免太貪心!”

吾綠舒高聲一喝,湖邊的侍衛立定繼發。

“你爹出賣義兄,縱火毀閣,與朝廷狼狽為奸,追殺天霞弟子,就是你所謂的天理嗎?”

莫邪瀧璃迎上她的眼,眼神冷冽。

“你敢提我爹!莫邪天早有預謀,下了逐光令截殺我爹,他又有幾分光明正大,有幾分情義可言?若不是我爹在大火之際出手相救,你的哥哥、師兄早已是泉下亡魂,還有什么資格信誓旦旦來此尋仇?”

吾綠舒冷眼一斜,憤恨難平。

“沒有因哪有果!我們都失去了太多,你要怎樣才能罷手?”

莫邪瀧璃沉聲問道。

“罷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死!你擁有得太多,太多人為了你以命相托,你哥哥、你師兄、甚至逐光令長老,都為你生死相護,倘若你死了,看著他們一個個傷心欲絕,痛不欲生,該是多么盡興的事。”

說罷,吾綠舒點地一個飛身,身輕如雁般翩然而至桐亭中。

莫邪瀧璃奮力合掌迎上前。

“嘭”的一聲,只見莫邪瀧璃猛然跌倒在亭中,面紗掉落,口吐鮮血不止。

“你不是她!她的內力不會如此薄淺?!蔽峋G舒杏目圓瞪,在看清對方的臉時驚愕不已,“云衾......”

“你說的話到底算不算數?只要我死了,就不再追殺他們?”

莫邪云衾抬頭怔怔而問。

“你為什么要如此!”吾綠舒擰著眉,怒吼,“我已經放過你,你偏偏自尋死路?”

“用我的命換姐姐們平安,你要得不就是一條命嗎?我給你,你......可......算數?”

莫邪云衾趴在地上,仍不放棄。

吾綠舒向后踉蹌兩步,唇邊勾起肆無忌憚的笑:

“還是為了她,哈哈!沒有一個人不是不為她,你知道嗎,若沒有她、沒有慕星痕,你們怎會家破人亡,亡命天涯!”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莫邪云衾弱弱地說道,眼帶笑意。

她的笑刺痛了吾綠舒,自始至終他們都是一家人,傾心相護生死相依,唯獨只有自己,一個可拋可棄的無關緊要的人!一個叛徒!那么,自己是該好好扮演好角色。

“我成全你?!?

吾綠舒的笑陰風仄仄。

“住手!”

在吾綠舒拔劍之際,莫邪文暄電光飛馳般的沖到湖邊,邊大聲疾呼邊斬殺阻攔他前行的侍衛。

“終于來了。”

吾綠舒正面而立,轉瞬間面如死灰。

“吾綠舒,你最恨的人是我,不是嗎?”

頃刻間,湖邊侍衛已半數斃命倒在他的劍下,他立劍沖進桐亭內。

吾綠舒一揚手:

“都退下?!笔绦l們原地不動。

莫邪文暄趕上前,抱起奄奄一息的莫邪云衾,迅速封了她的穴道:

“云衾,你為何會在這里?”

莫邪云衾只是一個勁的笑:

“離開......大都......”

“云衾,二哥會救你,你別睡好嗎?”

莫邪文暄用顫抖的手拿出藥丸,喂到莫邪云衾嘴邊,“云衾!云衾!等我!”

莫邪云衾緩緩閉上雙眼,嘴角仍掛著那記微弱的笑容。

“云衾!”

莫邪文暄悲嚎的喊聲震徹整個湖心。

慢慢放下莫邪云衾,他冰冷血色的雙眼注視著面色陰沉的吾綠舒,眼前的人外表華光溢彩,氣勢凌人,內心卻毒如蛇蝎。

“你竟如此惡毒!她還只是個孩子,你痛恨的人,要殺的人是我!”

莫邪文暄憤怒咆哮。

“她是為莫邪瀧璃而死的,你也要嗎?我忘了,莫邪瀧璃是你的心頭摯愛,你自然是愿意為她而死的?!?

吾綠舒唇邊揚起一記悲凄的冷笑。

“你簡直喪心病狂,胡言亂語,我殺了你?!?

莫邪文暄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執劍向前,吾綠舒揮劍一擋,兩柄劍撞擊出聲聲劍嘯,莫邪文暄一個轉身,劍影如風,直劍逼近,紫元寶劍即時蕩起冷冷青光,吾綠舒手中劍陡然回旋,有疾電暴雨之勢,兩人訣然怒視對方,劍尖都逼近對方喉嚨。

曾今的情侶,如今的死敵,若非你死,便是我亡!

忽然一雙手橫空插入,只見一道綠光閃過,莫邪文暄胸口被重重一擊,整個人撞在亭中立柱上,紫元劍掉落。

“你!”

莫邪文暄霍然抬頭,吾綠舒身旁站的人就是那日與杜寒一對峙的栗色長發男子。

降靈長發飛舞,目色空訣,面容枯白,宛如幽靈:

“娘娘打算如何處置呢?!?

“死,對于一個人來說,太容易了。莫邪文暄,在我爹活著的著這三個月里,什么是茍延殘喘,什么是生不如死,他每一次痛苦的喘息,每一份仇怨的心情,我都感同身受。昨夜,他終于解脫了,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沒有了,我會把這份血海深仇延續下去,與你們不死不休!我要你活著,從今以后,嘗遍生離死別,愛而不得,亂箭攢心?!?

吾綠舒笑焉如魅,綠光熠熠的眼中滿是狠戾。

吾木相昨日死了?逐光令長老當日是留下了他的性命嗎?

莫邪文暄腦海中一驚,竟不知是喜是悲!

“殺妹之仇,誓死必報!但妨我有一口氣在,你就準備好寢食難安,血債血償。”莫邪文暄捂住胸口,搖搖欲墜,看著地上的莫邪云衾發誓道,“我與你不再有半分瓜葛,你傷害我的家人,我縱死也要與你同歸于盡。今日是你殺我的最后時機!”

“這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降靈歪著頭,鳳眼一挑,饒有興致地說。

“那我就恭候大駕了?!?

吾綠舒頭也不回,緩緩說道。

城南客棧

唐兀笑嫻熟地把手中銀針都一一按序落在莫邪瀧璃的頭上、背上,唐兀笑眉間舒張,稍稍松了一口氣。

“兀笑,怎么樣?”

青從闕一直站在床邊守候。

“暫時壓制住了,現在我要用冰凌珠試試,青師姐,需要你輸一些內力給她,她現在一點內力都用不上,我怕冰凌珠會傷及她的肺腑?!?

唐兀笑輕拭額頭上的汗。

“好。”

青從闕坐于莫邪瀧璃身前,唐兀笑坐于身后,把一枚藍色菱形的玉石放在莫邪瀧璃手中,二人合力緩緩輸送內力給莫邪瀧璃。

莫邪瀧璃發間慢慢冒出些許蘊氣,但她仍舊面色如冰,握著冰凌珠的雙手忍不住輕顫。

少時,唐兀笑、青從闕撤掌,唐兀笑面色凝重:

“成效不佳,我記得當年我師父就是如此為大師兄驅渡魔性的,想來是我們的功力尚淺,達不到效果?!?

“兀笑,我記得兒時杜師兄有一段時間常常不住在大智山中,他是否就是為了祛除魔性?”

青從闕一直有此疑問。

“是?!?

唐兀笑知道瞞不過她。

“他去了哪里?”

“他......青師姐,你不要問了?!?

唐兀笑極力掩飾不安。

“果然還有隱情?!?

青從闕早知道魔性沒那么容易驅渡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那樣是萬不可能的?!?

唐兀笑一口否決。

“為何?既然我們能依照舊法挽救瀧璃,還有什么可顧忌猶豫的?我不明白,在醫者心里,人命不是重于一切的嘛?”

青從闕心情萬分急切。

“人命自然是重于一切的,但此方法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慘重太殘酷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為了此法重蹈覆轍,也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

唐兀笑雙眸決然,語氣堅決無比。

青從闕似乎明白了,這件事除了來善寺的人,其他人均一無所知,也絕不可能辦得到。

莫邪瀧璃睜開眼睛,語氣微弱:

“姐姐我想喝水。”

“我去拿水?!?

青從闕從唐兀笑臉上移開不解的目光,轉身去倒水。

“唐姑娘,真心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莫邪瀧璃報以感激的微笑。

“我能做得太少,你切記需要你天長日久的修習壓制內力之法,不可任意激發,否則你的身心將會嚴重受創?!?

唐兀笑眼眸低垂。

“我記住了?!?

莫邪瀧璃眼眸分外沉靜。

唐兀笑開始想仔細了解這個人,魔性反噬之痛,痛入骨髓,可一直以來,她沒有絲毫的怯弱,甚至不喊一聲痛,這需要有多么強大的意念和毅力才可做到。

“我好很多了,姐姐替我送送唐姑娘吧?!?

莫邪瀧璃接過水,對青從闕說。

“告辭,我明日再來。”

唐兀笑提著藥箱起身離開。

莫邪瀧璃眼看二人出了門,想到一天沒有看到莫邪云衾的身影了,托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向外走去。

主站蜘蛛池模板: 南溪县| 哈尔滨市| 英吉沙县| 阿拉善右旗| 册亨县| 苗栗县| 壶关县| 闻喜县| 定远县| 新干县| 安溪县| 永清县| 噶尔县| 秀山| 日喀则市| 乐昌市| 大新县| 霞浦县| 手游| 类乌齐县| 玉山县| 桃园县| 建瓯市| 景宁| 高青县| 黄龙县| 纳雍县| 大余县| 潮安县| 大理市| 徐汇区| 莱西市| 汉阴县| 温宿县| 辽源市| 祁阳县| 察隅县| 石柱| 苗栗市| 澎湖县| 巴楚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