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女士一到家就立刻躺床上了，關于他弟弟的后續沒怎么多說，何預也不好多問。以母親現在的身體不好刺激，她想見那人那便見面，不想見面也沒人勉強。

何預看著熟睡的母親，輕輕關了房門跑到隔壁老王家。

按了幾次門鈴，沒什么聲響，何預干脆大喊大叫：“老王，我是何預，快開門。”對熟悉不過的鄰居，有些基本的禮儀是可以忽略的。

樓道小，回聲嘹亮，特別是住了十幾年的老城房，何預一喊，差不多整棟樓房的戶主都聽見。但何預所在的老城房比別處好上許多，有用戶集體出資建了個小電梯，專供腿腳不方便的老人乘坐。

很快，門開了，滿臉胡渣邋遢，趿拉著一雙破人字拖的老漢睡眼惺忪的嚷嚷幾句：“吵什么吵，死兔崽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

何預干笑幾聲：“老王叔，王南在嗎？我有事找他。”

“小南不在，他出去好一會兒了，你接你媽回來了。”

“嗯，她在休息。”何預伸長脖子努力往里邊瞧，“他真不在？”

“行了行了，別仗著身高差就想越過你老王叔，小南真出去了，當然也有可能待在一樓找那個瞎子劉去了。你到一樓去瞧瞧。”老王揮揮手，將想往里邊擠的何預輕輕推遠了一點，“你找小南還不是想和他打游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都當老總了還這么小孩子氣。”

“哪有。”何預撇撇嘴，一路往樓梯口小跑下來，他確實是想和王南打游戲，主要是王南的游戲主機用的順溜，不卡機，都是從國外帶回的最新版。最重要的是王南在一家游戲公司工作，經常帶回來一些還沒上市的體驗版游戲，在平常的游戲網站可是搜不到的。本來以為快搬新家了，見面的次數就少了，他還沒開始傷感呢，買房的愿景就破滅了，看來他現在還得繼續蝸居在這十幾平方的破舊房子里。王南的收入不菲，屬于中等水平，但因為他爸——老王的原因，現在也是沒買房。老王念舊，舍不得離開住了二三十年的老城房和老鄰居，說什么也不肯搬，也不讓王南搬走，他說要把王南栓在自己身邊，就這么一個兒子，走了誰照顧他！王南做人做事都是順著他爸的心，不搬就不搬，他有錢就是任性。王南是孝子的好典范深得何女士的歡心，每每何預與何女士言語不合時，何女士都拿王南說事兒。孝子不敢不當，何預每每見著母親心軟的樣子都得慫著。

何預一邊想著事兒一邊小跑沒怎么注意前面，“咚”的一聲就撞上了人，直接連人帶鞋卷去墻角去了。

“啊，呃……”被撞到墻角里邊的人痛得連連發出不同尋常的痛呼聲。何預從被撞人身上爬起來，連連道歉，扶起墻邊人。

喲呵！看起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何預疑惑，他不記得這棟破舊樓房住著什么少年郎，有的是老弱病殘，當然，他和王南是個例外，孝子典范。

“你不是住在這里的吧？我沒見過你。”何預問。

少年不作聲，淡淡瞟了眼何預，拍拍身上衣塵，忽地低頭盯著衣角某一處不動。

何預順著看去，白色的衣角卷起一個球形，不知什么時候染上一團青黑的團塊東西，何預想起剛才自己猛把人往墻角里推來著，這塊東西應該就是剛才不小心粘上的。

何預看著少年臉色越來越黑，一個勁兒的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注意看路，真的很抱歉。”為了顯得語氣真城，何預微微低著頭，有點模仿古代文人謙謙君子的樣子，不過他發現他低不低頭完全沒什么效果。少年就算是低著頭也比他高出一個頭，此刻正冷冷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