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醋街一號飯莊廚房內(nèi)，黑叔繼續(xù)喝著茶。石龍崗喝著酒。楊高南在打手機(jī)。
“幾個人打架？呣，三個對四個，嗯，美歌吃虧沒？哦，那就這樣吧！”
說完楊高南收起手機(jī)，呵呵地笑著。
石龍崗問：“美歌又打架了？她現(xiàn)在也在這喝酒？”
“在大堂里喝酒呢。說是和隔壁一桌四個男人一語不合，拔拳相向。”楊高南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笑出了聲。石龍崗說：
“前一陣子她可安靜了一段時間咯！現(xiàn)在又發(fā)威了。是不是今年沒得獎鬧情緒呢？”
“朗飛要收購千馬的事，對她打擊應(yīng)該蠻大的。女孩子么！”楊高南輕聲說道。
“她也知道了？”
“嗨！龍崗，現(xiàn)在啥時代了？紙還能包住火？你不也早就知道了。”
“呣，也是。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在和誰一起喝酒。”
之龍崗說著站起身來，拍了拍一直無語的黑叔的肩膀，然后走出了楊高南辦公室的門。
楊高南呵呵笑著，舉起酒杯作勢要干杯。黑叔舉起茶杯，和他碰了碰，說：
“龍崗跑到你的地盤上管事了啊！美歌在你的飯莊打架，要看也得你去看啊，輪不到他！”
“嗨！他喊我一聲哥哥，我讓著他點。他剛?cè)胛覀冞@個圈子，好表現(xiàn)，慢慢會懂的。”
“沒有規(guī)矩！”黑叔憤憤地說道。
大堂里，郭美歌，Jojo和柴非三個人居然都坐到了隔壁油醋街四毛的那張飯桌上。怎么回事？
四個男人，膀大腰圓，此時正蜷縮在飯桌一角。郭美歌一個人占著一條邊，Jojo和柴非坐在一起，占著另一條邊。郭美歌怒目圓睜，看著油醋街四毛。而他們——
呀！他們的嘴角怎么都有血跡？有的鼻梁還發(fā)紫了，眼角還青了一大片！還鼓起來一坨！
四個男人都耷拉著腦袋，一語不發(fā)。秀氣女走了過來，給四個男人遞上四盒盒飯。一聞到盒飯的香味，四個男人一個個地先抬起了眼皮，再抬起了頭皮，最后咂起了嘴皮。
坐在一邊的Jojo居然也伸出腦袋，看著盒飯，還用手揉了揉鼻子。
郭美歌說：“吃飯！”
黃毛堅強(qiáng)地想要站起來論理，被旁邊的紅毛硬按了下去。再看郭美歌，她瞪了黃毛一眼。
紅毛輕聲地說：“這伙人不好惹，吃飯！”
“可我們都被胖揍了一頓啊！不疼啊？”黃毛頂嘴。
“吃飯！我只知道肚子餓。”
紅綠白毛打開盒飯，一頭扎了進(jìn)去。黃毛見狀也跟著開吃。連吞帶咽，沒幾分鐘，四毛都吃到一粒米不剩。
吃完，抹著嘴，黃毛又要站起來，卻又被紅毛用力拖住，還被瞪了一眼。
“水……”黃毛委屈地說。
紅毛這才松了手，看向郭美歌。郭美歌還沒說話，秀氣女就端著礦泉水來了。
四個大男人抓過礦泉水，一個個咕嘟咕嘟地往肚子里灌水。
喝完水，黃毛又要站起來，郭美歌又朝他瞪眼，Jojo也跟著瞪了一眼。紅毛又按住乙。
“你還沒看出來嗎？這是一家黑店！咱吃個啞巴虧，吃飽喝足就走吧！”紅毛低聲說道。
“黑店？”黃毛不相信。
“你看看四周——”紅毛抵著眉開始掃視四周。只見——
走向廚房的秀氣女回過頭來看，眼里冒出兇光。
“笑里藏刀的女服務(wù)員——”
旁邊兩桌坐滿了身穿一色青短毛衣，而下身全是白色褲子的女子。她們惡狠狠地看過來。
“披著偽裝的護(hù)士——”
從里面走出來的三個胖廚師，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手臂環(huán)抱胸前，看著這邊。
“滿身橫肉的廚師，手里可能還操著家伙。還有——”
石龍崗的腦袋突然出現(xiàn)在三個胖廚師的后面。他探頭往這邊張望。
“油頭粉面的大哥。最要命的是——”
紅毛抬頭看天花板。黃綠白毛也跟著他看向天花板。郭美歌也往上看。只見——
老舊老舊的地板鋪設(shè)的天花板上居然稀稀落落地掉下幾串塵土！
這時紅毛不再輕聲說話了。只聽他大喊道：
“樓上才是殺氣最重的地方！哥幾個，撤！”
說著，四個男人就要奪路而逃，只聽郭美歌厲聲喝道：
“回來！坐下！你們四個，吃了姐的飯，一抹嘴就要走？”
黃綠白毛看著紅毛。紅毛灰溜溜地坐回到椅子上。黃綠白毛也只好跟著坐了回去。
郭美歌說：“想在油醋街說醫(yī)療器械的事，最好聽聽姐姐我的勸告：想好了再說！”
“那不是都聽新聞和微信上這么說么——醫(yī)生拿好處費之類。”紅毛嘟囔道。
“對啊！你不想想，除了你知道的幾個，余下還有那么多醫(yī)生，不都是好醫(yī)生嗎？”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好醫(yī)生？”
“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好醫(yī)生？”
“你要證明他們每一個都是好醫(yī)生。”
“錯了，弟弟！應(yīng)該反過來——你，要證明他們，不，你說的那位醫(yī)生，不是好醫(yī)生。”
“我證明不了。我哪有證據(jù)？”
“那你就不要胡說八道！如果你說那位醫(yī)生收了回扣，你就要提供證據(jù)！”
“我說的是氣話。姐姐，咱別再糾纏了。我還得回去照看病人呢！”
“看來你是明白了。說，病人是幾病區(qū)幾床叫什么名字？”
黃毛大驚失色道：“啊？！你還要找病人報復(fù)啊姐姐！不帶這么狠的！”
“吶，說不說？我回頭給你們看看今天用了什么器械讓你們?nèi)绱司拘摹！惫栏枥淅涞卣f。
“姐姐，你到底是誰？放過病人吧！你不要去動他，他已經(jīng)很可憐了！你會弄死他的！”
“吶，我不會弄他。我查清楚了會給你們做一個解釋。不然，你們心里不舒服。”
黃毛插嘴問：“你是醫(yī)生啊，姐姐？”
“我不是醫(yī)生。醫(yī)生是沒空和你們多啰嗦的。所以，我可以幫你們問一問。”
紅毛和黃毛面面相覷——到底要不要相信這個女人？
僵持中，柴非慢慢地從混沌狀態(tài)中醒了過來。她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后問Jojo：
“什么狀況？我們?yōu)槭裁春退麄冏谝黄穑窟@四個剛度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也沒問。我看應(yīng)該是美歌把我倆拎過來的。”Jojo說。
“美歌干嘛呀兇巴巴的？呀！我的額頭怎么這么疼？你看看，是不是磕了？”
“一大塊烏青塊啊！哎？我的臉也疼……”Jojo大叫。這時紅毛終于忍不住了。他大喊：
“兩位姐姐呀！感情你們揍我們的時候是在夢游啊你們呀！難怪出手這么狠！”
柴非一愣：“你說什么？我們揍你們？你們是誰？”
“對啊！你們是誰？”Jojo也糊涂了。
“我的天啊！”紅毛絕望地喊道。
還是黃毛清醒。他說：“姐姐你們看看這邊！”
柴非和Jojo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她們坐過的那個飯桌已經(jīng)翻了個，椅子也七倒八歪了。
黃毛說：“我們輸就輸在不熟悉地形啊姐姐！感情你們是天天來這兒吃飯的呀！”
“連夢游的時候跑位都如此準(zhǔn)確啊！操椅子砸人的時候更是游刃有余啊！”紅毛繼續(xù)想不通。
柴非和Jojo這才明白過來。她們齊齊地看向郭美歌，同聲問道：
“我們打架了？美歌！”
四個大男人“啊呀”一聲，同時從椅子上往后跌落在地！
黃毛也絕望了，說：“這什么事啊！白白挨揍的節(jié)奏！”
郭美歌在一邊一直冷笑著看著這一切。
…………
今天，Jojo終于明白了郭美歌內(nèi)心真正的需求。她擔(dān)心的是她的師父萬國。
而章頤，在今天晚上帶來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朗飛的前任中國總經(jīng)理Paul，被發(fā)現(xiàn)慘死在磊磯村鷹嘴山的山谷里。章頤，這個職業(yè)警察，看起來已經(jīng)嗅到了千馬在這個案子中一定會蹭上的一絲血腥味——如果這是一個案子的話。
至于倉里滿，呵呵，整個晚上，他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安。
朗飛的亞太區(qū)總裁Johnny，已經(jīng)坐上了飛往新加坡的班機(jī)。臨上飛機(jī)前和Eric的一番談話，不僅讓他在5個多小時的飛行中思緒萬千，而且，也讓Eric此刻還坐在一家酒吧里，手里拿著酒，眼睛定央央地看著前面，腦子里在想——
“我聰明了嗎？我應(yīng)該相信誰？”
Eric喝下一大口酒。眼睛還是定央央的。
“這是腳踩兩條船的節(jié)奏啊！什么時候高明的人才會來找我呢？也許永遠(yuǎn)不會。”
想到這兒，他又猛地喝了一口酒——剩下的酒卻不夠他猛地喝一口，結(jié)果他喝了大半口空氣。
Eric看著手里的空酒杯，頗為沮喪。他痛苦糾結(jié)的臉并不能幫助他想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你連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那么，你必定會在這個弱肉強(qiáng)食的叢林中被你的強(qiáng)敵撕得片甲不留。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納米社會了，大事不妙時，給你逃生的機(jī)會可能只有幾秒鐘，而給你猶豫的機(jī)會，是零秒鐘。你錯過了，就錯過了。你就永遠(yuǎn)從這個叢林里消失了。你必須有強(qiáng)大的判斷力，和更強(qiáng)大的手段才能生存。
問題是，這個Eric，到現(xiàn)在連誰是強(qiáng)敵誰是隊友都傻傻分不清。
“也許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Eric想到這兒，放下空酒杯，身子滑下高高的酒吧椅，落寞地往外走去。
在Eric糾結(jié)著高明的人什么時候來找他的時候，他的老同事，Jojo，卻在街頭走著醉步。當(dāng)然，她不是一個人。
夜色中，郭美歌，Jojo和柴非三個女人，勾肩搭背地醉走街頭。遠(yuǎn)處隱約有油醋街醫(yī)院和油醋街廣場。
柴非大聲地說著話：
“郭美女，我還不知道你會打架！”
“十幾年來我打了不少架呢。我?guī)煾附痰摹？礈?zhǔn)對方的頸動脈竇，以手做刀，劈下去！”
郭美歌作勢劈下去！
Jojo吃驚了：“啊？你師父？萬醫(yī)生？他那么斯文……”
“我們公司都會劈頸動脈竇的功夫，你不知道啊？”
“呀！我們產(chǎn)品培訓(xùn)的時候教的頸動脈竇被你們用在劈人的功夫上了啊！”Jojo更吃驚了。
“活學(xué)活用么！要機(jī)靈點！”
柴非不懂：“什么頸動脈竇？”
Jojo解釋道：“頸動脈竇就是頸動脈血管壁上的一個結(jié)構(gòu)，感受壓力的。吶，就在這里……”
說著她伸手便要抓柴非的頭頸示意給她看。柴非尖叫一聲躲開了。
郭美歌說：“頸動脈竇要是被劈到馬上人就暈倒。百試不爽！”
“柴非你不要讓男人吻你的頭頸啊！否則萬一正好吻到頸動脈竇上面然后那個臭男人又用力過猛的話你就瞬間暈倒了呀！”Jojo嘻嘻笑著說。
“下作胚！”柴非罵了一句。
“什么下作胚啦！這是科學(xué)好吧！壓力感受器啊！它又不管是什么壓力，一律會狂降血壓！”
“Jojo一說到醫(yī)學(xué)知識就來勁了。對了，我們辦公室里都要練功呢！”郭美歌說。
“天哪！你還練功？練的哪一派功夫？”Jojo好奇地問。
“實戰(zhàn)派！我不練花拳繡腿。我練三招致勝，四招服帖，五招就喊姐姐！”
郭美歌邊說邊拿出一只手掰出三個手指，四個手指，五個手指。
柴非羨慕：“難怪你身材那么好呢！”
“對啊！除了練功，我們練得更多的是形體。我們公司有還有練功房呢！”
柴非瞪大了眼睛：“形體！還有練功房！”
“對啊！這是我們倉總的要求。站沒站相立沒立相的人要被倉總罵死的！他重視形體。”
“難怪你們公司里的人一個個都那么挺拔！連前臺小姑娘看著也不要太舒服哦！那天在屋頂party上我一眼望去，哇！千馬的人怎么都那么帥呢？原來你們都是練形體的啊！”
郭美歌驕傲地說：“那當(dāng)然！”
柴非偷看Jojo。Jojo沒反應(yīng)。柴非失望，便逗她：
“喂Jojo！你沒去過他們家的屋頂party吧？”
“啊？屋頂party啊……這……都知道啊……千馬的屋頂party么……”
郭美歌打圓場：“柴非你厲害的。倉總從來沒請過外人上屋頂party的，你是頭一個。”
“我底子好么！不過要論形體么……我也想練！喂，我能來你們這兒練嗎？練功房！”
“你怎么什么都要插一腳的？不怕人討厭啊！”Jojo訓(xùn)斥道。
柴非不買賬：“喂，你怎么說得那么難聽？你也可以來練啊！”
“你們都來吧！我?guī)湍銈兣āＤ銈儌z，就算我的貴賓好了。”郭美歌說。
“還是郭美女好！你來不來，Jojo？”
“呣，來啊！干嘛不來？能成為美歌的貴賓當(dāng)然好啦！”
“喂，美歌可是你的經(jīng)銷商而已，你可是她的廠家！”柴非繼續(xù)逗Jojo，“你不怕沒面子啊？”
“你還在說這種話是吧？來來來，我們現(xiàn)在就在街上練練怎么樣？”
說著Jojo繞過郭美歌，跑到柴非面前就要扯她。柴非嚇得拼命抵擋。兩人糾纏在一起。
郭美歌說：“喂！到了我的醫(yī)院了，你倆別撒野啊！你們到底聽不聽？！”
不聽。于是拉架的郭美歌也卷入了混戰(zhàn)。三個女人，在油醋街，在油醋街醫(yī)院對面，打得天花亂墜！
看著這場面，你根本不能想象兩天后的郭美歌和Jojo將會是什么形象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