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日,常和我一起的琴,已經收拾好課桌在那里等我,竊喜,睡意一下全無。
蓉蓉請了病假回家了,我問琴想不想跳舞活動下?她早已渴望學那段現代舞蹈,領著我去籃球場外無人的欒樹林那里。我們把單放磁帶機掛在運動器械上,配合著音樂一段一段跳,那是美玉才借給我聽的磁帶,當下流行的張惠妹的快歌,配合節奏跳的大汗淋漓,然后把身體掛在雙杠上休息。腳勾著杠往后仰著頭尋找葉子縫隙外的星星。
琴問我打算努力考高中還是去中專?我不知道。反問她什么打算?只見她搖頭無語,我只當她和我一樣未來迷茫又不想吃苦努力,便沒有再細問。
遠處宿舍里有微微燈光,有勤奮好學的依然在做題,我推推她,回吧!她一躍跳下來,大聲唱著:給我給我真的感覺…愛就愛,敢愛該恨的人超越精彩!哦,嘢,扭腰聳胸的往前跳步至宿舍床上呼呼大睡。
此時燈已經熄滅,我們都沒有準備過蠟燭,借著遠鋪的微光摸索著床底下的桶和臉盆,再去取搭在床頭繩系的上半干的毛巾,輕輕地踱步出門去走廊盡頭。忽然一個不太熟悉的身影在遠處,像鬼一樣我嚇一跳,也不去洗漱了,直接往回睡去。
第二日清晨電閃雷鳴,遲遲不見打鈴來電,想必學校關畢了電源,我抬頭看看琴,她依然那個姿勢,再看看已有一半的同學走了,沒有傘的等在門口,也有坐在床上看書的,是隔壁班的女生芳,估計是昨夜降溫感冒了,很難得看她也賴在床上。這樣的好機會,我必定是不去教室早讀的,睡覺要緊。一個瞌睡下去不知過了多久,琴來搖醒我,說“走了,雨停了,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里,不然英語老師要來抓人了。”我嚇得跳起,用極快的速度跑去刷牙,冷水凈了凈面,理了理頭發,隨意綁了,跟著琴跑去教室,忽然想起我有傘:“我去拿傘!”琴竊竊的說:“別拿了,拿了不好解釋!老師問起就說沒有傘才耽誤的。”我詫異:“已經上課了?”“已經上了有半節課了,大小姐!”“那快走吧”。
我和琴共用一件校服遮擋身體,擁抱著跨出去,踮著腳穿過籃球場,沿著綠化廊踉蹌行走,我伸手摘了朵半開的花朵,掛在琴的耳朵邊,她自然卷的發質正好能保護住它不落,她瞇起如彎月的眼,嘴角揚開露出潔白的牙,我說:“鮮花配美人。”她嬌羞:“哪有你美!”然后歪著哈哈大笑,踩個坑,弄濕了鞋,又沾上了泥,至樓梯口鉆出衣服蹲下,借旁邊的積水沾著手摸掉鞋沿面上的泥。
此時頭頂有人呵斥“還不快去上去!”我們身體一抖抬頭一看,不知班主任何時站在樓梯上,趕忙起身沿著扶手邊一個個跑上梯子,喘著聲喊“報告!”英語老師舉著試卷回頭招呼我們進去,我經過時看她半個裙擺都已濕透,不覺得有些羞愧難當,坐定后認真聽起課來,一刻也不開小差!
午間班長貼出了遲到處罰單,我和琴今天負責教室衛生,值日生只要負責打水即可,后排的男生起哄,叫嚷著地上垃圾太多了,我看了下哪有,琴生氣回應:“現在不到打掃時間,再臟也不管!”軍低沉的聲音出來:“值日值日,一天都是值日!”琴回頭瞪著眼:“本姑娘今天不舒服,再說我下午請病假!”軍又調戲的細著嗓子眼說:“理解!理解!女人總是不舒服…”羞的琴蹲在凳子下蒙臉,聽懂的女生埋頭好笑,只前排幾個奶油小生疑惑,不知笑點是什么。
軍見琴如此,立刻醒悟,臉白心急,想解釋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作罷。
傍晚雨過天晴,半掛彩虹入云里,云霞落入低洼水中,溫紅了葉片上飽滿的雨珠,閃閃晶鑫,走廊里椅欄站滿了同學,發呆的呆呆的,有感的用筆描畫著,也有曬衣服干頭發的,一時笑笑鬧鬧,食堂幾次傳來催促初三年級去打飯的鈴聲,才見人群遲遲散去。
我和琴吃過飯回到教室,才把垃圾統一掃到后門口,再去尋垃圾簍卻不見,板凳都統一反蓋在桌上,低頭一眼見琴也在蹲下尋找,又去門外尋,也不見這周班費才買的新簍,怕是隔壁班拿錯了,琴跑去隔壁也不見,又跑去樓梯間查看,只見軍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拿著簍上來,見琴唬道:“還不來拿一個,要我幫你干到底嗎!”琴好笑過去接簍說:“我們找了這一層樓都不見,以為丟了。”
“那些個人不知道哪來那么多廢稿紙都在今天一起報廢,要不是我今天值日也不會費力拿去丟了。”
我接話:“我今天是丟了很多弄濕的廢本子,也不至于裝滿了呀。”軍嚴肅道:“不都學你嘛,就你愛丟東西,一個人一張桌子都沒有個空地。”
“三本字典厚嘛,位置占了一半。”
“說你還不服氣,還不讓開,我怎么裝籠?”我只好去到一邊,拿抹布擦講臺,琴笑著去扶簍不出聲。
打掃完我又把桌椅搬至后門口自習,中途休息時回來見文具盒底壓了張紙條,我看向門外安靜無人,打開只見背后寫著:“請幫我轉給琴”,原來是軍!
這會抬頭忽然不見琴,去寢室,也沒有,不知道去哪里了。回來對著軍搖頭,他會意,遞過來一本書寫著“不急”。
直到十點才見琴回來,我問她去哪里了?她說去欒樹林那里背書去了。我把軍的紙條傳給她,她打開寫著:“無意的,請原諒!”她微笑不語,回頭不見軍,開始歡快的收拾書本準備就寢!我還有語文作文沒完,在查字典。只聽一聲咳嗽丟進來一張紫色糖紙,對折成船型,側頭見是那日的華,有些惱火他打斷我思路,也不去撿它,又聽得跺腳聲,我卻依然紋絲不動。
他急了,迅速撿起偷溜走。不一刻鐘,又返回,畢恭畢敬的送來一本字典,中間夾著一張淡黃色折疊成心形狀的信,我才安然收下。
打開是華的自我介紹,寥寥數語,很是平淡。我拿起筆回了一封類似的信。就這樣來來回回,實在無聊時高興起來會抄寫一些古詩送他,每周幾封,時間不斷。
寒假時傳字條的節奏中斷,開學又寫起,仿佛很熟了,實在不知回復什么時蓉會為我代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