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陶告出,今晚可去小庵玩耍,誰知她不愿同行,只好我一人去到后巷,藍濤已經等在車前,見我眼神略微驚艷,我忙上前道:“小陶說不去,就我一人!”
“好。”聽不出他情緒,示意我坐前排座椅。
我又道:“她和李偉今天都不湊熱鬧了嗎?”
“嗯。”我轉左臉,見他專心發車轉方向盤,我又忙臉轉右拉安全帶扣上。
可不知怎么了,安全帶卡著不動,又換一邊更加不動…
“我來。”他踩著剎車,長臂伸過來,用巧勁拉出,低頭扣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渡過鼻尖…
我好奇,他換上的短袖襯衣居然沒了那股寺廟長期熏入的檀香味道。
細細看他,頭發柔順、衣領潔白,左手表帶位置空空,似有備而來…為我嗎?
“新買的裙子?”
“嗯,今天美容會所到我輪休,下午去買的。”
“好看!”他微笑著,側臉簇起上揚。
“秋燕也這么說。”
“對了,文殊的會所最近在談出讓股份的事,估計不會太久有新股東加入,你怎么打算的?”
“新老板還沒來,文殊姐也沒和我談過,今天上午去了文彥家,她也沒提,所以…再等等吧。”
“也好,你反正要去美院讀書,今后也只有晚上能兼職…”
“去美院的事我還在想,畢竟,對工筆畫專業有些怯…”
“我保你去的,你怯什么?大膽去,別怕,好歹我曾還是教授。”
“我…有些其它的規劃…”
“什么規劃?說一說。”藍濤盯向我。
我卻不敢說出那句:我對畫畫早已失去耐心,可以欣賞,但不被定義。
可是面對他的眼神說不出口,道:“不知道怎么說,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好。起初,曉丹最先看上你,希望你到酒廊兼職,但我覺得畫廊更適合你,就向她轉告,誰知她要我自己開口找你,她說,你性格不像外表那樣看上去隨意。”
“嗯…我覺得去做什么事先考慮好,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免得鬧脾氣,招惹厭煩。”
“你鬧脾氣什么樣?”
“等真鬧脾氣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哇,到了,今天人很多嘛。”我看向車外。
“嗯,寺廟夜晚開放的日子,一年里都不多,今日算一天。”
他如常將車徑直開到院后,他專門停靠的位置,這里也是他和他母親的居住地。小俺堂院屬于她母親祖傳的廟。從這里可望到大寺山門外,提燈而來的男女朋友嬉笑打鬧,有趣的張看一處門檻,一處語義,一處盆植…有少女成群手搖紅綢帶飛舞…
有時候特權到位,反而迷失了凡塵俗世里唧咋八卦的樂趣。
像觀畫和作畫時的兩面。
“別急,你也有。”說完他拉著我去到小俺添香處取了紅綢帶和一盞燈,往走廊邊小側門出去。
之前來過一次,是往上走,今天卻往下走。
石板路走下去不多遠,有一處修竹,竹下太湖石堆了個抹角,成了個三叉路。原來,從大寺院門進來有條大路可以到這里。
藍濤帶我走入竹北路,往東去,旁人不多,有些昏暗,但有情侶隨后…
路徑邊蘆葦高高立起,縫隙間有點點微光透來,細究深處是一荷塘,有成對對的男女在那邊對月點燈。
藍濤牽起我說:“到了,快把燈擺上。”
我看向天,不見銀河出現,只一顆不太穩定的北辰星在亮著,看了看他…
“怎么了?這里不好?”
“嗯…該怎么做…?”有些疑惑。
“乞巧,你一個南方人會不知道?”
“小時候到村里只是去祠堂點燈扎紅繩,沒有來過湖邊這樣的…”
藍濤微笑,我放下燭,他順勢蹲下點燃,說道:“替你把紅綢帶綁上?”
“好,我們去看花吧?”我背過身,淺淺的問。
“綁好了!可以往前走…想看什么花?”
“茉莉花,有嗎?”
“肯定有。其他的花不看看?”
“我現在只想看茉莉,想摘一手握著。”
“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我想起我媽,以前七夕這日給我梳頭戴茉莉花,講牛郎織女鵲橋會的故事,想再看到天上銀河出現……”
“走,我知道哪里有茉莉花。”
“哪里?”我問。
“跟我走就是。”他一拍胸膛如同少年哥哥那樣肯定雀躍。
曉丹姐說過,他不過26歲的年紀,畢業便留校任教,是個很年輕的教授。如果不是弟弟忽然去世,他肯定還在三尺教臺書畫展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