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下不去手呢？”白蘇警惕的看著來人，一襲紅衣，風姿綽約，不是玉娘是誰。她姿態搖曳，百里錦像是看見了救星，驚恐的大聲喊到“玉娘救我！他們都想殺我！”

玉娘咯咯的笑“不光他們想殺你，連我都想呢?！?

“玉娘？”百里錦不明。

“你看你，心腸這么歹毒，留在人間也是個禍害。”

玉娘按住百里錦頭頂，吸食她的怨氣，百里錦發出凄慘的叫聲，如同被奪魂的厲鬼?？礋狒[的小廝被這驚悚的場景嚇到，連滾帶爬跑開了。

白蘇擋住印城的眼睛。

“玉娘，玉娘我錯了！”百里痛苦的錦掙扎著求情。

不到一會，求情的聲音漸弱，直至消失，白蘇放開擋住印城眼睛的手。

地上的百里錦如同干枯的千年老尸，橫躺在地面上。

“好久都沒有吃到這么美味的怨氣了。”玉娘顯然意猶未盡，她又透過印城望向白蘇，媚眼如絲。

“白留公子惡人做多了，開始當起好人來了？”

白蘇冷淡的說“與你無關。”

“與我是無何關系，只可惜你長眠不起的朋友，看到你現在這樣，肯定很失望吧?！?

玉娘說完，留下一串“咯咯咯”的笑聲，轉身離去。

小廝來報，林寄朝已經將行刺的嚴華緝拿，帶到百里言身邊。

客堂上，百里言坐在主位上，已經收拾起悲傷的情緒，神色如常的準備處置跪在地上的嚴華，林寄朝釋煙羅站在旁側。

印城白蘇趕到時就是這樣的景象。

“送交官府吧?！北M管恨他入骨，他終是不能動用私行。

印城一行人并未提出異議。

“百里錦死了。”印城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并無波瀾，百里言也是，只是點點頭。

唯一聽到這個消息有波動的是嚴華，他面容猙獰，兇狠的盯著印城，摸出手中長劍準備替百里錦報仇。

白蘇將印城擋在身后，對上嚴華怒視的眼睛，告訴他“玉娘殺的?！?

嚴華一陣悲哀，他握起手中長劍，狠命的刺向自己的腹部，血流涌注。

所有人臉上沒有驚訝，想到他早會有如此動作。

“小錦，我這就來陪你?！?

恍惚間，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裙少女伸出手，溫柔的對他笑著，他伸出手，又沉重垂下。

百里言請了全程內最好的棺材鋪，替姬清雪和百里錦料理身后事，大概是需要忙起來的，也就沒有招呼印城他們。

入夜，印城獨自坐在蓮花池邊，盯著池水發呆。

白蘇從后邊用扇子輕敲了她的頭“你以前睡得最是早，今日怎么了?！?

“姬夫人，很可憐。在她清醒時，百里言并不愛她。當百里言愛上她的時候，她卻又變成癡兒了。”

白蘇輕搖著折扇，跟著印城一起坐在蓮花池邊。

“也許，不管癡與不癡，她都是知曉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舍命救言他?！?

印城低頭，摳著青蔥手指。

白蘇目光柔和起來，像是為了安慰她，輕聲說道“她很幸福?！?

印城手中一緊，隨即又緩緩放開。

很久，印城都不說話，摳著手指。白蘇手撐在地上，抬頭望著熹微的月光，陪著印城坐著，一切都是靜默無語。

“白蘇？”

“怎么了？”白蘇溫柔的回答她。

印城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探究“白留公子？”

突然被問起，白蘇打著哈哈“那個老女人就想挑撥離間，我之前跟你一樣皮了些，那時候當然不能用真名，化名白留，人稱白留公子?！?

“如果你真是作惡多端，那我一定親手將你送進浮山塔。”印城對上他的眼睛，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白蘇的桃花眼里溫柔似水，看著她這樣認真的樣子，他倒是覺得好笑。

“那我一定不會反抗?！?

印城面無表情的就那樣盯了白蘇一分鐘，像是要把他看穿。

良久，她突然笑了起來，淡琥珀色的眼瞳清澈又透明。

“我信你?！?

她又望向天上的彎月，將未曾褪去完稚嫩的側臉留給了白蘇。

白蘇用手抵著下巴，探究的盯著印城的半邊側臉，桃花眼里煙波流轉。

“我們明天，去給姬夫人道個別吧?！庇〕禽p聲說道。

“好?！?

百里言守著逐漸冰冷的姬清雪，說了好久的話，直到第二天一早。

他早就忘了身體的疼痛，只顧著想再去看看她。

“老爺，鐘離晶拿回來了。”

百里言悄聲的將姬清雪放在床上，只當是她在熟睡。

“我去交給他們吧。”盡管身心疲憊，他也絕不會失去禮儀。

老遠便看到印城手拿著糖葫蘆在前院欲言又止。

“印城?！彼麑㈢婋x晶奉上。

“謝謝你。”印城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看起來并不是很開心。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百里言。

若是當時自己沒有將嚴華交出去，會不會姬夫人就不會死。

“我應該謝謝你們才是，你們救了我們兩次。”百里言面容憔悴，卻依然舉止得體。

兩次？昨晚上如果再及時一點也不會......

“對不起。”

“清雪昨日在街上的事，也是你們救下了她，我們夫妻欠你們太多了?！卑倮镅詤s是鼓勵著印城。

得到應允，印城和白蘇來到姬清雪房間，卻看到她穿戴整齊的躺在床上，像是熟睡過去。

“夫人，我買了你最愛的糖葫蘆?！庇〕切⌒姆旁诹怂拇策?。

為了這一串糖葫蘆，她一早便出門去尋找那小販，跑了十幾里路。

......

林寄朝房門一早就緊閉著，任憑印城怎么呼喊里面就是無人回應。

“他一早就出去了。”釋煙羅告訴她們。

“師伯去了哪？”

釋煙羅搖搖頭。“他心情，也不好?！?

印城并沒有注意到白蘇消失不見。

奕町湖中心，林寄朝獨自站立在那里，望著湖水出神。

“林師伯在自責？”白蘇依靠在湖心的亭柱子上，慵懶的看著他。

林寄朝回神，并未答話。他撫摸著手中的長劍，遲遲不語。

“你們修仙的人真是修傻了，你也是，青陽子也是?！?

林寄朝烏木色眼瞳中沒有波瀾。

“你說的。”他望著粼粼湖水，“沒錯?！?

如果當時，自己阻止了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你們浮山的人都愛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嗎？我們能知道以后發生的事嗎？”

“......”他明白了，自己該怎么做。

浮山弟子，不應該只是為了濟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