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nèi)，沈承歡早已在房內(nèi)等候。印城照樣按照以前的步子趕來，全然沒有一副大小姐的模樣。

看向印城，沈承歡有瞬間的愣神，很快又消失不見。

“拂衣。”他禮貌呼喊她。

“沈少爺。”印城微笑。

“你以前，都是叫我承歡哥哥的。”他悵然若失。

這怎么能對一個陌生人叫出口。

“那你，等等我。”她需要適應一下。

沈承歡明白，畢竟這件事急不得。不過再怎么說，趙拂衣現(xiàn)在回來了，那就好辦多了。

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各種佳肴，晃得印城眼花。

沈承歡不停地給她夾菜。

印城倒是不挑，他夾什么她就吃什么。

面對趙拂衣的歸來，府里上上下下倒沒有多少人是激動的，除了掃大院的老奴。

而府里除了那位年紀稍老以外，其余都不過而立，倒是顯得趙府很年輕。

所以，趙老爺留下來的奴仆都被換掉了嗎？

印城想到這，往沈承歡看了一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沈承歡對他微笑，如三月春風。

印城慌亂低頭。

如今趙府實際上是沈府才對吧。

沈承歡給印城挑了幾次魚，她都照單全收。

“吃完便在府內(nèi)逛逛吧，明天帶你去看伯父。”

印城點頭。

趙府比起林寄朝他們家要小得多，不過在弱雪城內(nèi)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人家了。

印城不管走到哪，身后總跟著小蘭和小菊。

一直盯著，自己還怎么出府啊。如今靈力盡失，要翻墻也不容易。

而印城每次問到趙老爺，趙拂衣的情況，兩個人都說不知道，她們來府里的時間不長。

有了。

“那前院掃地的老人是誰啊？”

“他是陳叔，來這里好幾十年了。”小蘭告訴她。

“難怪我感覺他特別熟悉，我想去見見他。”

才怪。

“可是小姐，那里是下人住的地方......”

“帶路吧。”不等小蘭說完，印城就打斷了她。這小姐身份還挺好用的。

小蘭還想說什么，小菊從背后勾了下她的衣角。印城看在眼里，不動聲色。

“是。”

下人院內(nèi)，陳叔單獨一間屋子，雖然有些簡陋，但看起來待遇倒是不錯。

陳叔剛躺在床上，就聽見有人呼喚他。他起身開門，便看到身著天青色衣衫的印城沖著他淺笑。不知道怎么，他忽然想起了門前老樹開的梨花。

“陳叔。”印城叫喚他，就像趙拂衣小時候叫他一樣。

他眼睛有些濕潤，聲音帶著些哽咽，“大小姐，這里太臟，你怎么可以來這。”

“我想來看看你。”

“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喃喃說道。如果不是為了等著大小姐回來，他怕是早就離開這趙府了。

如今大小姐回來了，他更不能離開了。沒有他，那她以后的日子該多艱難。

他門前的石凳擦了又擦，才讓印城來坐下。

“陳叔，這里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

“沒事沒事，我都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原來還真有人如今向著趙府，印城感慨。

印城與陳叔相談甚歡，再回到趙拂衣的別苑時已近黑夜。

她打發(fā)了小蘭和小菊。這個時候她需要理下思路。

沈承歡從小就是準備給趙拂衣當姑爺?shù)模蠣敽头蛉藢λ€挺好。

趙拂衣三歲時就失蹤了。

趙老爺和夫人膝下無子，傷心之余，更將沈承歡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去培養(yǎng)，作為一種心里寄托。

不過幾年前，趙老爺和夫人紛紛去世。

趙老爺是在趕路途中遭遇劫匪。而夫人則是思念女兒成疾，郁郁寡歡，又聽見趙老爺遇害的消息，再也撐不下去了。

如今趙府全權由沈承歡打理，儼然一位一家之主。

“煙羅，你在嗎？”印城呼喊。

一陣輕煙，釋煙羅出現(xiàn)。

“怎么樣煙羅？你怎么看？”一天時間，終于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印城有些激動。

“小心沈承歡。”釋煙羅得出結論。

“唔，他看起來人挺好的。”印城回憶，“有情有義的。”

釋煙羅搖搖頭“那人心思深不可測。你未必能看得到他的情緒。”

“我知道了，謝謝你煙羅。”她也明白年紀輕輕就能管理整個趙府，逐漸讓趙府的人變成他自己的人。

但是他不是留下了陳叔嗎？印城還是愿意相信沈承歡只是心思縝密，但有情有意。

“萬事小心。”不過倒也沒關系，反正自己還在這里。

釋煙羅說完，消失不見。

“好。”

門外傳來敲門聲。

“小姐你是在和誰說話嗎？”

“我自言自語呢。”印城告訴她。

“小姐早些休息吧。”小蘭沖著門內(nèi)喊到。

印城大概明白了，自己這是被監(jiān)視了。

已近半夜，趙府書房內(nèi)還燈火通明。

沈承歡伏案看書。

一位身形窈窕，身著黑衣的女人出現(xiàn)在沈承歡面前。

“如何？”沈承歡翻過一頁紙。

“南山村兩年前被山石埋了，沒有幾個人逃了出來。”

“埋了？逃出來的人如今在哪？”沈承歡停頓。

“從南山村出來的如今有些變成流民，有些改名換姓，要找到很難。”

“是嗎？”沈承歡抬頭盯著她。

“奴婢立刻去辦！”看著沈承歡危險的眼神，她當然明白自己現(xiàn)在最需要做什么。

她熟練的翻窗離開。

沈承歡盯著燭火，喃喃道:“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愛吃魚的。”

書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是小菊。

“小姐今天去見了陳叔。”

沈承歡一頓，“她問了什么。”

“都是些有關老爺和夫人的過去的。”

“就這些？”沈承歡明顯不相信。

“還提到了少爺。”

沈承歡翻書，不答話。

小菊連忙跪在地上，小心說“陳叔說老爺和夫人對少爺好。”

偌大的書房內(nèi)燭火跳動，只能聽見沈承歡的翻書聲。

小菊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更不敢起身。

良久，沈承歡看完手中的書。

“退下。”

小菊再也不敢耽擱，慌亂起身，因為跪的太久雙腿一息。

盡管如此，她還是得體的告退。

沈承歡看著即將燃盡的燭火，跳動的燭火在他眼睛里閃爍，此刻看不清他的情緒。

“果然還是我太仁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