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卿如玉如墨一般的長發(fā)鋪在床上，他斜靠在床邊，看著白琉璃起身，穿衣，束發(fā)。剛才的美好似乎只是恍然一夢，卿如玉都不覺，自己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騙你有什么好處？”白琉璃坐在梳妝鏡前仔細(xì)的描著她的眉尾，淺笑著說道“你是玉虛山的大公子，我是羅剎宮的棄女。或許不到明日，全城就會知道斬云閣的花魁要刺殺皇帝，怎么樣，我都逃不過一死。”

“不是的。”卿如玉已經(jīng)亂了分寸，他爬起來走到白琉璃的身后，一把拉起她，扶著她的肩膀問道“那你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

“為了遇見你。”白琉璃笑著，身體內(nèi)的毒性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我五歲被送去羅剎宮，教我的那個人，一直在我身邊和我說關(guān)于你的一切，所以我的出現(xiàn)，就是以你最喜歡的樣子出現(xiàn)的。”

“可是啊，那些人根本不放心我，怕我愛上你，便不再為他們效命，所以在我來這里之前，已經(jīng)給我吃了斷情。”

“什么是斷情？”卿如玉急急開口，白琉璃只是輕輕撥開卿如玉的手，背過身去無奈的說道“所謂情斷，則命不可留。”

“在歡愛之前服下媚色無疆，則為不可解的致命毒藥。”

“我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了。”

“你騙我的，對不對？”卿如玉拉過白琉璃的手診上她的脈，想一探究竟，可是那若有若無的脈象告訴他，她沒有說謊。

屋內(nèi)的燭火搖曳生姿，映照著白琉璃的面孔。

促不及防的，白琉璃便攤倒在卿如玉的懷中，慘笑著說道“我說了，騙你對我沒有好處的。”

“因為遇見的是你，因為做的那些真的讓我愛上了你，所以我不想再這樣無意義的活下去。死在你的懷里，總比一個人冷凄凄的，還要受人脅迫受人凌辱快活得多。”

卿如玉早已淚如雨下，他緊緊的抱著白琉璃，原來的一腔怒火早就變成了自責(zé)和憤怒。

“不會的，不會的。”他像機械一般重復(fù)著這句話，白琉璃只是微笑著看著他，手無力的撫摸著他的眉腳。

“這本來就是一個死局，能死在你的懷里，我無比欣慰。”

“日后你不要再愛上我這樣的女子，因為她們都不懷好意。”

“你只能愛上尋常姑娘，那樣才會相守白頭。”

“卿如玉，我愛你。”

“不要！”白琉璃的手就像柳枝一般無力的摔在了地上，之后，整個人便再無聲息。

“你為什么，這么狠心呢？”

“看我傷心，看我難過，看我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我不介意你是誰，不介意你為了什么目的來到我的身邊，可是你為什么，就不能給我一個把你留在身邊的機會呢？”

“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為什么要給我一場夢，再親自打碎它？為什么要給我一場空歡喜？”

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天大亮的時候，蘇傾嫵帶著明城終于推開了白琉璃的大門。

“白琉璃是羅剎宮的殺手，她來到靖國就是為了得到軍事布防圖和迷惑你。按照本來的計劃，她會在進宮之前和你攤牌，之后便會一直利用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抱著白琉璃的尸體枯坐了一夜，卿如玉的下巴已經(jīng)長出了青色的胡渣。

“是的。和你作賭之前我就知道。”

“你在利用我。”卿如玉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連說的話都沒有一絲溫度。

“不是利用。”明城看了蘇傾嫵一眼，溫和的說道“她早就知道白琉璃的目的，但是那時候和你不熟悉，所以只能用這種辦法引起你的注意力。她原本，就是不想你遭遇這場困境的。”

“那你為什么還要我來？”

“前些日子我得到情報，夷部有異動。我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和白琉璃有關(guān)系，就告訴了阿嫵。”

“你不必為她說話！”或許是心愛之人突然離世讓卿如玉有些瘋狂，他雙眼通紅的看著蘇傾嫵“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的，是不是？”

“不是！”蘇傾嫵一口回絕“在知道白琉璃與夷部有關(guān)系之后，我便讓王爺調(diào)查了她的所有資料，包括被人故意毀掉的那些，這才告訴你，你和她永遠(yuǎn)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見卿如玉好好地聽著，蘇傾嫵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她自小就被喂了一種叫做斷情的毒藥，一旦和動情就會毒發(fā)，毒發(fā)之時五竅流血，滿臉淤青，痛不欲生。她怎么愿意讓你看見她這個樣子？所以去地下暗市買來了媚色無疆。那是有特殊功效的媚藥，若不見你時不會毒發(fā)也不用吃，在見到你之后吃下便可以抑制斷情的毒性。但是代價就是之后爆體而亡。死的最好看的法子，就是和男人歡愛，這樣就會在歡好之后一個時辰內(nèi)死去，死狀安詳，宛如熟睡。”

“阿嫵沒有騙你，琉璃姑娘也沒有騙你。”明城嘆了一口氣“任務(wù)失敗她必然一死，任務(wù)成功卻要一輩子利用你。她不愿這樣活著，所以選擇死在你的懷里。”

“如玉，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沒有人問過我，我到底想要什么。”

卿如玉抱著白琉璃的尸體離開斬云閣的時候，樓外已經(jīng)圍滿了官兵。帶頭的是刑部的大人。見白琉璃已死，也沒有為難，親自讓出了一條路。

那之后，直到蘇傾嫵成婚，都沒有見他笑過。

看著卿如玉離開的背影，蘇傾嫵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亙古的絕望，所以我一直不愿意說出來。”

“阿嫵。”明城突然喊了蘇傾嫵一聲，蘇傾嫵轉(zhuǎn)過身，之間明城少有的嚴(yán)肅的說道“你會預(yù)言的事情，不能再說給第二個人知道。”

蘇傾嫵鄭重的點頭。

等蘇傾嫵回到家的時候，蘇連翊已經(jīng)在云粹軒喝了好幾壺茶了。

“三妹妹，雖然你年紀(jì)小，但是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如今馬上要過年了，我想問問你，送什么東西，姨娘會喜歡？”

蘇傾嫵本以為是什么大事，讓這個瞬間在京城出名的狂士蘇少來等她一下午，原來是為了這種小事情。

“大哥哥我還以為什么事情呢。”蘇傾嫵笑道“等我換件衣服，我和你一起去街上挑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