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來臨的時候，曲江考上大學走了，去了新東市。清清每天心里空落落的，整天像丟了魂一樣。班里調(diào)整了座位，一個叫王玲的同學成了清清的新同桌，也成了清清的好朋友。

初二下學期，學習忽然就緊張起來。

早晨，同學們五點半起床，在校園的各個角落里背書；晚上，自習上到十點鐘，學校熄燈后，教室里再點上蠟燭，基本上每個班里都要十二點以后才鎖門。每周一次周考，成績排名就公布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各科老師都拼命的擠占他們少得可憐的休息時間。

班里的氣氛也十分詭異，到了不點火就著的地步。據(jù)老師們講，這屆學生是最刻苦、成績最好、也是最難帶的一屆。班里同學誰有問題只能問老師，從同學嘴里是得不到答案的。因為一點小事，有男生就能大打出手，女生也能紅著眼睛吵架。有一次，清清不小心碰掉一個同學的鉛筆盒，結(jié)果她的書包就被扔到了前面。清清一生氣，愣是把那位同學的書，扔到了教室外面的雨中。

分啊分，是同學的命根，多少農(nóng)家弟子，等著躍出龍門，改變命運呢，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直到有一天，班里一個叫趙占花的同學被老師點名，成績從上周的第三名滑落到第十名，晚上回家偷偷喝了百草枯，三天以后就離開了人世，許多同學的心理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清清感謝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讓她變得強大起來，無所畏懼的繼續(xù)堅持著，捍衛(wèi)著自己班級第一的位置。帶著這股強大的力量，她無所畏懼的走上了中考的考場。美中不足，第二天下午剛進考場時就突然中暑暈倒了，其時姚校長來縣里開完會，正好陪著清清中考。看著監(jiān)考老師把清清帶到醫(yī)務室，姚校長掏錢請醫(yī)生用了最好的藥，鼓勵清清重返考場。

中考結(jié)束后，接著就是漫長的暑假。清清回到了爸爸媽媽留下的房子，她叫做老屋。劉大寶一家不再理她，她也樂得自由。自從那次出水痘生病，曲書記在班子會上提出對烈士家屬的撫恤金要真正落實到位，清清每月有了固定的收入，生活也改善了很多，起碼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了。

曲江放暑假也回到了奶奶家，和清清兩個人有時候在家一起做飯，有時候去山上玩一玩，有時候到屋后的河邊撈幾條小魚。累了，曲江就住在老屋，蓋上藍色的被子，清清的被子是粉色的。大人們忙著下地干活，沒人會關注他們。

清清右額頭上有兩塊細小的疤痕，一次是小時候在豬圈磕的，一次就是那次出水痘時自己抓破后留下的。每每看到這個疤痕，清清都埋怨曲江，讓她破了相。

曲江樂呵呵的說：將來嫁不出去就給我留著，我不嫌棄。

清清說：我嫌棄。以后你不許娶別人。

曲江說：就這么定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曲江想和她靠近些，說：貓兒，過來些。

清清扭捏的和他靠進了一些，就停住了。曲江還想再靠近，清清想起護士姐姐的話，就把曲江推到了一旁。

窗外的月光皎潔而明亮，透過玻璃窗傾瀉進來。兩個人睡不著，就聊起天來。

曲江說：貓兒，咱倆說好，就算定下終身了，今后你是我的誰都不許嫁。不管將來我在哪里，不管將來我干什么。

清清說：那你必須帶我離開這里，看到姥姥一家人我就難受。

曲江說：好，我答應今后把你帶到縣城，離開這里。

清清說：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