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好像幽冥一樣的鬼火,搖搖晃晃地飄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個臃腫的身影。
帥凡轉過身,靜靜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小哥,住在這里還習慣嗎?”
六嬸的臉上堆起不好看的笑容,用了這個慣用的開場白。
“都已經遇到這樣的天氣,能夠有一處遮蔽的地方就已經不錯了,哪里還能要求太多。”
帥凡露出一絲和善的笑容,沒有主動問六嬸這個點還來自己房間的事情。
六嬸臉上的笑容更加熱切。
“小哥年紀輕輕,說話做事卻比很多人都要老練得多,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夠有一番大作為。”
假以時日?
帥凡現在缺的就是時間,以他對于長生戒汲取生命力的速度來看,自己還能夠撐個大半年就已經不錯了,還談什么來日方長。
不過,現在帥凡更加關心六嬸說這番話的意圖。
“六嬸過獎了,我也只不過跟隨別人來羅布泊見見世面而已,沒有想過太遙遠的事情。”
“倒是你,來這里有什么事情嗎?”
帥凡看著六嬸手中晃晃悠悠的煤油燈,多了一些別的心思。
六嬸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臉上的五官,在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陰森。
“清英那個丫頭,好像對小哥有特別的好感。”
六嬸的視線,隨著光芒的照耀,直戳戳地注視著帥凡,沒有下文。
帥凡眉毛一皺,這個話題還真不好接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不好接口,那只有把問題甩給對方。
六嬸呵呵一笑。
“小哥不用緊張,我這個做長輩的,對于自己丫頭的那點小心思,還是能夠多少察覺到的。”
六嬸的笑容漸漸消失。
“這次單獨來找你,就是想問小哥一個問題。”
說完,又靜靜地看著帥凡。
“哦,是什么問題?”
六嬸的臉色有些詭異。
“你有沒有想過及早抽身,不去羅布泊呢?”
原來是這個問題,那么就很好回答了。
“羅布泊之行,對我有很大的意義,這次我是一定要去的。”
帥凡沒有奇怪六嬸為什么會問出這個問題,只是給了一個很肯定的回答。
對于這個回答,六嬸沒有絲毫的意外,嘆了一口氣。
“那么如果小哥在得知有危險的情況發生,是否會提前離開這里?”
六嬸又換了一個問題。
“危險?”
帥凡好像明白對方的意思。
“六嬸的意思,是不是問我是否會放棄我的同伴?”
“對!”
六嬸的目光有些陰沉,到了現在,她仍不愿意就把所有的話說得太明白。
可是她發現,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實在穩得不像話,比這些年來,去羅布泊遇到的所有人,都還要讓人看不透。
帥凡毫不在意地輕笑了一聲。
“其實我和其他人,都算不上同伴,甚至從認識到現在,還沒有幾天,所以我不太明白這個假設到底有什么意義。”
這個回答,其實說和不說,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在六嬸的耳中,好像聽起來要覺得舒服些。
這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突然覺得在這個房間和帥凡獨處很不舒服,既然問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只有等下次了。
“已經很晚了,小哥就好好休息,也許以后的事情,沒有這次那么簡單。”
六嬸告辭一聲,想要離開。
帥凡眼睛微瞇,看著六嬸離去的身影。
“這個點的時間,你還敢點燈,就不怕螞螂的襲擊嗎?”
六嬸的腳步立刻一頓,矗立在原地,沒有馬上轉過身來。
“到了我這個年紀的女人,已經算是盡人事,安天命,如果事情明明中會發生,那么我再怎么想躲,也無濟于事。”
六嬸依舊沒有面對帥凡,想要直接就走。
“你老公的死,我覺得很遺憾,這么久以來,難道就沒有怨恨過嗎?”
既然這個問題沒有用,那么帥凡立刻換了一個問題。
看起來,這個問題比較致命。
六嬸緩緩地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森。
“你說這種話,是什么意思!”
帥凡靜靜地看著神色有些猙獰的女人,說了一句更加意味難名的話。
“這么久的時間,拖著一副行將就木軀體,想必你也很難過吧。”
六嬸提著燈的手腕劇烈地一抖,燈影搖曳,過了很久,才平復下來。
六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她突然有一種錯覺,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那些深埋在這間客棧的秘密,他已經全部知曉!
“上了年紀的女人,自然比不上十幾二十歲的少女,不過就算歲月再怎么摧殘,也應該抱著積極的態度活下去。”
六嬸依舊不甘心就這么露出自己所有的底牌,于是換一個話題,再去試探。
有點兒意思!
越來越有意思了!
帥凡眼中露出濃烈的興趣,想要繞過對方拋出來的話題。
“你知道本我和自我的區別嗎?”
六嬸眼中露出迷茫的神情。
“不懂?”
帥凡已經不想讓啞謎繼續下去。
“兩個截然不同的思維在一具身體里面共存,你難道沒有疑惑過,誰是主,誰是次嗎?”
“啪!”
一道閃電從六嬸的頭頂劈落!
雖然場景沒有表現出來,六嬸此刻的感受,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你!”
巨大的震驚充斥著六嬸的雙眼,讓人覺得有些可怖。
“好了。”
帥凡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只是我在學校老師給我的一個課題,困擾了我很久,如果你也覺得有些難以解答,我表示理解。”
帥凡又說了一句送客的話,已經完全被對方掌握了主動權的六嬸,根本不愿意在這里停留,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看起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帥凡目送著六嬸離開,喃喃地說道。
“因為一點小事,在這里逗留了這么久,我也覺得無聊了。”
……
這是在客棧中逗留的第六晚,帥凡和所有人在大堂用餐。
除了趙德光的三個手下,其他人都在。
趙德光不客氣地夾了一大塊肉,往嘴里一塞,嘟囔著。
“在這個鬼地方就和坐牢一樣,沒有半點自由,外面的黃災沒有半點減弱,我吃啥都沒有半點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