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本機如此篤定的樣子,李科吃驚地道:“誰?”
“SY戰隊的首發中單。”
裴本機咬字很輕,但這句話本身就力道十足。
“SY戰隊春季賽表現平平,現在就懸在季后賽邊緣,這頭鯊魚夏季賽也需要調整,有消息說,SY中野不和,只能留下一個。”
見李科遲疑,他接著道:“那個男人的實力,不需要我多說。”
“LPL的亞索,也只有他能壓我。”
SY戰隊中單,這名選手,素以穩健著稱,人形防御塔絕非浪得虛名,李科感受到一種壓力:“可他愿意來嗎?”
LPL最難打的位置,鈦合金背鍋位,弈星的打野,人族的上路,阿貍的中單,成名的選手,來這個位置絕對是找噴。之前轉會期,裴本機也找過不下五個隊的中單,讓他們來試一試,可一聽說是給李科打替補一個個扭頭就跑。
“沒問題的,我已經和他確認過,你們倆競爭上崗,也可以彼此督促進步。”
李科非常清楚,如果那個男人來了,他夏季賽很可能就要看死飲水機……
可這樣,能換來ALG夏季賽奪冠,為了bang哥還有大家的夢想,李科一咬牙:“沒問題,讓他來吧。”
“合同我已經提前寄給他了。科,你為戰隊做出的犧牲,隊員們,教練組,金監督,包括馬先生都看在眼里。”裴本機揉揉他的肩膀,意識到剛才自己太激動了,安撫著道,“科,你說的那名選手,一定要打中單?能讓你這么看重,就讓他來試試吧。”
“謝謝你,笨雞。”李科感動道,“他沒有考慮好,但我相信,他可以。”
裴本機想了想:“我現在突然有一個計劃,不如這樣……”
李科聽完裴本機的設計,也是一怔:“你是說,讓他和SY中單,先比試一場?”
裴本機此舉良苦用心,一來讓SY中單找回自信,也是為了李科的面子:“誰強誰弱,一試便知。但我想答案已經非常清晰。”
“這……不是讓他送死嗎?不行,我堅決反對。”
李科連連搖頭,雖然梁涼用劫擊敗了他,但絕不可能是SY中單的對手。眼下狀態下滑的他,之前在對戰SY的BO3上,一個小分都沒拿到。
人柱力一說,并非虛言。
“戰隊經費有限,請不起閑人吶。”
“我知道俱樂部面臨轉型,今年相繼解散了吃雞,農藥,還有刀2分部,現在要對LOL分部動手了?”
“上面還在考慮。”裴本機語重心長,“沒問題的,年輕人需要挫折。告訴他,是我親自測試,這樣他的壓力會小許多。就算最后輸了,還可以調整學習,年輕就是資本。”
李科心底忐忑,一時不敢把梁涼的真實年齡說出來,如果不能通過裴本機這一關,梁涼的職業生涯只剩夭折。
他還要再說,至少時間上——
“就這么定了。”裴本機接到一個電話,他拿出來,“噓,是馬先生的。科,你好好休息,我得先走了。對了,這兩天我要去帝都見新經理。西湖客場,福滿多教練會代替我上臺BP。”
福滿多,他什么時候回來了?對于這個LSPL的前隊友,李科心情多少有些復雜。起碼在那時期,他們的交情并不親密。
兩人的交談戛然而止。
“笨雞!”
“怎么了?”
“算了,下回吧,好久都沒喝一杯了。”
“哈哈,你這小子,贏了比賽,機會多的是!”
李科還想問點訓練賽的事,可裴本機早走遠了。
他只得作罷,樓上傳下來好幾個鬧鐘,是其他隊員起床刷牙,沒記錯的話下午要和LCK的KZ打一場BO3。
按照這賽季的成績,ALG根本約不到強隊,多少也是因為前隊友,小花生的福利。啊,花生他從ALG的牢籠里解脫出去,現在過得很是愜意吧。
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李科面前,是剛剛從二隊提上來,不久前登頂韓服,小輔助effort。
“誰啊,大中午的這么吵。”一臉起床氣,effort從樓梯上走下來,一下子驚喜地道,“啊,李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對著樓上喊:“棒哥,快下來,是李哥。”
傳來bang的哈欠聲:“是裴教練回來了?”
李科打斷道:“青訓生,不要叫了,快去吃早飯。”
effort說:“嗯呢!”他年紀最小,李科一直都這樣稱呼他。
李科沖他點頭,走向訓練室,趁著這功夫,可以再單排一把。
根據賽程表,明天他們就要前往西湖,對戰強大的小干爹,DGL。
全神貫注于備賽的李科,并未在意,裴本機突然接到的那個電話,
將改變什么。
……
晴空萬里的下午,
梁涼在小吃巴士上,貼出轉讓的字條。
各方聯絡,愿者上鉤。
這一帶算是小小繁華,挨著動車站,人流量也大,鴿子也很多。
花了不到三天,很快就轉讓了出去,又用了一個周末的時間,梁涼把零零散散的手續,該談的都簽了,一個麻辣燙大姐將接手他的遺產。價格也很公道,比他入駐的時候還高了一點。
梁涼用這筆錢,交了接下去一整年的房租。
很快來到和李科約定的日子,
梁涼買了中午的票,一來午睡,這樣到魔都的時候,正好天還沒黑。很多年沒去過,也有時間好好逛逛,至少正大廣場要走一圈。
要走了,許多老伙計來小吃巴士看望他。
一些用不著的東西,梁涼干脆都贈送了。
“真不做了?”廣場保安打量了眼,車窗內的瓶瓶罐罐,有些親切,“行了,你就把心放穩,剩下的我幫你招呼。”
“張哥,這段時間,麻煩您照顧。”
保安大哥笑了聲:“說什么呢,應該的,誰讓咱們是老鄉。”
梁涼嘿嘿,差點說了實話:“其實我是本地人。”
“嗨,我早就猜到了,你攤灌餅只是權宜之計,體驗生活來著,早晚會飛走。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得您吉言咯。”
保安大哥接過中華煙,開心地道:“你走了也好,和你斗地主天天輸錢。涼啊,今兒你給張哥透個底,你有沒有出老千?三個炸帶倆王,這是人抽的牌?”
“張哥,您這么說,玩笑可就有點過頭了。”
“嗨,我就隨口一問,你不至于。”
保安大哥哈哈著:“呔,發傳單的,給我站住!”
提起棍子出去攆人,半個小時都沒回來。
梁涼抽空去對面,把小吃巴士鑰匙交給了張小暖。叮囑她和麻辣燙大姐好好聊聊,以后互相幫忙。他知道那大姐,是個本分老實人。
張小暖小聲問了句:“你別去成嗎,我聽說,演藝圈亂的很。”
“當個演員,是我的夢想。”
梁涼知道不能多說了,要是被張小暖察覺反倒麻煩。他匆匆離開。
剩下的時間,就躺在長椅上,蓋著帽子打盹。
窗戶是關了的,放下了打烊的牌子。
咚咚咚,睡衣朦朧里,有個聲音:“來個灌餅,什么都不要,雞蛋要雙黃的。”
“今天休息,雞蛋都賣完了。喂,還敲還敲,你有完沒完啊!”
“嘿,你這潑猴,還沒學到長生法,頭皮先硬了啊。”
這語速,這腔調,好皮,
梁涼聽著耳熟,忙起身一看,一個原主記憶中非常深刻的面龐,他的高中班主任。
“王老師?”梁涼脫口而出。
這個戴著細框眼鏡,年紀四十過半,頭發往右梳得一絲不茍,斯文儒雅的男人,正板著肚子瞪著他。
眼神里,另有一分藏不住的失望。就像是在做,你小子,可是我的學生,畢業了居然混成這個模樣,掃地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