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文明與文明之間就是不公平的，就像你我。”
坐在巖石上，白雪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面無表情：“你生下來，就受到強大文明的庇護，而我生下來，就注定要在鏡面世界中四處逃亡。這，就是命運。”
“你果然正在被人追殺！”陳義差點跳起來。
“沒錯。”
察覺到氣氛不太對，陳義沉默稍許，試探性的問道：“那…那你為什么不回現實世界？也是跟我一樣迷路了嗎？”
白雪瞥了陳義一眼：“我的文明滅絕了。”
“啊，對不起。”陳義后背發涼，連忙道歉。
“在這個黑暗的宇宙中，文明生死很普遍。”白雪面色毫無變化：“我的文明是一個具有各種矛盾與問題的種族，又缺少你們人類那種可怕的超凡天賦、競爭力和向心力，被滅絕也很正常。”
“其…其實我們人類文明也有很多問題。”
“每個文明都不可能完美，人類的問題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在亞特蘭蒂斯的前車之鑒下，你們人類大力發展數學、物理與科技，不斷增強本文明根基實力。鏡面世界中，你們又有數以十萬、幾十萬計的強大超凡者鎮守，攻不可破。你們文明已經利于不敗之地，只是等一個機會而已。”
“機會？”
“等待科技下一次爆發的機會。”白雪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到時候，在鏡面世界，你們的超凡者壓制其他文明超凡者，普通人大軍再攻入其他文明的現實世界，沒有任何文明能抵擋你們的侵襲。你們人類將席卷一切。”
“你說笑了，我們人類是個愛好和平……”
陳義話未說完，被白雪一口打斷：“那是騙鬼的，人類是相當具有侵略性的種族。而且如果你們真的愛好和平，華夏分支就不會出現修真者。”
“修…修真者怎么了？”
“一群貪婪的劊子手，植物生物一概不放過，走到哪里殺到哪里，不留一點生機。”
陳義：“……”
他隱約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
白雪看著陳義，突然冷笑了一下：“文明之間，永遠沒有和平。你們普通人難道就沒有發現一絲絲端倪嗎？”
“什么端倪？”陳義一臉茫然。
現實世界隱藏的秘密實在太多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文盲……
“在至高無上的物理規則下，任何攜帶信息的物質都不可超越光速，人類對沖出太陽系失去興趣，更是幾乎已經停止了航空航天方面的發展，專注與超級武器的研發。對嗎？”
陳義愣住。
白雪繼續道：“在軍事力量上，武器的發展已經超越其他科技至少兩個層級。而且專注發展星球環境下專用的武器，研究輻射、研究擴散性、致命性、傳染性、毀滅性的多種方式，但對太空環境下的武器，你們連基礎都沒做。很少有文明像人類這樣偏科。你認為你們文明研究這些，是為了打誰？”
“我…我們只是在研究自己打自己……”
“不，你們在研究打別人。為了侵略、殖民、搶奪其他文明的資源做準備。”
“不，我覺得我們真的是在研究自己打自己……”
“沒有任何文明會對自己下手這么狠。”
陳義默然。
回憶起從古至今的人類血腥發展史，他很想說對方道行太淺。可轉念一想，卻也不得不承認，人類這個種族的競爭力，實在是強的可怕……
籌措半晌，陳義轉移話題：“既然我們人類這么強，其他文明聯合也是很正常的吧？”
“只是松散的聯盟而已。文明與文明之間，很難建立標準線之上的信任。你們人類文明有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就是對智慧種族最深入靈魂的剖析。”
“那就沒有比人類超凡者還強的文明了？”
白雪甩了甩尾巴，似是在思考回憶：“也不能說沒有。鏡面世界太大了，比人類超凡者強大的文明應該會有不少，但在周圍四百個星球范圍內，人類在超凡力量的開發方面是最強的。”
“四百個星球？這么大？”陳義立刻掰起了手指頭。
一個地球的表面積約五億平方公里，如果其他星球也都按照這個面積來計算，那四百個星球的總面積就是——兩千億平方公里！
陳義的舌頭有些發麻。
這也就是在投影的鏡面世界，如果在現實世界中，擁有兩千億平方公里表面積的巖質行星，質量與引力又將達到怎樣可怕的程度？
人踩在上面瞬間被壓成肉泥。
“嗯？”想到這里，陳義思維突然發散：“那仙俠玄幻小說中的數萬億平方公里的面積，又是怎樣形成的呢？”
三分鐘后，紅腸散發的幽香，促使陳義回過神。他咬下一口，一邊吧唧嘴，一邊對著白雪又問道：“我還有個問題……”
“唰！”
白雪左手如電，將照明石收回口袋內，整個地洞頓時漆黑一片。
“太晚了，睡覺。”
“我就想問一問，你是如何知道我們人類這么多秘……”
“砰！”
話未說完，陳義感覺后腦勺傳來一陣重擊，整個人頓時暈倒在地。
一夜無話。
……
第二天。
陳義在一陣搖晃中漸漸蘇醒，睜開了雙眼。眼前，是那片仿佛永無盡頭的紫色森林。而他，正趴在女外星人白雪的肩膀上，隨著對方行走的搖晃而搖晃。
“撲通。”
還不等陳義意識完全清晰，整個人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摔在了地上。
“醒了就自己走。”白雪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話，便徑直向前走去。
五指在泥濘的地面上抓出五道劃痕，陳義抬起頭，掙扎著站起身，輕咳了兩聲，站在原地愣愣發了會呆，回想起昨夜的記憶，就連忙快步跟在了白雪身后。
“昨晚是不是你打我了？”陳義摸著后腦勺，盯著白雪扭動的曼妙背影，悶聲道。
“是。”
“為什么打我？”
“你太吵了。”
“昨晚你說的話不比我少吧？”
停下腳步，白雪手指搭在腰間匕首上：“我勸你閉嘴。”
“我接受你的建議。”陳義精神一凜，鄭重點頭。自然而然的，視線隨著點頭而下移，盯在了白雪那纖細的腰肢上。
長尾一甩，白雪繼續邁動步子，扭動胯部，向前行進。
安靜的紫色森林，只有兩人踩在泥土上的“咔咔”聲。
走著走著，白雪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皺起好看的長眉，轉頭，盯著跟在身后的陳義，開口道：“你在干什么？”
“我…我沒干什么啊。”陳義視線立刻上移。
“……”白雪毛茸茸的耳朵抖動了一下，繼續前進。可走了沒幾步，敏銳的六感又察覺到了什么，猛回頭，發現陳義竟然緊盯著自己的某個位置，還在擦鼻血。
陳義一呆，連忙加快速度將鼻血擦干凈。接著怯生生的舉起手：“剛…剛才你把我鼻子摔壞了。”
“喀喀喀……”
白雪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