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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中靖之陽謀 其二

  • 者們
  • 求為是非
  • 3451字
  • 2020-05-07 01:29:50

隨著自己調查的越發深入,石中靖最終不得不放棄。

當他走進戶部領,便被人潮拉攏著,永遠都徘徊在戶部領建筑的外圍,任何他要求面見的官員都各自構成一道奇異的防線。

每個人除了盡可能完善自己的職能之外,不會留有任何為自己的職位打上污垢的機會。

而來自吏部的非官方性質的拜訪當然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嫌疑,所以石中靖一次次被拒絕在戶部領的外圍。

他必須帶來一份由朱之臻親自授予的令狀,才能敲開戶部領的大門,然而這又和石中靖自己暗中拜訪的初衷背離,所以他只能放棄。

神秘的戶部領,就像一道必須經由一種鑰匙才能開啟的鎖,而石中靖不知為何哪個條件不相符而被拒絕在外了。

也就是說,朱之臻外表雖然愚鈍,但是背地里已經為自己謀劃好了一個退路。

如果能留有底牌不打的人,至少能證明此人有些思考,或者還有一份巨大的野心。

然而朱之臻竟然將自己底牌的半面露給了他石中靖看,此間究竟是因為朱之臻實在愚鈍,還是因為他過度的自信呢?

朱之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一絲靈感迸發,石中靖忽而有些好奇朱之臻的戶籍身份。

念及此,他發覺了另一件可疑的事情:朱之臻從未透露過自己的過去,而根據朱之臻的口音,石中靖竟然無法判斷朱之臻究竟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

如果戶部領中記錄著朱之臻的戶籍信息,那么他當然已經無法通過戶部了解事實了。

那么他還能從哪里得到朱之臻的過去呢?

石中靖打了個寒噤。他想起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比天漢其他任何一個機構都要虛幻、復雜,比天漢任何一處角落都要傳奇、神秘。

撰史寫志庭。

難道他又要進入一次撰史寫志庭?

他又想起自己先前進入撰史寫志庭時犯的錯誤,直接導致了一場大火。而大火之后撰史寫志庭又能迅速重建,就像一條消失在支流又重新在下游匯聚的大河。

然而上次同撰史寫志庭的交鋒已經教他知道,每一次進入撰史寫志庭,他都要付出被其中離奇的構造摧殘理智的代價。

更何況,要到文淵閣的七樓,即撰史寫志庭的所在,他必須經由文淵閣閣老薛明陽公。

而上次朝堂對峙,他已經表明了同薛明陽公敵對的態度。

這樣想著,石中靖忽而發覺自己走到了一處亂石嶙峋的假山旁。

他抬起頭,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為什么安汀城內還會有假山?他看到了山石頂被火燒過的焦黑痕跡,突然愣住。

在安汀城蹄疫的情況下,他仍然埋頭前行,走著走著,就回到了錢府。

錢府已經被錘廷御衛一把火燒成了灰燼,以示叛國的代價。

亭臺樓閣化作烏煙,他走到一條河旁,看到一只死去的黑魚飄在水上,想必是主人在逃走時早已遺忘了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玩物。

“人的一生究竟有無價值可言呢?如果有,為何這種價值的實現會如此困難,而即便實現以后其存留為何又會顯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呢?如果人的一生沒有價值,那么,我們究竟還要不要完成自己的一生呢?”

看著錢府的舊址,他嘆道。

他來到一處石凳前,石凳上滿是樹木的煙灰余燼,他想起一個夏日的夜晚,即在此處,他不合時宜又膚淺地對高雅怡夫人表達了情意,接著被她誤解,雖然最后她又成了他的情人。

雅怡如今離開了,他不得不想念他。

生命當然擁有價值,他想。雅怡她生育了三位孩子,把他們撫養長大,而錢府就是這樣在一位位母親的哺育下壯大,成為管理整個安汀城舉足輕重的大宗族,統籌糧草稅收,領導了一代代的人民。

然而錢府隕落了,那么錢家人究竟會不會因為死亡而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價值呢?

當然不會。

而雅怡她身為母親,沒有她的照顧,她的孩子日后的價值談何存在呢?因此雅怡也有著自己身為母親的價值。但雅怡她的價值當然也是脆弱不堪的,好些時候她都陷入自殺的糾結,但盡管如此,價值的脆弱仍然無法否定價值的確存在。

而他石中靖,在高雅怡要放棄生命的時候照料了她,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有著自己的價值呢?

如果是這樣,他自己還活著,那么也就是說他的價值仍然能夠變得越來越大。

他到這世界上走上一遭,究竟背負了怎樣的責任呢?

如今他在朱之臻手底做事,究竟算不算得上有價值?

他忽而有種豪氣頓生的感覺,但很快就懷疑這是青年人的一時熱血。因為他懷疑任何事情,當然也會時常懷疑自己。

現在,他意識到,自己的使命就是揭曉朱之臻的全部身份。

他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許多醫生,醫生們都還活躍在一處處角落,有些角落是陰暗的。

他撞見了憂心忡忡的何老板,但他石中靖胸腔的熱血實在澎湃,一時間已經聽不進去何老板說的任何話。

何醫生驚訝地看著石中靖紅著眼睛邁著闊步離開。何醫生就是海河,海河扶緊藥箱,接著去了。

石中靖回到缺失了錢夫人的閣樓,仍然想著錢夫人的事情。

他拯救了迷失之際的高雅怡,這種拯救同時也證明了他的意義,其實高雅怡也救了他石中靖。

“雅怡,我發現,我仍然愛你…”他對著莫須有的空氣道,仿佛對面就端坐著那位高挑的女人一樣。

現在他要對抗的,是撰史寫志庭,同前一次不同,他對自己有著充分的自信。

但是,他必須通過薛明陽授予資格才能進入文淵閣七樓。

如何令薛明陽同意他的請求呢?他自己當然不行,除非借助外力,當然朱之臻的幫助也不行。

石中靖想起了皇帝陛下。

在黃昏下的御書房,海平津皇帝接見了這位青年,因為他們已經有過一面之緣,在朝堂上海平津見識過石中靖言辭的犀利。

“其實你喊我陛下,我覺得非常不妥帖。”海平津微笑道。

“陛下為何這樣說,臣不懂。”石中靖低著頭。

“因為我們年齡如此像,我總以為自己是個長輩,這樣不好,因為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海平津發自內心道。

皇帝陛下的話很快就拉攏住了石中靖,石中靖發覺同皇帝講話,雖然仍然受著威嚴的壓迫,但他仍然覺得這種壓迫同與朱之臻工作時的壓抑不同。

海平津看著手底下堆成小丘的卷宗,但仍然忍不住同石中靖交流,他感到面前的石中靖像個朋友,語氣充滿了慰問與傾心。

石中靖的確覺得海平津陛下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

兩個人雖然是君臣,但都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友誼。

但海平津沒有表露自己的意思。

石中靖也沒有。

因為他們都意識到,石中靖的背后是朱之臻,而朱之臻掌握著六部的權力,已經威脅到了海平津陛下。

海平津知道,石中靖其實是個潛伏著的敵人。

“我能不能將這個人從朱之臻那里搶過來為我所用?”海平津心想。

“我為朱之臻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雅怡的周全,如今雅怡離開了安汀,那么我還要不要為朱之臻做事,尤其是我開始懷疑朱之臻時。”石中靖心想。

石中靖心思急轉,做了一項影響了之后一生的決定。

他決定追求自己的價值:輔佐天子安定天下,總比輔佐御臣暗中謀劃朝堂要能體現他石中靖的價值。

他極其坦誠,同海平津談了很多自己的思想。

海平津靜靜地聆聽,時而輔以點頭,他不知不覺開始同石中靖交流。

就像兩人都喝了些酒一般。

甚至到了最后,海平津陛下對自己推遲了多次的選取皇后一事的擔憂也向石中靖說了,這件事他從未給其他人講過。

“我當然知道,在蹄疫流行的日子里想個人私事是不合時宜的,但我卻忍不住想,因為這同蹄疫一樣,關系到我的一生。”

“朱之臻同太后都想為您引薦慧妃,因為慧妃是吏部陳平的妹妹,而陳平隸屬于幽泉關望族,同朱之臻至今還有著嫌隙,這是場政治性質的引薦,但如果您真的喜愛慧妃,就另當別論。”石中靖道。

海平津意識到了這點后對朱之臻更加忌憚了。

可是石中靖明明是朱之臻的幕僚,此時為何會為自己說話呢?

這時海平津忽而懷疑石中靖是個挑撥離間、游動的墻頭草。

皇帝的表情在一刻凝固了,石中靖當然明白是皇帝誤解了自己。

“陛下,中靖誠愿擺脫之臻公而為您一人謀事。”石中靖堅決道。

他極度坦誠,“陛下,也許有一天,之臻公會向您揭發我。”

“揭發你什么?”海平津詢問這位朋友。

“倘最后證明之臻公的確沒有為朝廷盡力謀劃,他定會將我拉入地獄。他會詬病我,如果我會背叛之臻公而投向皇帝陛下,有朝一日我為何不能背叛皇帝陛下呢?”

石中靖的過分坦誠令海平津皺了一下眉頭。他的確開始擔心了,“忠臣不事二主,你的確不忠···”

但石中靖卻道:“臣,之所以投入之臻公帳下,并非是為了侍奉他而為其做事,而是因為保護一個女人。”

他坦率地講述了為了保護他的情人高雅怡他是如何受朱之臻控制的。

“臣并未主動選擇效忠于人,而是被動受制,倘若臣只是為了擺脫了這種被動反而被貼上了背叛的罪名,臣,的確死不瞑目。”

“我發現一件事。”海平津淡淡道。

“何事,煩陛下詳談。”

“你講話的確漂亮。”海平津道,“我只看事實。”

“倘若只看事實而不分析背后的邏輯,那么陛下實在膚淺!”石中靖怒道。

海平津揚起眉毛,“你敢這樣說話?”

石中靖道:“背叛之名所指的,是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唯利是圖而不擇手段的狼子野心,然而臣卻并無此心,倘若在朱之臻與陛下間做選擇,無論如何臣都會選擇陛下。”

海平津忽而直起身,問:“倘若在我的利益和你那女人的利益間做個決斷呢?”

石中靖盯著海平津凌厲的眼神,這個問題他未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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