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銘先打破了沉默。

他其實之前問過兩次張春逃這個名字，可都被老媽和小林老師岔了過去，興許是有什么不太好的緣由。黎銘這次換了一個來問。

“我爸媽走了之后，村長看我可憐就收養著我。我的名字…嗯…寓意不太好，村長家院子里有顆石榴樹，我特別喜歡。那時候還小，十六好寫很多。”

張十六還是不適應和黎銘兩個人獨處，主要還是張十六從來都沒見到過黎銘這種人，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盡量不惹他，事事順著他已經是張十六能想到的最好的應對方法了。

“你上我戶口本的時候順便給你改個名，好不好？童養小媳婦兒？”

“我不小的。滿十八了。”張十六被他一打岔也沒那么悶了。

“那還真巧，我也不小。滿十八就可以一些事情了。要不要試試看？”

張十六氣鼓鼓地搓著安全帶，發誓自己再也不要和黎銘說話。

“別想以前的那些事了，現在這不有我呢嘛？想要什么都給你，只是咱得先下車。我的小媳婦兒，抬頭看看，咱到站了嘿。”

商場里的人還挺多。馬上就要過年了，各戶商家都換上了新海報，紅氣球。一副辭舊迎新，喜氣洋洋的樣子，很是熱鬧。

商場里的年味總是格外的濃厚。

和他們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家三口。

小男孩長相很可愛，只是手上的動作就不那么可愛了。

他的兩條小短腿在爸爸懷里撲騰著，肉乎乎的小爪子也拍上了男人的臉上，整個身體向外抻著。

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壓抑天性的懷抱的小男孩并沒有察覺到，爸爸的眼鏡已經被他撥離出該在的位置，只剩一只眼鏡腿堪堪地掛在耳朵上。

站在一旁的媽媽終于看不過去出手了，伸手把小男孩撈進自己懷里哄著。

“鬧鬧別鬧了，我們已經是男子漢了，不和爸爸一般見識。”

鬧鬧很是得意地沖爸爸一抬下巴，神色囂張。這動作還沒維持三秒就被溫柔的手掌撫了下去。

“鬧鬧乖，爸爸媽媽帶你買新衣服去。我們也買紅色，這樣你就能和小美一起穿紅色了哦！”

小男孩頓時笑眼彎彎，扯著爸爸媽媽向前奔去。

張十六站一邊，就這么呆呆地看著，嘴角帶笑，眼含羨慕。待他們走遠后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情，與這熱鬧的商場格格不入。

“羨慕啊？不是說了想要什么都給你？哥也帶你買新衣服去啊。”

張十六與這熱鬧無關，而黎銘此刻想與她有關。“或者，我也跟你穿紅色？”

“好啊！”

“…誒？？！十六，不好意思啊。哥哥有點耳背，你剛說的是什么？”天知道，黎銘說的時候真沒想到張十六會同意，他只是學著別人想安慰她一下啊。

“我說，好啊。哥哥，你這不會是騙我的吧？”張十六盯著黎銘的眼睛，三分純真，七分信任，十足的狡黠。

“行，那走唄。”黎銘終是妥協了。

天殺的，二十年沒穿過紅色的黎銘，腳步有些不穩。

他不就看她羨慕人家心情不好一時同情心泛濫就逗逗她嘛？怎么把自己給逗進去了呢？這下輪到了黎銘有點郁悶。

張十六倒是沒想那么多，她就是想看看黎銘穿紅色是什么樣子。而他吃癟，則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