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嫦娥仙子看到那自稱老白的青年和身體小小的小白握爪，淡淡一笑。

緩步上前，將林羽塵從地上抱在懷中，與老白相對而立。

老白看著眼前的嫦娥，深邃的眼神微亮，笑著道：“敢問仙子名姓？”

嫦娥抱著林羽塵，微微福了一禮，輕聲道：“姮娥。”

林羽塵沒有聽錯，姮娥才是嫦娥的真名。

嫦娥此名，是她升仙后天庭賜的，其實她更喜歡在凡間的真名。

因為那名字，她的后羿哥哥不知道叫了多少遍。

老白聞言微微點頭，又問道：“姮娥仙子既然是三十六重天內的仙子，為何會迷失在了寂靜深淵？”

“寂靜深淵么？”

嫦娥顯然也聽說過寂靜深淵，雙眉微皺，但轉瞬便坦然道：“迷路了。”

“迷路？”老白顯然沒料到嫦娥會說出這兩個字，笑道：“你已成仙，竟然也會迷路，倒是稀奇。”

頓了頓，又道：“我開辟這片天地不知多少年歲，深知那寂靜深淵寬闊不知幾千萬里，里面什么也無，空空如也，甚至連一絲真氣都沒有。即便三十六重天內修為再高的神仙，一旦進入，絕不可能活著走出。但卻沒想到，你們竟能夠在寂靜深淵走出這么遠，若再堅持幾個時辰，說不得已能走出那片深淵。”

老白說完，深邃的雙眸在嫦娥懷中的林羽塵身上打量了下，雖然面含微笑，但卻讓人無法看透。

林羽塵無法說話，但卻將老白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明白。

當聽到老白說他開辟這片天外天之地不知多少年歲時，林羽塵便明白，這老白，絕對不會是一個境界低微的無名之輩。

說不得，便是比肩二郎真君、托塔李天王這樣的存在。

至于會不會還要比這些天庭赫赫有名的神仙大拿厲害，林羽塵看不出來，也想象不到。

本以為玉帝執掌三十六重天，統御諸天，統領萬圣，便已是天地間極限的存在。

卻沒想到，在三十六重天外，還有別樣的天地，別樣的厲害大拿。

林羽塵心中震撼，兔眼大睜，仔仔細細地盯著老白，想要從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中，看出點厲害大拿的影子。

可惜，以他的肉眼凡胎，除了看不透外，便再無所獲。

嫦娥仙子聽老白說完，玉手不自禁地在林羽塵的潔白絨毛上撫摸。

也許老白不知道，但嫦娥卻明白得很。

若不是小白的身體能夠散發仙氣，并且還在之前用那些大容量的瓷瓶儲存了很多干凈的空氣，他們這一仙一兔最多在寂靜深淵中堅持個把時辰，便會魂飛魄散。

小白身上這等玄機，除了與之朝夕相對、親近至極的嫦娥仙子，外人怎會知曉。

等老白說完，嫦娥神色淡然道：“最終不是也沒走出來嗎？若無上仙搭救，我和小白說不得已經消散在那寂靜深淵中了。這里，小女子給上仙道謝了。”

說著，嫦娥又深深福了一禮。

其實她并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以她的聰慧，又怎么看不出來此人厲害至極。

嫦娥性子本來清淡冷傲，已將世間許多事情看得通透，自然也少了許多敬畏之心。

但老白畢竟救了她和小白的性命，該有的禮數，她還是不敢稍怠。

見嫦娥仙子對自己行禮，老白知道嫦娥仙子并沒有解釋他們為何能夠在寂靜深淵走出那么遠的打算，笑了笑，道：“你們能從寂靜深淵走到我這天地邊緣，本也是造化，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至于上仙不上仙，那是你們三十六重天的說法，在我這片天地，你只管叫我老白便行。”

“唉——”說著，老白長袖微拂，一股無形的力量暗生，將嫦娥略彎的身子扶正，嘆了口氣，才接著繼續道，“說來，你們應該是自那頑石之后，兩千多年來唯一從三十六重天內到我這片天地之物了。”

林羽塵沒有聽錯，老白形容他們，居然用的是物，物品的物。

這簡單的一個字，卻可以將老白的話深度解釋為：這兩千多年來，三十六重天內，并無一物來到老白這片天地。

哪怕是一塊石頭，都不曾來過。

“自那頑石之后？”

嫦娥仙子很善于捕捉話語中的關鍵信息，聽到老白所言，喃喃重復，似在向老白發問，卻又像是在獨立思索。

片刻后，嫦娥仙子似有所悟，抬眼望著老白，道：“上仙所指那頑石，不知是何？”

老白見嫦娥仙子發問，略微沉吟，肅然道：“說白了，就是三十六重天內飄到這里的一塊石頭。按理，尋常石頭是不可能從寂靜深淵飄到我這里來的。因為深淵里一切皆無，無氣無風，若是死物進入，只會靜止。可偏偏那塊石頭飄了來，在我這片天地外徘徊近百年而不離去。我見它執著如此，便給了它一場機緣，讓它返回了三十六重天內。不知嫦娥仙子在三十六重天內可有見過這塊頑石？”

“一塊頑石么？”嫦娥仙子凝眉思索。

而在她懷中的林羽塵聞言，也在搜腸刮肚，腦海里涌現出許多答案，卻又立馬被否定了。

三十六重天內，最不缺的就是奇石怪石，但要說讓人印象深刻的，好像很多，卻又很少。

老白見嫦娥仙子凝眉思索，久久不言，猜想她應該沒有見到過那塊頑石，略微有些失望。

想了想，又嘗試著補充道:“這頑石離開我這片天地后，若經歲月洗禮，應該會有靈性，至于成長為何物，我是真的不知了。”

這話一出，林羽塵一說兔眼立馬瞪大，腦海中一個答案猛然間變得清晰無比。

而嫦娥仙子，也是星眸微變，先前她便有了幾個答案，此刻再聽到老白的補充，哪還不能確定？

良久，輕聲道：“您所指頑石，莫不是天生地養、靈石所化的美猴王齊天大圣？”

林羽塵聽到嫦娥所言，正是他腦中所想。

他本以為齊天大圣孫悟空只是吳承恩童鞋在《西游記》中的杜撰，卻沒想到，竟然會真有其事。

老白聽到嫦娥說出齊天大圣四字，嘴角露笑，道：“美猴王？齊天大圣？給自己取得名號挺響，倒也符合這頑石頑劣的性子。”

話語雖然是苛責，但語氣中卻有些許滿意，又問道：“如此說來，仙子應該認識這頑石了？可否向我說一道二？”

說著，老白側身，隨手一拂，滿地的花花草草竟然好似長了腿腳一般，齊齊讓開一條道路。

道路之上，竟然是朵朵白云鋪就，透過縫隙，可見白云之下湛藍如洗，一望無垠，見不到底。

只這一手，足可見這老白的神通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