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盟會(huì)場，第二天。

法試……

法試是眾多比試之中，最受追捧的一類。各門派每年都會(huì)有許多人報(bào)名參加。而每年的法試比賽，所得的排名都不大一樣。年年都會(huì)冒出來許多新名字。

法源于道，道源于咒，咒源于意念。

有心之人若想認(rèn)真勤懇地學(xué)，反而不一定能學(xué)好。法道萬千，參化不透，永遠(yuǎn)會(huì)有新事物冒出來，橫比過萬千弟子。

流留便是其中一人。

流合總說他這跳脫的性格造就了他意念的天賦。

好比擊掌拍水，別人只能將水拍個(gè)亂七八糟，他卻能化水為物。低沉?xí)r，它便是一攤詭譎的涌流，高昂時(shí)，它便是一把刀，可劃天破地。

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流合常如此夸他。

“今年流留不會(huì)又是第一吧。”

“別人不好說，可他一定能拿第一。”

“不知那降服異獸的小子，會(huì)不會(huì)成為他的對手啊。”

“那小子是厲害，可他道法如何，誰又知曉？”

……

兩藍(lán)衣弟子從人群中擠來，一人下巴高抬，闊步進(jìn)來。

“弟弟，你看著吧。今年我將在這法試榜上排得一名。”低回道。

“大言不慚！”

淺唱還未說些什么，便聽到一旁的女子說道。

女子身著白袍，持劍而立。

她眉眼細(xì)長上挑，鼻子秀小卻不高，下頜秀氣卻飽滿，眉色淡定。上挑的戲眼卻給人一種勿進(jìn)之感。

淺唱呆了幾秒，又看向身邊的低回。只見低回臉上有不悅之色，氣氣地三步兩下便朝女子迎了過去。

“誰大言不慚！說誰呢。”他道。

手指著女人的鼻子，腰卻被淺唱用力往回拉著。

更加感到氣憤！

“你放開！”

“不放！”

“是不是大言不慚，我們比試了再說。”淺唱沖著女人道。

“我不同廢柴多費(fèi)口舌。”

……

“長修山?jīng)P蕪對百草山夜姬。”

一聲長音呼喚，鑼鼓喧天。

女人緩緩走上臺去。

低回站定，眼光隨著那女子而去。淺唱才放心地松開了手，也向臺上看去。

“你啊，也怪不得她會(huì)這樣說。你說法試之中，能排上榜的只有十人。至于你……”低回身旁的一男子上下打量著道。

“修士還是少說兩句，我哥哥自有分寸。”

聲音從淺唱口中說出，惹的低回一驚。本來火氣正旺，還欲同那人多講幾句。可淺唱出此一言，卻讓他頓時(shí)便沒了火氣，甚至有些暖意。

女人上臺而去，風(fēng)姿英撒。臺上是兩方長桌。

第一試，叫做咒試。兩人桌旁各有有五道符咒，每一道都有不同妖物的氣息。若是能感知是何妖，并能用咒化符。其用時(shí)較短者，或者破解較多者，便就勝了這第一試。

女人放下長劍，雙手交匯，旋劃一圈，留右手兩指豎起，左手緊握右邊手腕。緊閉上雙眼，口中默念著咒語。

身旁同他比試的紅衣女子也毫不示弱。同樣作勢，感知符咒氣息。

只見幾縷青煙從汸蕪手中散出，她睜開雙眼，雙指往那幾道符咒上齊排一掃。符咒上的圖案皆被清空！

“如此之快！”淺唱驚呼。

“可不是，我離歌的師妹能差到哪里去，師妹可是年年排行榜上的第四名。”身旁的白袍男子又忽插話道。

“那看來你和她很熟了？”低回道。

“那是自然，我們都是長修弟子，又是至交好友。”

“怪不得你方才要幫她說話。”低回呢喃道。

白袍男子眼睛還認(rèn)真地看著臺上的比試，完全沒聽到低回的自言自語。

只見場上已經(jīng)開始了第二試，幻境試。

不出所料，白袍女子還是贏了。

第三試，創(chuàng)咒。又贏了！

百草山的紅衣女子縷縷敗下，一番氣氣地走下了臺來。

判者一聲叫喚，拂袖一揮，汸蕪的名字便留在了下一輪比試的紙上。

……

各門弟子們一個(gè)接一個(gè)地上臺比試，場上一度精彩絕倫。場下萬千認(rèn)真的眼睛盯著，每每第二試，幻境之時(shí)，便是歡呼聲四起。

不久，便輪到了低回。

他站在桌前，看著臺下眾人，淹淹人海，一望無際。

手心不由地緊張起來，冒出了些冷汗，手腳一時(shí)不知該往哪放。

身旁比試的修士也是百草山的，不過此次是一男子。

百草山一個(gè)小小仙門，怎么有這么多人來參加法試。

低回不解，又見他已經(jīng)開始解出了第一道符咒。才想起來，自己在比試當(dāng)中。于是趕緊旋指，伸手觸第一張符咒。

氣息急促，有兇狼之勢，是狼妖。他輕念咒語，法力一觸，果然！字符消失，符咒恢復(fù)了一片黃色。

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

“太簡單了，一下就分辨出來了。真沒意思。”

低回大聲道著，看向臺下的白袍女子，嘴角露出一個(gè)得意的笑。

女子低眉一掃，避開低回的視線，眼中沒有任何神情。

一旁的淺唱看在眼里，為他慶幸著，嘴角也笑出了一個(gè)好看的弧度。

臺上……

低回開始了第五張的解咒。

他作法一觸，符咒微動(dòng)。卻毫無氣息！他又再次作法，感知……還是，沒有！

“你確定這符咒沒問題？”他轉(zhuǎn)頭問向判者。

“不可能有問題！這是我們交換檢查過好幾遍的。”

如他一般，百草山的修士也沒能解出最后一張符咒。最后，低回靠比他快，在第一試中成功取勝。

……

第二試，幻境。

他打坐起來，進(jìn)入幻境，深處咒法作出的結(jié)界之中。

萬物混沌，眼前一片白煙。幾下輕變，幻化出一道長街。

是老家！

他激動(dòng)地開了身旁一門，踏腳踩了進(jìn)去。母親迎面接來，手上還端著剛做的一碟炒蛋。

“阿娘，你沒死？”少年高興地道。

……

“是夢魔！”

臺下眾人抬頭看著幻境大呼。

“竟然是夢魔！”汸蕪驚道。

“沒想到被這小子碰到了，這可得倒霉了。我寧愿是一兇狠的狼妖，也不想碰到夢魔，真是……”

“離歌，上次遇到夢魔的是你吧。”

“……師妹別提了。”

離歌一下難堪起來，扯著汸蕪的衣角悄悄地道。

低回被夢魔施法，左右輾轉(zhuǎn)迷失，被困于其中，久久不得出來。

而百草山的紅衣男子在幻境之中遇到了一狐妖，也被狐妖殺死。

幻境破滅，第二試，兩人皆輸。

第三試，創(chuàng)試。

低回看著眼前桌上的幾樣物品，要將他們做成一件法器，并且要高過對手。

一碗凈水、一面紅旗，一個(gè)發(fā)鈴……

有了！

他拿起旗幟，化咒于凈水，作勢撒手一擲。

“好了。”

判者上臺而來，一旁的紅衣男子也道了聲：“好了”

“你們兩人所制之物，皆屬于最低等級。這局，是平局。總體來說，法試，低回勝！”

“啊！哥，你勝了！”淺唱跳著拍手大笑起來。

“淺唱，我勝了。”

低回大叫著，幾步走過，輕功飛下，一個(gè)熊抱，將淺唱抱個(gè)難懷，還往后退了好幾步。

身旁之人見了，皆搖搖頭，虛笑兩聲。

“因?yàn)榈谝痪侄鴦俪觯档谩@么高興嗎……”離歌無奈地道。

“我想去休息會(huì)兒，還要再看嗎？”汸蕪道。

“下局就到流留了，當(dāng)然得看！”

“流留……”

“哈哈哈，是到我了嗎！”

人群之中塵埃微揚(yáng)，一人御劍而來。

流留笑地爽朗，開心至極。他劃過長空，瀟灑而至臺上。判者見了，也扶手作揖起來。

“我的對手呢？是誰啊？”

判者急忙看了看筆錄，對著眾人大聲道：“長修山流留對丁南山葉凌修。”

“什么！”

“第一和第二對上了！”

“這么快。”

“那不是直接讓第二出局的意思嗎。”

“輸了的人就不能參加第二輪了，這！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這是要從中選一個(gè)啊！”

……

萬聲嘈雜，人群聲聲不休。

另一人御劍而來……只是，他身后還有一人同乘。

“葉凌修！還有蘇扶。”

人群中一聲高呼！眾眼看去，又是一聲聲此起彼伏。

葉凌修與蘇扶落地，清風(fēng)所至，猶如初春的繁花，眾人眼光皆聚來一處。

“我先去了。”葉凌修道。

“去吧！”蘇扶緩笑，靈動(dòng)至極。

一旁眾多的女子看了過來，眉目難離，嘴角也跟著少年緩笑起來。

氣氛頓時(shí)安靜下來，場中一片溫和的氣息。

……

“哐！”

鑼聲起，人聲起。兩人看著桌上的符咒，作手一劃，所有符咒皆恢復(fù)原樣。

“平局！”

“還是這么快……”

“厲害！”

“淺唱，師兄怎么法試也如此厲害。”

“哥哥，師兄樣樣都很厲害。”

……

第二局，幻境。

流留同狼妖對峙，葉凌修同魔狐對峙。

“這不大公平吧！”淺唱道。

“是啊，狼妖差了魔狐好幾倍呢！”低回附和著。

場下又是一陣騷動(dòng)……

流留看見是狼妖，只緊閉上了眼睛，長吸了一口長氣。

雖是狼妖，卻還不如讓他去對峙魔狐呢。他睜開雙眼，喉結(jié)一動(dòng)。臉上冒出許多冷汗……

狼妖撲來！

“咔咔……”

耳邊的碎骨聲驚心傳來，腦中又響起了母親被咬死的場景。手中控制不住地在發(fā)抖。

忽地，利爪從眉心劃來！

側(cè)身，避開……

狼妖撲了個(gè)空，它嘴角邪魅一揚(yáng)，露出利齒，左右輕松擺了擺頭。

“刷！”

狼妖再次鋪面而來，少年再次側(cè)身躲過。

“他怎么不出手啊！”

“這不像流留師兄啊。”

“往日都是兩三下就解決的小妖，怎么……”

“流留，蒙上眼睛。別看！”蘇扶道。

耳中再次傳來外界的聲音，少年緊張地舔了舔唇，定是被他看出來了，被他看出來我怕狼這件事了。

“等著小爺來收拾你！”

他趕緊扯出身上一塊布料，蒙上眼睛。同狼妖打斗起來……

果然，不出兩下。狼妖倒地，化作塵煙，飛散而去……

流留從意念中回過神來，手心的汗已成水。他嘴角一笑，心安起來。

葉凌修！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