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中國企業對主要行業直接投資分析

2016年，在中國對外直接投資中流量超過100億美元的行業有6個，分別為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制造業、批發和零售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房地產業、金融業，它們構成了2016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的83.89%。此外，2016年衛生和社會工作、教育、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住宿和餐飲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大幅度提高，同比增長均超過100%，而流向采礦業的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則大幅下滑了82.85%至19.30億美元，也值得關注。以下以這6個產業為主，分析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重點行業。

一、租賃和商務服務業

租賃和商務服務業作為2002年國民經濟行業分類的新增門類，涵蓋了機械設備經營租賃、文體設備和用品出租、日用品出租、組織管理服務、綜合管理服務、法律服務、咨詢與調查、廣告業、人力資源服務、安全保護服務、會議、展覽及相關服務、其他商務服務共12個中類及50多個具體小類。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是生產性服務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主要為生產、商務活動提供服務。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是社會化分工深化的結果，通過專業化程度的不斷提高，降低了交易費用，提高了生產效率。市場經濟的發達程度越高、社會分工越細、國際化程度越高，對租賃和商務服務的需求就越大。

從圖3-1可以看出，2008年和2016年是兩個明顯的分水嶺：流向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在2008年之前流量在50億美元左右，在2008年及以后一直維持在200億美元到400億美元之間，而在2016年大幅增至657.8億美元，增幅達到了81.43%，是2009年以來增幅最大的一年。該行業2007—2016年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的平均增幅約為31.43%，而2007—2016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總流量的平均增幅約為24.91%。該行業近年來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的平均增幅遠高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總流量的平均增幅，這主要是由于2008年和2016年該行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的高速增長。從2007年起，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始終保持在對外直接投資流量行業第一，且2008年出現了大幅增長，說明該行業仍有較大的投資前景（見圖3-1）。

而在行業吸引力方面（這個指標反映的是行業吸引力，參見本章第二節），截至2016年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投資存量約為4 739.94億美元，占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總額的34.92%。2016年，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為-3.77%，相較于2015年的-11.64%有較大幅度的改善，2016年的該差額可以反映出2016年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行業吸引力呈現出較大的上升態勢（見圖3-2）。

隨著我國開放程度的提高和產業化的快速發展，對各類專業化的租賃和商務服務需求也快速增長，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作用日益突出。我國正處于經濟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加速發展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是我國服務業產業結構升級的迫切需要，也是實現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互動發展，進一步提升整體競爭力的需要。而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發展程度依然不足，國際競爭力較弱。堅持“走出去”戰略是發展我國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重要渠道，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學習國際領先企業的技術、經驗并參與競爭，可以有效提高我國在該行業的國際競爭力。

二、制造業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制造業已逐步建立起門類齊全、獨立完整的制造體系，制造業規模世界第一。但是，中國制造業發展也面臨著諸多挑戰。首先，一方面，經濟新常態下，由簡單粗放的經濟增長方式所導致的部分制造業行業產能過剩問題嚴重，國內需求相對不足，這使得企業有動機去開拓國際市場以消耗過剩產能；另一方面，與世界先進水平相比，中國制造業大而不強，制造業增加值率和資源利用率低的問題使得提升制造業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顯得尤為必要。其次，在制造業勞動成本不斷上升、人口紅利逐步消失的情況下，中國制造業生產面臨成本壓力，中國制造業的海外產業轉移開始加速。最后，“制造強國”戰略的提出彰顯出制造業在國民經濟中的重要地位。“制造強國”戰略的任務與重點之一便是提高制造業國際化發展水平，而制造業國際化水平的提高則離不開制造業企業的“走出去”。

2016年流向制造業的對外直接投資約為290.49億元，較2015年有了大幅的增長，增幅達到45.34%。近年來，流向制造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整體呈先抑后揚趨勢，波動較大。制造業對外投資在2010年呈現了爆發式增長，而后在2011年與2012年，則以極小的幅度增長，并在2013年出現了負增長。2014年，制造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增幅為5.38%，雖然增幅不大，但情況較2013年有了較為明顯的改善，而2015年，制造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增幅達到了108.55%，再次出現了爆發式增長，直到2016年中國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增幅依然達到45.34%（見圖3-3）。

2007—2016年中國企業對制造業的對外直接投資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顯示，2007—2009年制造業經歷了發展的低谷期，自2010年開始，制造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吸引力逐漸恢復，在2011年和2012年達到頂峰，在2013年出現了比較大幅度的下降。2014年，制造業行業吸引力有所回升，到2015年這一行業吸引力再次大幅增加，2016年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吸引力繼續保持在7.66%左右，具有較高的行業吸引力水平（見圖3-4）。

近年來，中國制造業對外投資呈現強勁的增長勢頭，電力、鐵路、通信、建材、化工、工程機械等產業在國際市場占據重要的份額，航天、潛海、大型運輸機和大型客機等也有重大突破。中國制造業經過幾十年的錘煉，通過政策的引領，能夠在國際市場疲弱、經濟不振的形勢下獨開一條強勢的增長之路，其發展轉型、科技創新、產業升級等要素正逐漸發揮作用。在近期和遠期的對外投資促進工作中，中國制造業尤其是裝備制造業都是一個受到重點關注的領域。經過幾十年的快速發展，我國制造業的技術水平和能力發生了深刻變化，幾乎覆蓋了社會上絕大部分的行業，建立起品種齊全、獨立完整的制造業體系，形成了若干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優勢產業，規模已躍居世界第一位。在裝備制造業方面，部分產品已經創造了產量世界第一，如發電設備約占全球總量的60%以上，造船完工量占全球比重的40%以上，汽車產量占全球1/4，機床產量占全球40%以上。另外，在高端機械、航天、潛海、光伏、鋼鐵、電解鋁、化工、輕紡、平板玻璃、大型運輸機和大型客機等產業也占據世界優先地位，而中國數字電視、中國高鐵的領先技術則成為國際標準。

當前，亞洲、非洲、中東歐、拉丁美洲地區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一體化發展有強烈愿望，對區域性改善基礎設施有著巨大需求，這都會形成制造業的潛在巨大市場。產業園區是中國投資促進的重要載體，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成熟的運作方法，這也是制造業走向國外的有效形式，是與外國政府、機構和企業對接的便利途徑。目前，中國企業在境外投資建設的境外經貿合作區中，有一半以上是加工制造類園區。在“一帶一路”沿線的一些國家，如老撾、伊朗、巴基斯坦等國，已經充分運用產業園區的模式與中國企業達成合作。我國制造業對外投資增長迅速，但總體上還處于開端，尚未形成龐大的體量，仍有無限廣闊的開拓空間。當前，全球制造業發展格局正發生重大變化，各投資促進體系必須緊緊抓住難得的戰略機遇。

三、批發和零售業

批發和零售業包括農/林/牧/漁產品批發、食品/飲料及煙草制品批發、專門零售、紡織/服裝及家庭用品批發和專門零售、文化/體育用品及器材批發和專門零售、醫藥及醫療器材批發和專門零售、礦產品/建材及化工產品批發、機械設備/五金產品及電子產品批發和專門零售、貿易經紀與代理、其他批發與零售業、綜合零售等細分行業。

批發和零售業是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傳統領域。2007—2016年，流向批發和零售業的對外直接投資都有較為顯著的增長。在2011年，該行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就突破了百億美元，2015年后中國企業對批發和零售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增速有所下降，到2016年，中國企業對批發和零售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達到208.94億美元，同比增幅為8.72%，行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處于穩定小幅增長態勢（見圖3-5）。

在行業吸引力方面，2007—2016年中國企業對批發和零售業的對外直接投資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顯示，2008—2010年批發和零售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吸引力較差，均在-5%左右。從2011年開始，差額由負轉正，并在近幾年一直保持在0%到5%之間，在小范圍內浮動，基本保持穩定，批發和零售業對外直接投資吸引力有所好轉。2016年，批發和零售業對外直接投資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再次轉負，行業吸引力有所下滑（見圖3-6）。

批發和零售業是我國第三產業中的主要行業之一，是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重點行業。然而，該行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狀況并不十分理想。從該行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區域特性來看，截至2015年底，82.36%的批發和零售業對外直接投資存量流向亞洲地區，其中又以中國香港居多，而流向歐美等發達國家的資金占比極少。從投資規模來看，綜合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境外企業數量占比與流量占比兩個維度，批發和零售業的境外企業數量占比遠高于當年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占比，可見這個行業海外投資的單項投資規模較小，投資較為低級，技術與資本密集度不高，競爭力不強。所以，應該進一步提高批發和零售業對外直接投資水平，提升行業技術和資本密集度，擴大投資規模，實現向中高端商貿服務業的產業優化和升級。

四、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

根據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是指電信/廣播電視和衛星傳輸服務、互聯網和相關服務、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包括固定電信服務、移動電信服務、其他電信服務、有線廣播電視傳輸服務、無線廣播電視傳輸服務、衛星傳輸服務、互聯網接入及相關服務、互聯網信息服務、其他互聯網服務、軟件開發、信息系統集成服務、信息技術咨詢服務、數據處理和存儲服務、集成電路設計、數字內容服務、呼叫中心及其他未列明信息技術服務業等小類。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是現代高新技術行業的重要部分，也是未來經濟發展的重要方向。

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越來越青睞的領域。2009年以前，中國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規模很小，而從2010年開始，該行業經歷了持續多年的飛速增長，2010—2016年的對外直接投資平均流量增速達到了82.44%，遠超同期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年均增長水平。2016年中國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首次突破100億美元，達到了186.60億美元，實現了173.60%的巨幅增長，中國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實現了飛速發展（見圖3-7）。

據2007—2016年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顯示，2012—2016年的差額在不斷增加，從2011年的-1.61%逐步增加到2016年的7.61%，尤其是2014—2016年，中國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對外直接投資出現了爆發式持續增長，整體的行業吸引力也在不斷增強，但由于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對外直接投資爆發時間短，對外直接投資存量較低，行業目前還有巨大的發展空間（見圖3-8）。

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是未來經濟發展的重點行業，也是目前企業投資的重點行業。隨著我國信息技術行業的快速發展，在積累一定技術的基礎上開始快速投資于歐美等發達國家的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一方面用于技術積累，獲得更為先進的技術水平；另一方面也為中國企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的國際化發展創造了條件，為企業發展開拓更為廣大的國際市場。

五、房地產業

房地產業是指從事土地以及對房地產的開發、經營、管理和服務集一體的行業，主要包括對國有土地使用權的出讓和對房地產的開發以及再開發、房地產經營活動、房地產中介服務、房地產市場的調控和監管。房產市場是指從事房產和土地的出售、租賃、買賣以及抵押等交易活動的場所或領域。房產市場是房地產業進行社會生產和再生產的基本條件，并可以帶動很多產業如建筑業、建材工業等行業的發展。通過市場機制，房地產市場可以及時地實現房地產的價值和使用價值，同時可以提高房地產業的經濟效益，并且可以促進對房地產資源的有效配置以及房產建設資金的良性循環，是整個房地產市場體系中最具有代表性，同時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在整個房地產市場體系中處于主體地位。近年來，中國房地產業積極穩妥并且大膽地走出去，進入跨國企業全球貿易體系，通過對外直接投資這一渠道和資源的相對優勢來尋求對自己更加有利的投資區域，使房地產業價值鏈得以在全球范圍內實現優化重組和配置。

2007—2012年，中國企業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發展緩慢，流量始終保持在20億美元以下，而從2013年開始，中國房地產業的對外直接投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開始出現大幅的增長，2013—2016年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增幅分別為95.85%、67.10%、17.90%和95.81%，到2016年中國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達到了152.47億美元，主要原因在于對外直接投資的發展加速了企業海外投資和資產全球配置，房地產行業作為資產配置的重要部分，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出現了大幅增長（見圖3-9）。

2007—2016年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顯示，2010—2016年的流量占比均高于上一年的存量占比，說明該行業具有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吸引力。從2013年開始，房地產行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均高于1%，總體呈現出上升趨勢，表明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吸引力在不斷增強，但是其中存在大量的非理性項目。隨著商務部加強了對外投資的真實性、合規性審查，非理性的對外直接投資得到了有效遏制，2017年上半年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同比大幅度下降超82%（見圖3-10）。

隨著對外直接投資浪潮的發展，特別是對酒店業的多起并購推高了中國房地產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導致了房地產業大量非理性對外直接投資項目的產生，不僅造成了投資虧損，也導致我國外匯資本的大量流出。在穩定匯率的大環境下，房地產業非理性的對外直接投資必須得到有效遏制，應繼續鼓勵和推動房地產業的理性對外投資，促進全球資本的有效配置和中國房地產企業的國際化發展。

六、金融業

金融業是指經營金融商品的特殊行業，包括銀行業、保險業、信托業、證券業和租賃業。中國企業涉足較多的金融業的對外直接投資為貨幣金融服務中的貨幣銀行服務以及存款、貸款及信用卡等貨幣媒介活動。金融投資是現代投資極其重要的部分，對投資的基本格局及其發展起著決定性作用。在經濟全球化、利率市場化、人民幣國際化、金融脫媒化和風險彌散化的大背景下，面對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國金融業作為我國現代化市場經濟的“血脈”，需要緊密結合“走出去”企業金融需求及人民幣跨境使用等宏觀策略，積極穩妥地進行海外布局，整合國內國外兩種資源，進一步參與全球市場的有效競爭。

受2008年金融危機的影響，中國對金融業的直接投資呈現不同程度的下降。自2012年開始，金融業開始回暖，2012年金融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首次反彈過百億美元，此后三年流向金融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都有較為明顯的增長。2016年金融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下降至149.18億美元，較2015年大幅下降了38.47%。主要原因是匯率市場出現不穩定因素，外匯資本出現了大幅流出。為了穩定匯率，商務部加強了相應的監管措施，減少了非理性的金融業對外直接投資。如果要推動金融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則必須在穩定匯率的情況下，進一步放開資本賬戶進入，為金融業對外證券投資創造增長空間和發展機遇（見圖3-11）。

2007—2016年金融業對外直接投資的當年流量占比與上一年存量占比的差額顯示，2009—2014年的流量占比均低于上一年的存量占比，說明該行業缺乏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吸引力。2008年金融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呈現爆發式增長，當年流量與上一年存量占比差額呈現峰值，而后2009—2011年三年中流量占比不斷下降，差額始終為負值且不斷擴大。這種變化背后的原因可能是： 2008年的金融危機給全球金融業都帶來了沉重打擊，投資者對金融行業缺乏信心，使得這一行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吸引力直線下降。自2012年開始金融業對外直接投資吸引力呈現增長趨勢，該行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吸引力指數雖然仍為負值但有所減小。雖然2015年差額已經轉為正數，但2016年再度跌至-6.94%，說明金融業出現了極不穩定的狀態，行業吸引力受政策和宏觀經濟影響很大（見圖3-12）。

金融企業海外經營與投資對促進中國金融市場的改革與健康發展有重要作用，既有利于提升中國金融機構的品牌知名度與影響力，又可以使中國的金融機構從全球經濟增長中獲益。但是，在擴大金融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時應保理性，控制風險，不能造成中國外匯儲備過大和匯率的大幅波動，從而促進中國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