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遲到的“驚喜”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鐘小雅早已經忘記了《論語》的事情，甚至忘記了有過買魔王松鼠的想法。

因為不想讓女兒輸在起跑線，媽媽經過分析、比對、研究，一口氣給鐘小雅報了很多補習班。英語的、作文的、奧數的……鐘小雅的腦子每天被灌得滿滿的，整個人疲憊又木訥。

爸爸看不下去了，對著媽媽嘟囔：“這么多補習班，別把孩子累著。”

一聽爸爸有反對意見，媽媽的眼睛立即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尖著嗓門喊：“我不心疼孩子嗎？！但別人的孩子都在補習，我們的孩子不補習就掉隊了！我每天上班、做飯、洗衣服，還要接送丫丫上各種補習班，我不累嗎？！”

看見爸爸媽媽因為自己的事情吵起來了，鐘小雅心里十分難受，悄悄地把自己關進房間自言自語：“唉，人為什么必須上學呢？如果我能像小鳥一樣，想到哪里玩就到哪里玩，該有多好！”

“咳咳……我快憋死了，能放我出來透透氣么？”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鐘小雅的思路。

鐘小雅跳起來，四下看了看—房間里沒有人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坐下來繼續說道：“這也學，那也學，我連玩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說，可以放我出來透透氣嗎？”那個聲音又傳了出來。

這次，鐘小雅確定是有人在說話！她再次張望了一下房間，突然聽到書架里面傳來幾聲“咳咳”的聲音。鐘小雅一下精神了，順著聲音找過去，發現書架上有一本書略微凸出來了一點兒—那不是姨父送她的《論語》嗎？當時她沒興趣看，就順手塞到了一排書的中間。如今，那本書卻凸了出來，可自己沒動過它啊！

“對不起，你的書柜太擠了……擠得我前胸貼后背了！”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卻非常清晰。

“難道是精靈？”鐘小雅上周末剛看了動畫電影《龍貓》，一直幻想電影里黑黑胖胖、瞪著小眼的“灰塵精靈”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成為自己貼心的伙伴。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動畫片里才有精靈。

鐘小雅爬上書桌，把書抽出來，好奇地放在耳朵旁邊。“咦？怎么沒聲音了？”鐘小雅失望了，“我是太想找人玩了，才會以為書里藏著小精靈。”

可她剛準備把書放回去，一個渾厚蒼勁的聲音再次響起：“唔，不要把我放回去，讓我在你書桌上舒服地躺一躺。”

鐘小雅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真的有小精靈藏在書里？！她開始仔細打量這本《論語》，緊張地輕輕敲了幾下書。

“別敲啊，你敲得我頭都暈了，你翻看書的第一頁就可以看到我了。”這一次千真萬確，書里傳出了說話的聲音。鐘小雅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她小心翼翼地翻開書，書的第一頁上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古代老人的畫像，面色黝黑，頭頂上寫著“萬世先師”四個字。

鐘小雅還想再往后翻，突然發現書上的這張畫像發出了亮光，接著，一道炫目的光讓她閉上了眼睛。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擋住了眼睛……等緩過勁來再一睜眼，她差點叫出聲來！但因為太激動，她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一位布偶大小的白胡須老爺爺出現在鐘小雅的眼前，笑瞇瞇地看著她。“這是姨父給我的驚喜嗎？藏在書中的‘玩具’？”鐘小雅邊尋思邊伸手想摸摸這個“玩具”。

“哎哎，別摸我。我可不是你姨父送你的‘玩具’啊！我是精魂，這本《論語》的精魂！”老爺爺竟然看穿了鐘小雅的心思。鐘小雅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她不明白這個老爺爺說的“精魂”和“精靈”有什么區別。

“唔……”老爺爺清清嗓子，“小朋友，我嚇到你了嗎？”

鐘小雅又緊張又好奇，但最終好奇心戰勝了緊張，她大著膽子回答：“嗯，我不害怕，我知道這世界上有精靈，精靈是孩子們的朋友，您是精靈么？”

“不，我是精魂，確切地說，我是書的精魂。”老爺爺慢條斯理地解釋。

“精魂？什么是書的精魂？”鐘小雅一臉疑惑。

“來，先扶我一把，我在里面待得太久，手腳都有點僵了。”老爺爺說著，好像真有點站不穩。鐘小雅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扶老爺爺坐在書桌旁的窗臺上。這時，鐘小雅平靜下來，仔細打量起老爺爺：這位老爺爺不是畫像里的那位老爺爺，他白頭發、白眉毛，還有一把長長的白胡須，但和畫像里的老爺爺一樣，都慈眉善目的。

老爺爺見鐘小雅盯著自己看，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然后說：“嗯，你剛才是問什么是書的精魂嗎？書的精魂就是人的思想精髓。作者把自己的思想變成文字，就是把人的思想精髓復制了一份在書里。呃……我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您是說，每一本書都有精魂？”鐘小雅問。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只有好書的精魂可以長存不衰。因為只有經典的作品，才會一直有人堅持閱讀。精魂需要不斷和人類對話，才能保持生命力。”老爺爺講解得很認真，生怕鐘小雅聽不明白。

鐘小雅正津津有味地聽老爺爺說話，這時媽媽在門外大聲喊起來：“丫丫，出來洗漱，趕緊睡覺了！”

鐘小雅緊張地走出房門，這事要告訴媽媽嗎？可媽媽顯然沒有發現鐘小雅的異常，一個勁兒地在旁邊絮叨：“刷牙不能馬虎，把袖子卷起來別弄濕了……”鐘小雅突然沒有了把秘密告訴媽媽的心思，她快速地洗漱完，趕緊回到了房間。

剛關上門，她就打開《論語》，想要繼續和神秘老爺爺聊天。可老爺爺不見了，鐘小雅在房間里一邊找一邊輕聲地叫：“嗨，您還在嗎？”門外，媽媽又一聲大嗓門：“鐘小雅還在干什么？趕緊關燈睡覺！”

鐘小雅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這一夜里，她做了特別多的夢，那位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一直在夢里，可他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