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連忙松開紅姨太太快走兩步上前。

緊握衛老太太的手“祖母這是怎么了，好好的身子要緊，別急，阿意在這呢。”

“好孩子，我們衛家對不住你。”老太太說著把安意摟在懷里，語氣憤憤。

拿著帕子的手對著下首指指點點。

“這些天殺的，我生你們養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來挖我心肝的嗎？啊？你們這是不孝啊，不孝啊！我衛家列祖列宗顯靈，這些個沒心肝肺的……這些個……

這是把我們兩個黃土都埋到鼻子的人……天吶，我生的好兒子，就是這樣作賤我們……”

“娘……”衛督軍和衛二老爺衛三老爺一聲凄厲喊叫，斷生生截住了老太太的話，三個人齊齊跪在地上。

旁邊一溜的媳婦孫子見狀也低著頭趕緊跪下。

安意正要忙不迭退出老太太懷里，卻被老太太一把摁住“乖孩子，你且受著，你該當受著。”

安意聞言也不再動彈，伸出手不斷順著老太太心口，柔聲勸解道“老祖母且順順，何事要這樣大動肝火，傷了身子可不劃算，幾個伯父伯母和哥哥姐姐都是極為孝順的人。

您這般他們可不心疼？再者說了，有事情解決就是了，何苦跟身體過不去，別人就不說了，我肯定是要心疼的，老祖母平日對我這樣的好。再說幾位伯伯都是極有本事的人，有什么事只需要交給他們去辦就行，保準給您辦的妥妥的。”

老太太手上力道漸松，安意連忙順勢結過蓉姨太手里的茶盞，揭開蓋子佛了佛又湊到老太太嘴邊。

老太太也順勢抿了口，叨叨了這么久她也累，口干舌燥的，都是因為這群不省心的。

安意老太太有些低頭的趨勢就趁熱打鐵。

“既然老祖母說了我該受的，那我便有一求。”

安意說著也挪下炕跪到地上。

“你且說就是，祖母都應了你。”

“那我便求祖母讓伯伯嬸子們都起來，阿意人小輩分小，老祖母這話是折煞我了，阿意可受不住，老祖母就當是疼疼阿意，為阿意好吧。”

說著又揚起一張笑臉，滿臉希翼望著老太太，活像討糖果的孩子。

“罷了罷了，都起來吧，安丫頭開口向你們求情，你們惜福吧，這樣一個好孩子，我們看著長大的，怎么還能比不過別人去，你們一個個的，都是被豬油蒙了心。”

衛老爺子終于開口，他往桌沿磕了磕煙桿子，看著兒孫們一臉淡然卻不乏殺伐之氣。

“安丫頭，過來，陪老頭子去看看鳥兒，我那只畫眉已經兩天不開口了，你陪我去看看。”

說著又招手叫過安意，一老一小就這么攙扶著離開了眾人視線。

“瞧瞧你們一個個的，多大年紀了，我都替你們老臉臊的慌，還要安丫頭一個小姑娘替你們說情，說到底還是理虧了，我安家幾輩子了，沒干過這么丟人的事。

老二媳婦，等著吧，這么好的兒媳是你自己弄丟的，以后有你哭的日子，安丫頭多明事理，我們衛家怎么娶了你這么個糊涂蟲，害人不淺，一個個的……”

衛老太太對著眾人冷哼一聲，扶著蓉姨太太的手往衛老太爺走的那條路而去，紅姨太太也跟在身后，看著跪在一屋的小輩，緩緩的嘆了口氣，那李家小姐，她怎么就看不出來哪里好呢，一個個都瞎了眼了不曾……

屋內眾人見長輩們都走了，衛華敬首先站起身來，拍了拍軍裝上不存在的灰塵“都起來吧。”

衛華明和衛華英都站了起來，女眷和小輩們這才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

衛二夫人一起來就一臉怨毒“哼，安家這些小賤人慣會籠絡人心，她安意有什么好的，能配得上我阿璟，不要臉的賤……”

話還未說完，臉上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眾人一臉驚訝忘來，衛二夫人捂著臉又怒又羞，衛三夫人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縮回來又伸出去，反反復復。

她覺得妯娌之間還是要相互扶持的好，可二嫂做的事她是真的不想茍同，幾個小輩驚訝的驚訝，特別是二房的那兩個庶出兒子兒媳和庶出女兒，驚訝之余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暗喜，嘴角都忍不住上揚。

這么多年來，阿爸不管家中事務，他們幾個的姨娘和他們小時候，受這位主母的搓磨還少嗎，為了過日子哪個不是耍開尊嚴舔著臉去討好她，如今這一出可真讓人痛快。

“阿爸，你干什么？”衛璟立馬扶住自己阿媽的肩膀，一臉怒容看著衛華明。

衛華明在袖子里的手拳頭緊握，額角青筋暴起“我干什么，你阿媽說了什么你沒聽見？往日里我就是太縱容她了，蹦跶久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禮義廉恥，這樣惡毒的詞語去羞辱一個小輩，還真他媽虧你說得出口。”

說完就率先甩了甩袖子出去了，衛華明一直是謙謙君子面目示人，和善可親，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動過怒，更別說打女人了，以前縱使衛二夫人做得再過分，他也還總留了幾分薄面，如今倒是不管不顧了。

“那個……弟妹啊……華明就是一時沖動，被老太太嚇著了。”這畢竟是二弟房里的事，他不好摻和，再說二弟妹的性子他確實不是很喜歡。

他一個大老爺們，常年混跡軍中，家里幾個姨太太也不過是為了解決身理需求，干巴巴安慰了幾句就出去了。

留老三一個人在那里坐看看右望望“夫人吶……阿璇的老師是不是要來了，我記得你昨天說是要找她問點什么，我們一起去吧……”

說著就擁著老婆往門外走去，順帶回頭給幾個孩子侄兒使眼色，讓他們盡快遠離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幾個孩子迅速領會，紛紛找借口告退，衛老三這人向來直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也不會白費功夫去安慰人，再說人家指不定也不需要呢。

“我說夫人吶，下次不要想著去做老好人了，人家還不一定領情，這次幸好你沒插手，嘿嘿，老二這次還算硬氣……”衛華英摟著夫人的腰，低低在耳邊嘮叨。

衛三夫人嘆了口氣“哎，我這不是想著畢竟是妯娌嘛，不好不管的，她也是可憐。”

“她可憐也是她自己作的，不說別的，就二房那內宅，幾個孩子都是被她耽誤的，慣的慣的不成形，再看另外幾個……哎，眼小心窄，難成大器，老二才是真可憐……”

“那你這話，有事就該女人擔著了，倒是白便宜你們這些臭男人。”衛三夫人立馬變臉。

衛華英感覺哄道“哪能啊，那不一樣，哪能同日而語，我啊，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樣，咋們家是多虧了夫人，那俗話說得好，娶個好女人旺三代，我就是那有福之人，誰也羨慕不來。”

衛三夫人擰可把丈夫的腰間軟肉“瞧把你得瑟的……”

衛華英縮了縮，又摟緊老婆，笑嘻嘻道“那可不……”

說著邊走路邊哼起調調來。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云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