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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 廢妃難為后
  • 梁景煙
  • 3141字
  • 2019-09-02 23:00:00

她醒來的時候覺得全身發(fā)熱,燙的不行,嘴中不知咕噥著想說些什么,可偏偏腦中一片空白,只剩疼痛,也不知這樣又恍惚了多久,睜開眼時是在晚上。

天黑透了,屋內(nèi)只余一盞燭火,光線只落在一隅,在屋內(nèi)暗沉地照著,叫人心中生出些寡淡寂寞。

像是曾經(jīng)在金陵的那個夜晚一般,此時的燭火前也坐著一個人,她正對著自己笑,她本身也長得很美,此時更是恬靜可人。

只是一直瘋癲的人忽的這樣寂靜,倒添上些許詭怖。

劉婕妤撐起身子,聲音虛弱如蚊般:“你也是裝的?!?

后宮真假她早已辨認(rèn)不清,真或假她也早就不在意,只是每一個人的偽裝究竟歸咎于誰,是什么把一個個的妙齡女子都逼到這樣的地步,她不敢想。

這深宮像一個怪物,將里面所有人的坦然、天真、單純、幸福統(tǒng)統(tǒng)殺死,為她們注入狠毒、瘋狂、貪婪,又讓它們生生不息。

她們都是受到折辱的人。

李貴嬪的聲音宛如孩童一般好聽,卻字字諷刺入骨,“不裝如何在這冷宮待的下去,你是過得輕松,你一來,那些惡心的奴才突然統(tǒng)統(tǒng)暴斃,真是托了劉婕妤的福啊,倒是給這冷宮里帶來了好日子?!?

她漸漸走到床邊,眼神蛇一般陰冷,與平時截然不同,劉婕妤忽的有些心悸。

“王美人在哪里?”

“她啊,像是被皇后接走了吧,這冷宮里啊如今可只剩下咱們兩個人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像是閨閣里最親密的耳語,卻讓人背脊發(fā)涼。

“呵呵,你呢,是皇上的人,我呢,是孤魂野鬼,丞相逼宮,勝負(fù)早有決斷,我本想對你動手,但用不了多久,自會有人來處置你,我也免得臟了我的手?!?

“丞相逼宮,皇后呢?”她的思緒不知飄到何處,隔了很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皇后?大概里應(yīng)外合吧,誰知道呢,不過你又何必知道,皇上馬上就會死,若是她們?nèi)蚀纫恍?,你也馬上會與他團(tuán)聚?!?

李貴嬪又坐回凳上,指尖轉(zhuǎn)動茶杯,輕輕抿一口茶,是她當(dāng)?shù)坼鷷r候的模樣。

“你恨我,為何?”她們素未謀面,恨由何處來。

聞言李貴嬪輕笑,帶著些許的嘲諷,“你倒是想呢,在宮里,一個女人恨另一個女人,除了男人還有什么?!?

“我沒有見過你?!边@樣的恨她承擔(dān)不起。

“是啊,劉婕妤寵冠后宮,哪還記得我呢。那日蓮池旁,我看得清楚,分明是那宋美人推你下水,偏偏還連累一眾姐妹,她們落得什么下場,我跪著跟皇上解釋,那是宋美人的錯,偏偏他執(zhí)意砍斷我們雙手?!?

說著李貴嬪舉起自己雙手,那是修長勻稱的手指,沒有涂蔻丹,“我父親,他可是將軍啊,跪在金鑾殿外,雙手交出虎符,要保我一雙手?!?

“父親保了我一雙手,可是他回家途中便遇害身亡,我進(jìn)了這冷宮,受盡折辱?!?

“你說呢,他為何執(zhí)意要砍斷我們雙手,你以為他這樣是待你好嗎,這是一場交易。”

“哈哈,他用你來做籌碼,與丞相一黨做交易啊?!?

屋子里許久沒有開過窗了,劉婕妤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我父親那樣愛我,用他的命來換我后半生安穩(wěn),我真是恨啊,入這森森宮廷,這里的每個人,都是吃人的怪物?!?

她的聲音忽的沉下去,是陷入極大的痛苦。

劉婕妤忍著頭疼,“我劉氏全族都沒了,我沒有了一個親人,你比我好一些,你還有親人。”

這時候外頭忽的傳來些許響聲,李貴嬪忽的笑了,極怖極諷,“你猜啊,是誰來了,究竟這場宮變,是誰贏了呢?!?

李貴嬪轉(zhuǎn)身,剛要走出門,門卻冷不防被猛得推開,帶進(jìn)來一陣風(fēng)雪。

進(jìn)來的是王美人,還有一眾兵將,燈火暗得很,劉婕妤只能勉強看到王美人的臉廓。

王美人率先走進(jìn)屋內(nèi),看到李貴嬪像是沒有見到一般,劉婕妤只看到她向李貴嬪那邊指了指,然后吩咐身邊的人,“殺掉她。”

李貴嬪還沒來得及做些反應(yīng)便應(yīng)聲倒地,劉婕妤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驚恐地望著地面上,燈光恰好落在李貴嬪的臉上,照出她扭曲的五官,她死不瞑目。

“你們出去守著。”王美人如是說。

一時室內(nèi)只剩她們二人。

“你是誰的人。”王美人陪她度過在冷宮最艱難的時候,她打心底里信任她。

“我是皇上的人?!币饬现械幕卮?。

“外面怎么樣了。”

“劉婕妤放心,皇上讓我來守著你?!蓖趺廊搜壑袇s明顯有著憂慮。

“王美人,你知道宋美人嗎?”劉婕妤看著她在自己塌邊輕輕坐下,輕聲問。

王美人動作有片刻不自然。

劉婕妤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那時候見到的斷裂的雙手,忍著頭痛,“她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她是誰的人。”

王美人并沒有出聲,屋內(nèi)寂靜得像是靈堂一般,屋外想必還落著大雪,時而有雪壓落枝丫掉到地上的聲音。

這次的頭疼較往常更甚,像是炸裂一般,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眼神卻清明得很,盯住王美人的側(cè)臉,將她的一言難盡收盡眼底。

又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王美人囁嚅,“是皇上的人?!?

劉婕妤忽的笑了,原來是他的人,都是他的人,從那樣早的時候,他便布了這樣大的局,所有人皆不過是他的掌中之物罷了。

“那日落水,我是要去皇后宮里領(lǐng)賞,路上恰好遇上她們,他是怎樣安排這樣好的‘恰巧’的?”

“白公公故意傳的消息給那些嬪妃,說皇上那日會來御花園,她們便都來了,再讓宋美人趁亂推你落水,這樣大家都脫不了干系?!?

她的頭突突疼得要命,幾乎就要昏過去,她的聲音寡淡得不似在人間。

“原來是這樣啊,那最后呢,只有李貴嬪的父親愿意交出虎符,別的大人都不愿意交出權(quán)利嗎?”

“他們都死了,在李貴嬪的父親進(jìn)宮的時候死了,是丞相做的?!?

“他們的權(quán)利最終落在皇上和丞相手里,其中,皇上的權(quán)利統(tǒng)統(tǒng)交給了劉大人。”

燭火忽的跳了一下,發(fā)出“爆”的一聲,劉婕妤恍惚,忽的記憶跳到那時候父親進(jìn)宮時候的場面。

那時候她晉為婕妤,父母還有哥哥獲得許可進(jìn)宮看望自己,父親的聲音她至今都記得,那是厚重滄桑的聲音,像是在交代什么。

他說:“玉兒啊,進(jìn)了宮里,時刻記得皇上是君,要事事聽皇上的,皇上對你很好,這樣我們?nèi)叶挤判陌?。?

那時候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恃寵而驕,心中得意得很,只是嫌棄父親嘮叨,轉(zhuǎn)身與母親講起體己話。

她的腦子突然放空,往事像是煙一般,忽的從她的記憶中飄散,她用盡力氣想要回憶起父親那時候的模樣,但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她只麻木地聽著王美人的聲音,像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劉大人的死,是計劃之一,皇上早就知道丞相會對劉大人下手。丞相污蔑劉大人通敵叛國,證據(jù)充分,皇上沒有辦法挽回什么。丞相要拿走劉大人手中的權(quán)利,皇上將計就計,順勢將這些都交給御史大人跟我爹?!?

“御史大人是兩面派,他在兩邊周旋,看著是誰都不幫,丞相卻是他老師,一路上提攜他走到這個位置。丞相絕不會想到,他們的初遇就是一個局,他幕后的主子一直是皇上,皇上將一些信息透露給他,叫他告訴丞相,好讓丞相更加信任他?!?

王美人忽的也發(fā)現(xiàn)自己講得太多了,閉上了嘴巴,劉婕妤輕笑,“那你父親呢,也是皇上布的局?”

王美人眼中失了顏色,一直垂眸,手指不安地?fù)芘?,只說,“不是。”

劉婕妤失了力氣,也不欲追問下去,只是愈發(fā)覺得身子發(fā)涼了,便往被窩深處縮了縮。

頭撕裂般疼痛,眼角泛出些淚,忽的窗外都通亮起來,像是有許多人朝著這邊過來了。

王美人笑,“許是皇上來接你了。”

她也在等,她前所未有的虛弱,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昏過去,她怕見不到他。

她等了好久,一秒又一秒,都是漫長又痛苦的煎熬。

終于,“嘎吱——”。

門被推開,她終于見到他,無數(shù)個日夜里魂牽夢縈的人,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還是不茍言笑的模樣,帶著些許著急地望著自己。

也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他的身后,那位豎著發(fā),穿著軍裝的女子,是每日給她送飯,講宮里軼事的小紅!

她早該想到的,一個普通的宮女,哪能有這番本事,知道宮里這樣多的事情。

那她的身份呢,她是以什么身份在宮里的,是那位久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謝容華嗎?

或許是,抑或不是,她無暇顧及。

所有她眼前的,通通消失了,面前是白茫茫一片,轉(zhuǎn)而又到了那年的燈會,她望著她手中的紅紙,秀氣端莊的字跡,儼然寫著: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河燈越漂越遠(yuǎn),她望著兩盞南下的河燈,身子忽的輕了起來,竟浮起來,隨著河燈飄蕩。

飄到京城之外,飄過山谷叢叢,不知飄了多久,到了曾見過的白瓦青墻間,在一處橋洞擱淺,被兩個不知世故的孩童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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