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平心靜氣坐下來，南枝將劉海往耳后撇，神態(tài)不自然地問，“那個，昨晚怎么回事？”

顧連曉和煦的面容冷幾分，“奶奶…罷了，總之你得信我，我是清白的。”

南枝自然信顧連曉的，她昨晚看到顧連曉蜷縮在沙發(fā)那一刻就信了，后來某人急不可耐的動作更讓她信了。

信歸信，南枝還是忍不住調(diào)侃，“敏儀長得好看，你又那么難受，怎么還忍著等我回來？”

顧連曉白她一眼，“你以為我是狗？”

南枝眨眨眼，不明白顧連曉話里的意味，顧連曉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憋著笑繼續(xù)收拾衣服。

南枝撓撓頭，見他執(zhí)意要走，開口勸阻，“老師，我們還是留下來罷，一年到頭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顧連曉道，“我無法接受她昨晚對我做的事。”

南枝嘆口氣，“其實我也接受不了。但她好歹是你的奶奶，再有過錯你也不能拋棄她。”

顧連曉停下疊衣服的動作，轉(zhuǎn)頭看向南枝，“你不介意嗎？若是我意志不堅定，你我現(xiàn)在就各奔東西了。”

南枝道，“介意。但你曾告訴我要熱愛整個世界，無論是骯臟還是美好，我銘記于心。”

顧連曉眼睫微顫，將南枝擁入懷中，撫著她的發(fā)絲，喟嘆，“南南，你比以前成熟許多。”

南枝成功勸阻顧連曉離開，兩人選擇原諒慕容老太，這場鬧劇在兩人的回避下淡化成煙。

南枝單獨找到慕容老太，心平氣和地說，“奶奶，我們聊聊吧。”

南枝微回頭看顧連曉一眼，顧連曉懂得南枝的意思，自覺出去把門帶上。

屋子里剩下兩人，南枝走過去，主動接過慕容老太手上的茶壺沏茶。慕容老太默許南枝動作，杵著拐杖慢悠悠落座。

瓷器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清脆悅耳，兩人皆抿唇保持沉默，暴風(fēng)雨過后的兩人意外的風(fēng)平浪靜。

南枝沏好茶，端起杯子遞給慕容老太，“奶奶，請喝茶。”

慕容老太沒接，南枝沉沉心，將茶杯放在慕容老太面前的桌上，轉(zhuǎn)身坐在對面，“剛發(fā)了一通火，喝點茶敗敗火也是好的。”

慕容老太哼兩聲，“你得逞了，看到我跟榮榮吵架，你應(yīng)該很高興吧？”

南枝眼神平淡，語氣亦然平淡，“昨晚的事我跟老師都可以既往不咎，只希望奶奶您以后少動那些歪心思，強扭的瓜不甜，奶奶請自重。”

慕容老太皺眉，“我自重？榮榮是我的親孫子，難道我還不能選擇孫媳婦了嗎？”

南枝閉眼，長長吐納一口氣，順順心底的煩躁，保持和善的態(tài)度，“我對老師是真心的，愛屋及烏，我也想好好照顧奶奶。我知道奶奶并不喜歡我，但我不在意，因為我覺得只要真心對待奶奶，奶奶總有一天會接納我的。可是，奶奶，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的行為就是在踐踏我的真心？”

慕容老太沉默了，南枝又道，“如果奶奶執(zhí)意撮合老師跟敏儀，那我也無話可說。我所能做的便是盡我本分之事，不管您是否能接受我，我問心無愧足矣。”

說完這句話，南枝起身對慕容老太鞠了一躬，輕手輕腳退出屋子。

在她退出房間不久，慕容老太端了面前的茶杯，略作思量才一飲而下。

南枝走到前院，顧連曉立在院門柵欄前跟敏儀說話，敏儀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但顧連曉無動于衷，頂多夾一張紙巾遞過去，半句安慰話都沒有。

敏儀抽噎道，“即便你中了藥也不肯屈服于我，榮哥哥的心跟頑石一般堅硬，我始終軟化不了。”

顧連曉與敏儀保持著男女合適的距離，欣長的身姿沐浴在天光爛漫之中，身在竹林，浸潤了蒼竹的幽然氣度，別有一番尊貴清雅的氣質(zhì)。

南枝不準(zhǔn)備介入兩人談話，乖巧站在房檐下，不發(fā)出動靜，專心致志聽兩人說話。

顧連曉把紙巾遞給敏儀，薄唇輕啟，“敏儀，從頭到尾我都拿你當(dāng)妹妹看待，你會遇到更加適合你的。我的心胸不大不小，剛剛?cè)莸孟履夏弦蝗恕！?

敏儀垂下頭，自嘲式地笑出兩聲，再抬頭已是一眼堅決，“好，我明白了，榮哥哥。”

顧連曉舉手重重摁住敏儀的肩頭，過后與她擦身而過，找到南枝，沖南枝揚揚英氣的眉頭，伸出右手，微曲的食指邀請著南枝。

南枝看了敏儀一眼，隨后搭上顧連曉的手，“結(jié)束了嗎？”

顧連曉頷首，“再不結(jié)束，南南豈不是要剁了我？”

南枝癟癟嘴，搖晃著顧連曉的手，“老師，我們?nèi)ゼ袉h！”

顧連曉雖沒答應(yīng)，但足下已經(jīng)跟著南枝步伐往院子外走。

南枝帶顧連曉到昨晚找到的手工店中，老板看到南枝，拿著設(shè)計圖紙過來，“小姐可算來了，我正想打電話問一問拐杖頭部的竹葉雕刻該用什么材料？”

南枝扶著下巴，“你們店里都有什么木材？”

老板道，“梨木、檀木兩種。”

南枝躊躇不定，在兩種木材中猶豫不決，旁邊的顧連曉發(fā)話，“梨木，可有雪花白的梨木？”

老板搜羅一下，找到一塊白而光滑的梨木，詢問，“這個可以嗎？”

顧連曉瞥了眼桌案上躺著的竹身，眸光微閃，深深回望南枝，不笑而翹的唇抿出絕美的笑容，桃花眸灼灼凝視，似在暗示她老實交代。

南枝舉手承認(rèn)，“昨天一下午我都在這里設(shè)計圖紙，你幫我看看花樣好不好看。”

老板聞言，將手上圖紙交給顧連曉。

顧連曉正襟危坐，將圖紙仔細(xì)審查一邊，指著圖紙上的拐杖尾部，“這里再平一點，太尖了不適合老人穩(wěn)身子。”

南枝只求拐杖美觀，忘記了它的實用性，顧連曉一指出，南枝猛地拍拍腦瓜子，悔恨不已。

設(shè)計拐杖頭部的竹葉雕刻時，顧連曉卷起袖子，拿了雕刻刀，“我來雕。”

老板猶豫起來，“您會雕么？”

顧連曉輕笑，頗有自信從容的氣度，“放心交給我。”

南枝揮手示意老板退下，搬張凳子坐在顧連曉旁邊看他全神貫注地掌握梨木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