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看著跪在地上的師兄龍奕輕聲的問道:“小奕，你是否打算修煉此門劍道？”

師兄龍奕眼神淡漠的看著老師點了點頭，仿佛他就是一把毫無感情的利劍。

老師聞言之后摸著胡須也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老師打開了卷軸，嘴上默念了一遍“修影劍道”，面色凝重地吸了一口氣，卷起了卷軸放進了盒子中...

對著師兄龍奕說道:“此門劍道，名曰‘修影劍道’。此門劍道，承載了歷代鬼谷門修習(xí)此門劍道師兄弟們的怨念?！?

我很不解這句話，問道:“老師為什么會這么說？”

“因為這劍道，太難領(lǐng)悟，有的人窮其一生，卻只入了個門?！?

我有點不相信，鬼谷一門不是尋盡天下鳳毛麟角之才收做秘傳弟子的嗎。

難道這樣精挑細選的弟子修習(xí)一門劍道用了一生的時間卻只能入門？

老師輕蔑的看著我笑了一聲:“哼，臭小子你懂什么。此劍道分為初中高三階。有人修習(xí)初階花了十年，十年磨一劍吶！卻終究踏不出初階，進入中階。最后瘋了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劍癡’！”

“什...么，什么樣的人？”我不可置信的回道。

老師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痛苦壓抑著他。

老師看著窗外一言不發(fā)，而我們也只能跪在地上。

半晌...老師緩緩開口說道:“我的師兄，你們的師叔?！闭f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我脖頸僵硬轉(zhuǎn)過頭看著師兄龍奕，他的眼神今天出奇的淡然，似乎一點感情都不帶著，但是卻又說不出的堅定。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似乎這門劍道他修習(xí)定了。

“小奕，聽好了！”老師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師兄龍奕聞言伏倒在地。

“‘修影劍道’，只重其意，不重其形。分為初中高三個階段；”老師頓了頓，看了看師兄。

接著說道:初階:“影隨心生，形隨影動。如蛆跗骨，如影隨形。位及百步，殺人無形！中階:如鬼似魅，形影合一。如神似魔，至圣亦邪。位及千步，屠戮無情！高階:魔極劍道，殺神一瞬！....這‘修影劍道’的分階和法訣可否記住了？”

老師摸著胡須低著頭看著師兄問道。

師兄師兄沒抬起頭，低著頭回答道:“弟子已經(jīng)了然于心！”

老師微笑著點了點頭。

“等等...師傅，這劍道是不是太過邪性了？我怕師兄.....”我擔(dān)憂的問道。

“住嘴。你懂什么？即便現(xiàn)在不懂，將來你也會懂！”老師還未等我說完，就打斷道。

“我.....”我還想說點什么，但是師姐拉了拉我的衣角，師兄龍奕也低著頭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不再說話，也低下了頭。眼神逐漸黯淡。這門劍道，光就法訣上都如此邪性。

倘若修煉長久，真不知道師兄是否會墮入魔道。

我腦海中逐漸浮現(xiàn)出了我們在與星陣近衛(wèi)軍交手的畫面，那時候的師兄龍奕就已經(jīng)在那把極息·煞血聽雷的影響下，可以做到隨劍魔化了。

這件事我對老師，師姐只字不敢提。

倘若在將來，師兄龍奕真的因為二者的影響，踏入魔道，我該如何向老師和師姐解釋。特別是師姐這里，我甚至連口都開不了。

難道，任由師兄龍奕一步步踏入那無盡的深淵嗎？

我心里無比掙扎，我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更何況，他的身后，是師姐的心。

傍晚，我和師兄龍奕看著落日的余暉。我坐在木質(zhì)圍欄的欄桿上，下面是鬼谷山無盡的深淵，看不到底。

師兄龍奕站在我身旁手扶著欄桿，背上背著那把劍，那把猩紅的劍。

我在等著師兄開口，而他似乎也在等著我開口，相對無言。

不知道說什么好，究竟要怎樣讓師兄放棄修習(xí)那門劍道呢...

“師兄......”我剛要開口，這是我第一次喊他師兄，他擺了擺手打斷了我。

挺了挺鼻子，示意我看遠處的夕陽:“看，多美的夕陽?！?

語氣冷冷的，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

“是啊，好美?！蔽倚牟辉谘傻幕氐?，心里面想的卻不是夕陽如何如何美好。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沒有什么區(qū)別。”他繼續(xù)冷冷的說道。

我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落，其實你一直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天才。只是你一直在貶低自己，以此來激勵自己罷了?！?

他看著我，擠出一抹笑容，但是那笑容背后的涼意卻讓人心寒。

我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他，我知道今天的師兄會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

因為他做出了一個令我意外又震驚的決定。

“無論是你我之間的交手，還是那次與近衛(wèi)軍的交手。期間你都能狠下心殺伐果斷，展現(xiàn)出不同于平常修者的天賦和才能?！?

“只不過事后你不愿意正視自己，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天賦，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是個天才。你寧愿欺騙自己?！?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的影子。

接著說道:“你看，陽光后的影子。你可以面向陽光，卻沒辦法忽視身后的影子。這就是‘修影劍道’的精髓。”

“你我的差距，不過一念之間。你是天才，我是瘋子?！?

師兄說完之后，轉(zhuǎn)身慢慢的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那么孤獨，夕陽的余暉也不能驅(qū)散他身上的孤獨，反而映出了他后的孤影。

原來一直陪伴著他的只有他的影子。

“形影合一......哈哈哈哈”

我仰著頭放肆的放聲大笑，多么諷刺的笑聲啊...笑聲之后是無盡的落寞和孤寂。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真切的孤獨。

其實不論師兄的經(jīng)歷如何，他都太像我了?；蛘哒f我太像了他了。

即便有著相互的陪伴，心中都空缺著一塊地方，只有自己能夠去填補，旁人沒有權(quán)力插手。

原來，葉凡是這樣封神的。這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修習(xí)這門劍道的歷代鬼谷門人，只有葉凡是真正成功的，他也從來沒有修改過“修影劍道”。

只是，只有他真真正正通曉了孤獨的含義。

而現(xiàn)在，多了一個選擇和葉凡走同樣路的少年。

真正的強者，總走與常人相反的道路，面不改色，從容淡定，內(nèi)心的強大，常人難以企及。而到達的高度更是難以想象。

我想，我也更進了一步。閉上眼，去感受這含義。我們心中自成一方天地，那是別人所不能觸及的凈土，瑰麗而又驚世；飽含著生命力與自然的野性。對于我們這方土地已經(jīng)足夠熱鬧，無需塵世喧囂。

而所謂的孤獨和冷漠不過是這世界的守門人。

終究，我們將到達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只不過，我們的世界和道路上都沒有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