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猶如從指縫間溜走的沙礫一般,只是瞬間便悄然而逝,如今距離靈根測試已經過去了一載時間。
洪武侯國,滬穆州城。
滬穆州位于洪武侯國東南邊境,因與北武公國接壤,常年通商買賣,是一個商業發達的富庶大城。
此時,在州城東街一間十丈見方的商鋪中,趙文正坐在柜臺后面看著一本關于修真界藥學的古籍。
自從那日靈根測試不通過后,趙文回家便將當初那些人送的禮物一一返還,隨后變賣了這些年在鑫峰城得來的積蓄,帶著銀兩來到州城,開了一間藥材鋪維持生計。
雖說沒能成為修真者,但是作為九重武者,這是很多凡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算是實力頂尖的凡人,經營一家藥鋪需要面對的挑戰,對于他來說還是輕而易舉。
“掌柜的,你們這里可有大量的昕血草出售?最好有一千株以上。”就在這時,一個身著勁裝、腰間挎著大刀的男子大步跨入了鋪中,開口問道。
昕血草是沒有品階的普通藥草,多用于為凡人治療刀劍傷勢,在滬穆州中銷售量很大,一般都是江湖人士購買,不過像男子這種一下要上千株的卻是從來沒有。
想來是較大型的江湖宗門因為什么原因發生了械斗吧!
“有昕血草,不過數量不多,我這里的存貨只有三百四十二株。”趙文翻看著柜臺上的存貨記錄,說道。
“三百四十二,少是少了點,不過總比沒有的好,都給我包起來吧!”男子皺了皺眉頭說道。
趙文隨即離了柜臺,進入商鋪后堂的倉庫中,將昕血草如數裝入幾個大木箱中,隨后將木箱抬到了男子面前。
“一個銅元一株,就收你們三百四十個銅元!”趙文看著男子將木箱抬到他帶來的馬車上,道。
男子聽完也不還價,從懷中掏出三張百枚的銅票以及四張十枚的銅票,遞給了趙文。
趙文一把接過收在寬袖中,隨即有些好奇地問道:“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江湖草莽,為何要聚眾械斗呢?”
男子聞言轉過身來,皺眉看著趙文的臉色,本想在其臉上找到戲謔之色,結果卻發現他一臉認真。
“我是滬穆州駐軍的校尉,從昨日開始,滬穆山的獸潮便開始沖擊州境,我們不是械斗,而是保護百姓的安全。”
男子說完,便駕著馬車離開了東街,留下趙文一人訕訕的站在原地,畢竟不論是誰,為了保護百姓而出生入死,還被人誤以為亂法械斗都不會高興的。
不過也不能怪趙文,他來滬穆州城時間不長,沒有見過這個校尉,而且這人穿的也不是軍裝。
趙文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一般來說滬穆山中的獸潮,都是由州內宗門駐扎在各城的修士應對的。他們平時還以擔下這個責任為由,向百姓收了重稅,享受許多特權。
而軍隊往往只是針對凡人,作為鎮壓城鎮秩序的力量,怎么跑去鎮壓獸潮了,那根本不是他們能應對的。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突然東街騷動起來,趙文站在店鋪中,看著有許多人和馬車經過鋪口向城外的方向跑去,他們看上去神色慌張,似乎是在逃避著什么。
一個中年男子騎著馬,行色匆匆的向城外逃去,突然路上出現了他的一個至交好友,正反向而來,趕忙停下來勸誡道:“快上馬!星云宗、鐵犀門的那些修士跑來抓武者了,我剛才在街口看到他們挨家挨戶的抓人!”
這好友一聽,頓時驚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他們抓武者干嘛?”
“我看到他們把那些武者關在囚車里,向城西駛去,恐怕是讓他們去抵御獸潮,這次的獸潮很大,恐怕他們為了自己的安全尋找炮灰。”
趙文的店鋪距離兩人很近,大致聽到了兩人的交談,這令得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滬穆山的獸潮沖出來的可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妖獸。這些家伙體形龐大,力大無窮,實力最低都是武者八重以上,而且最大多數是對應人族的練氣士。
若真讓武者去抵抗,恐怕上戰場的人將會百不存一。至于練氣士的意圖則很明顯,用武者吸引火力,他們則背后偷襲,這樣就幾乎不會受傷。
先前還奇怪,軍隊作為鎮壓城市的力量,怎么跑去鎮壓妖獸了。現在想來他們就是吸引火力的,現在差不多消耗殆盡,所以那些修士又來城中捉拿江湖武者。
想及此處,趙文面色一變,趕忙跑到店鋪后堂,將自己的所有積蓄帶在身上后,便準備跟著其它行人離開此處。
然而當他剛離開店鋪大門,突然就看見半空中就飛來了三個腳踏飛劍,身著白色繪畫星辰長袍的男子極速奔來。
“那個家伙,不準跑!”其中一個男子一眼就看到了趙文,頓時厲喝一聲,隨即手中生出一個熾熱的火球砸在趙文的身旁,激起一陣氣浪,將趙文推了個踉蹌。
就在趙文穩定住身形后,那三個練氣士也已經來到了身前。
“武者九重?”用火球攻擊趙文的練氣士跳下了飛劍,一臉好奇地來到趙文面前,笑道:“第一次見到這么年輕的九重武者。”
“這有什么,不過是個沒有靈根的廢物吧,雖然少見稀奇,但依舊是個廢物!”另一個練氣士一臉不屑的說道,他清楚仙門的規矩,因而輕易地就猜出了趙文的底細。
“這倒也是,再稀奇的廢物依舊是廢物。”最先那個修士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后便想嘲弄這家伙一番,畢竟自己這個年紀不過才武道四重。
就在這時,為首的練氣士皺眉道:“別玩了,把他送去西城軍營,我們還要去東城門那里堵住逃跑的人,雖然已經封了城門,但難保有什么變故,要是被獸潮攻破了城池,我們就得背上玩忽職守的罪責了。”
果然如此!
聽到這些話,趙文心中驀然一凜,他們真的是要拿武者去當炮灰。不過實力不如人,趙文即便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如何,也根本無法反抗。
只見為首的練氣士右手一揮,一道絢爛的煙火信號沖上天空,不多時,一隊趕著囚車的捕快便將趙文押向城西軍營。
坐在囚車中,趙文憂慮地看著路上家家緊閉的大門,眉頭愈皺愈深。
城中的武者數量不少,雖然大多是武者六、七重,但是炮灰從來就不需要多少實力,就像殺七重是一息,殺六重同樣是一息。
不得不說,這種做法是很欠缺眼光的,到時候就算擊退了獸潮,滬穆州城恐怕也只是個空城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盡到抵御獸潮沖擊的責任。
但是趙文不知道,這種做法并不是個例又或是先例,在大陸上是極為常見的,甚至得到了官府的文書許可。
畢竟在官府朝廷看來,普通百姓賤如螻蟻,而練氣士卻可以為國家開疆拓土。兩者根本不在同意層次上,即便是死了萬千普通百姓,也不及一個練氣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