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丸在周書月失望的目光中往后走了幾步,看似漫不經心的揪著路邊的小草,其實也是腦袋后仰,努力的想聽清軍洪他們談話的內容。
肉丸往爺爺家門口一瞟,頓時就嚇了一跳,一群人趴在草叢里,此刻正保持著一個奇怪而又曖昧的姿勢,眼睛在燈光的反射下都快發藍光了,不知道的肯定以為是狼群來了,肉丸心想“真是一群弱智,你們偷看倒是把爺爺家門口的燈關了啊!”
肉丸努力的往后仰著,聽著兩個好像還有說有笑的,心想這次估計差不多了。
沒過多久,軍洪強顏歡笑的過來對肉丸說“我聊完了,周書月叫你過去呢。”
肉丸趕緊八卦的問道“怎么樣?她同意了嗎?”軍洪百感交集的看著肉丸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徑直順著馬路一直往合溪村的方向走。
軍洪走了一段,陳諾他們一看不對勁,軍洪這是打算回去了,趕緊追上去,剛追上去軍洪頭都沒回的說道“如果你們把我當兄弟,就別問今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陳諾他們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也猜的差不多了,也都沒有說話,靜靜的跟在軍洪后面走著。合溪村和南洼村離的并不遠,十五六分鐘就到了,只不過軍洪家在合溪村的北面,合溪村又是南北狹長的一個村,所以距離又遠了一點。
不知道什么時候月亮已經爬上了山嶺,把大地照耀的一片皎白。陳諾他們才想到明天就是五月十五了,合溪村趕廟會的日子。
話說肉丸此時滿心好奇的走到周書周書月正站在路邊,雙手托在路邊的水泥墻上,抬起頭仰望著天空。皎潔的月光透過馬路兩邊茂密的樹葉照在她的白色連衣裙上,溫熱的夏風的吹動著她滿頭的秀發,讓肉丸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表情;也把陣陣淡香送進肉丸的鼻孔,那是剛洗過的衣服和洗發水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人如癡如醉。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癡情,十七八歲,正是如詩如歌的年紀,每個人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此情此景加上空氣中彌漫開來的少女體香,讓肉丸有點亢奮,肉丸搖了搖頭,點了支煙穩住心神,心里不停重復著“這可是兄弟喜歡的女生。”
肉丸走過去,周書月沒有看他,淡淡的開口道“剛才那個人叫軍洪吧?”
還沒等肉丸說話,周書月又接著說道“你知道我為啥記得這么清嗎?因為你說過他是你的好朋友,你的每個好朋友我逗記得,咱們班的陳諾,02班的大個和二蛋,03班的老黑,04班的阿楠,05班的九哥,雖然我知道他們的外號不知道他們的大名,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
周書月說的自己稍微有點激動,她比肉丸低一頭,轉過頭來微微仰著頭看著肉丸,伸手把他嘴里叼著的煙夾過來扔到馬路上,又低著頭踩了幾腳,邊踩邊問肉丸“今天你那個朋友軍洪和我表白了,你知道嗎?”
周書月又抬頭看著肉丸,真希望他說不知道,可是看著肉丸為難有尷尬的表情,周書月明白了,他是知道的,而且他還是幫兇。
周書月突然激動的喊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很賤啊?大晚上的男生一叫我我就出去啊?我不是這樣的啊!因為是你我才出來的!你知道我剛才和軍洪怎么說的嗎?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周書月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委屈,哭的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的,柔弱的肩膀不停的顫抖著,用兩只細白的胳膊不停的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委屈的一直重復著“我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樣…的…”
肉丸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著面前這個哭的表情抽搐,話都說不清楚的花季少女,他竟然恍惚間有了一種擁她入懷的沖動,可是他還是忍住了。
周書月慢慢冷靜了下來,帶著哭腔問道“你知道我喜歡的是誰嗎?我給你點提示!他因為考試的時候給我遞小抄被老師罰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罰站,雖然我知道他的成績還不如我;我借給過他我最喜歡的橡皮,那塊橡皮我自己的不舍得用啊!我還偷偷買過情侶筆,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送給他;別的男生欺負我,他就帶著自己的兄弟下了晚自習替我報仇,結果停電天太黑了,被陳諾一棍子掄在腦袋上,鼻血流的止都止不住。”
周書月搖了搖頭說“還有好多,好多好多。”然后癡癡的看著肉丸問道“陳勝,你知道我說的是嗎?”陳勝是肉丸的大名,也是他父母對他寄托的面對強權,敢于抗爭的美好希望,只不過他卻活成了順民。
肉丸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感覺此時此刻老天在和他開玩笑。為什么要在軍洪說了喜歡周書月之后自己才知道這些呢?
肉丸呆站在原地,緩緩開口道“其實我…”
周書月搖了搖頭“不用說了,你什么都不用說了,從你剛才離開留下我和軍洪兩個人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說完周書月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往村口走去。
走到一半又強顏歡笑的回過頭來看著肉丸問道“猜出來我喜歡的是誰了嗎?”很顯然,這是周書月給肉丸最后的機會。
要說肉丸關鍵時候是一點都不含糊,那真是對的起自己的外號,肉的讓人都想和他同歸于盡了。
肉丸還是沒有說話。
周書月轉過頭把手里的棒棒糖狠狠的摔在地上,她摔的不只是棒棒糖,更是她那甜蜜的幻想。
說巧不巧的剛好一輛車疾馳而過,重重的壓在棒棒糖上面。這條路晚上很少有車走,周書月站在馬路邊也不躲閃,任由車輛帶過的勁風吹動自己的衣服和頭發,看著地上被壓的粉碎的棒棒糖,小聲的喃喃道“都是天意。”然后像死了心一樣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彈丸走過去蹲下身撿起已經被壓的粉身碎骨的棒棒糖,站起來看著周書月不時抽搐的背影,撕開包裝袋仰起頭把碎成渣的棒棒糖倒進嘴里,吐出棒棒一口咽了下去,糖粉嗆的肉丸開始猛烈的咳嗽,咳嗽的腰都直不起來了,眼淚也順著下巴滴在馬路上,不知道因為是糖粉進了呼吸道,還是因為別的。